《勇敢传说》酱菜蛤蜊汁

2、第2章

　　“喂！你在干什么！把那玩意儿拿远点！”

　　一个正在空中疾行的银白巨鸟上，披着黑色外套的青发少年连连后退，极力想要远离另一个神情还有些茫然的小女孩，可惜能移动的空间有限，他只能一脸想吐地不断挣扎在后方。

　　赛露露手里提着刚刚在空中抓到的一坨粘液。

　　这坨粘液还长着小小的翅膀，发黑的透明身体不断蠕动，似乎因为受惊某个孔正在不断分泌液体滴答滴答，外形看着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这是什么？”

　　白头鸟飞行这么多天了，赛露露还是第一次看见空中其他的飞行生物。

　　青发的少年叫做枭，是跟赛露露一个村庄，四天前村里人为他俩收拾好行李，准装待发前往神秘东方的白珠城，参加大陆白金级冒险者学院——黑彼得学院一年一度的招生考核。

　　此时他气的发抖，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有些颤抖的指着赛露露：“你，你你赶快把那东西放了！不然我就把你踢下去！”

　　赛露露手中的黑色粘液似乎被吓到了，挣扎的更厉害，绵软的身体不断上下跳动，下一秒一团棕褐色的气体喷薄而出，空气中顿时弥漫一股酸臭味。

　　“呕……呕……”枭眼前一黑，手无意识撑住身体到旁边大吐特吐起来。

　　“我去！这什么鬼！”

　　赛露露惊吓地松开手，黑色粘液扑腾小翅膀越飞越远，一边飞还不断释放刚刚那样颜色诡异的气体。

　　然而刚好白头鸟飞行的路线是顺着黑色粘液离开的轨迹，所以空气中仍是未散去的浓重臭味。

　　　赛露露捂住鼻子用手不断扇空气，这个味道很臭，连她都感觉臭的大脑缺氧，有点后悔刚刚抓住那坨粘液。

　　后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但不难听出其主人的愤怒：“阿白！现在就降落！”

　　白头鸟扇着巨大的翅膀，向下方飞去，一座大理石建成的城池慢慢出现在眼前。

　　很快降落到地上，尘埃纷纷扬扬。

　　赛露露刚准备跳下来，身下的白头鸟就化为一道光消失了，下一秒她的衣领被人粗暴的提起来，身体失重腾空导致赛露露下意识不断挣扎。

　　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这家伙，不要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不敢揍你！”

　　赛露露猛然一惊，瘦小的身体不断颤抖，她登时想起之前身后的少年是怎样惨无人道地对待村口儿无辜的路牌。

　　她不再挣扎，咬紧虎牙说：“我真的不是故意抓那玩意的，我发誓！”

　　枭满头黑线地把她放下来，可一想到刚刚那作呕的味道，忍忍又觉得实在生气。

　　“真不知道村长爷爷怎么想的，我善意地提醒你一句，我脾气可不怎样，如果你再给我惹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我可不会顾及你，年，纪，多，小……”

　　他表情阴沉地一字一顿道，一双猫瞳透露出来威胁不言而喻。

　　赛露露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枭冷哼一声。

　　手一翻将一张卡片收入腰带的小包里，看起来是专门储存卡牌的腰包。

　　“阿白就是装在这里面吗？”赛露露一脸殷勤地凑上去问。

　　枭不耐烦地低头看了她一眼。

　　经过娜梅姑妈洗漱打扮精心料理，赛露露早就恢复了本来面目，栗色的头发扎成两股麻花搭在肩头，俏皮的碎发贴着红扑扑脸蛋。

　　赛露露嘴角上翘，祖母绿色的清澈双瞳盯着枭的眼睛不断释放萌物的气场。

　　实践证明卖萌是有效的。

　　枭脸色软和了不少：“这个是魔物卡片，用来装驯化过的魔物的，刚刚阿白就被收进卡片里了，不然不好携带进城。”

　　“简直是现实版卡牌召唤游戏……”塞露露喃喃道。

　　“你嘀咕什么呢？”一双手按在了她头上，语气危险。

　　“没什么！”

　　“要不是你刚刚抓什么墨汁史莱姆，也不用这么早就把阿白收起来。”

　　赛露露：“墨汁史莱姆？史莱姆还可以在天上飞？”

　　刚刚抓到的飞行生物居然是史莱姆。

　　　枭大百科开始解析：“史莱姆这种怪物很常见，墨汁史莱姆恰好就是其中一种属性，而且是进化过会飞行的那种，它在感应到危险的时候会在身体里酝酿黑色液体，然后排放臭气，有的人会对它的气体过敏。”

　　赛露露表示，她真的不知道枭会对这个过敏，顿时心里愧疚感层层上升。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要再给我惹麻烦就很好了。”枭恶狠狠的对赛露露露出嫌弃的表情：“快点跟上，先去吃饭。”

　　“噢。”赛露露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颠了颠背上沉甸甸的书包，里面是她跟枭的入学申请书、还有必备钱袋衣物。

　　本该是枭背着的行囊到了她身上，赛露露愤愤地迈开短腿跟了上去。

　　…………

　　赛露露跟着枭，一路来到叫做尼尔城的城市，这里是冬境以东方向，距离大约2000公里的坎希音王国境内，算是比较大的一个城市。

　　早已不见冰雪天气，尼尔城的太阳光线充足，气候温和，几只飞鸟从上空掠过，漂亮的西欧建筑坐落在城内，铺盖整齐的白石板大路，各色贩卖不同商品的店铺令人眼花缭乱，带着冰凉露水的鲜花盛放在阳台，点缀着这座城市美好的下午时光。

　　恍惚间赛露露好像眼前重现着中欧的风光，用力摇了摇头。

　　人来人往的尼尔城正如往常的下午一般，热闹的市场到处是交易的商铺和来自各地做买卖的行走商人。甜香四溢的旋风糖，地摊上做工精细的工艺品，经过打磨闪闪发亮的晶石碎片，各种好玩的好吃的吸引着游人眼球。

　　赛露露颇感到新鲜的四处张望，虽然心里痒痒，却也不能擅自离开枭的身边，不然走丢那可就糟糕了。

　　　枭手插着口袋走在前头，目光淡淡，并没有被眼前繁华的景象打动，对他来说除了气候，这跟在冬境没什么区别，他现在只想快点到达黑彼得学院招生考核规定的集合地点。

　　　这时，一个穿着针织衫外套，棕色背带裤的小女孩捧着一簇新鲜的花朵递到枭面前，甜甜的嗓音暖化了心：

　　“先生先生！下午好呀！这么好的天气要买一束花吗？可以送给你的妹妹~”
　　赛露露惊吓地缩了缩脖子，唰的瞟了一眼枭。

　　别说妹妹，这几天他没揍她都算运气好了。

　　回顾短短几天，这个糟心的小子就没停止过嫌弃她，又是嫌弃赛露露跟个乡巴佬一样看什么都新鲜，又是嫌弃赛露露没有常识导致他过敏呕吐不止……

　　塞露露只能把自己的好奇心全收起来。

　　果不其然枭脸黑了下来，一点都不顾及人家小姑娘一脸期待的表情，赛露露都能想象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多么可怕。

　　“那个那个，我买！一束鲜花多少钱啊？”

　　赛露露及时打断了他俩，一脸讪笑地推着卖花童到一旁。

　　卖花的小女孩惊讶的微张嘴巴，还没有反应过来，听见赛露露要买花才回答：“五、五尼克。”

　　“你手上这束花我买了！”赛露露急忙忙将尼克（挪亚维托大陆通用货币）塞进她手里。

　　卖花童握着钱露出笑容：“祝您有个愉快的下午~”

　　呼，赛露露舒了口气，回头刚好对视上枭蕴含怒气的猫瞳。

　　“哼。”回应赛露露的是熟悉的哼声，枭对她的做法很不满意。

　　手里的鲜花还带着透明的露珠，一看便是才采摘下来不久，手一伸，递到某人面前。

　　“先生，这么好的天气不来一束鲜花么？”僵硬着笑。

　　“……”接过：“哼……”

　　当务之急是吃饭，最后枭选择了一家小菜馆。

　　桌子上只有可怜巴巴的两道小菜。
　　赛露露目光质问地看向枭。
　　枭目不斜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资金紧张，能节省尼克就别大吃大喝。”

　　赛露露装模作样的叹气，认命一般用筷子扒着碗里的米饭。

　　枭看着她的头顶，顿时无语，将菜推到赛露露面前。

　　赛露露抬头，面前透明白白的萝卜泥中放了小鱼干的食物，上面撒了几颗嫩嫩的青豆，已经煮熟过放凉。

　　普普通通白萝卜，赛露露内心抗拒，神经在抗拒萝卜的气味，她怎么可能下得了口。

　　“这是小鱼萝卜泥。”枭介绍：“倒入碗里盖在饭上吧……要是你吃不下的话。”后半句话别扭满满。

　　赛露露摇头。

　　枭额角突起，直接动手端起碗把萝卜泥盖在粒粒饱满的白米饭上，你说白米饭？为什么会有这种亚种食物赛露露也不知道。

　　“你你……你。”赛露露睁大了眼睛，言语不能。

　　“挑食？好啊，看你有没有能力挑食了。”枭一反常态地露出一个微笑，吓得赛露露一激灵，她当然不会蠢到认为他破天荒对自己笑是善意的。

　　反复在枭和善的微笑和全是萝卜的盖饭之间挣扎。

　　她选择小小的品尝了一口，入口是煮的软烂的白萝卜包裹着米饭，糯糯萝卜泥特有的味道拌着饭香，再加上小鱼干的咸鲜和嚼劲，越嚼越甜。

　　　简直是令人无法置信的美味！！

　　赛露露两眼放光地盯上了一开始被她嫌弃的纳豆，酱油与芥末搅拌，黏糊糊的酱料包裹着纳豆拉丝让人无法拒绝。

　　枭目光聚缩，迅速将仅剩的纳豆拖回来。

　　　无视赛露露饥渴的目光，他选择安静的把这顿饭吃完，然后立刻启程前往白珠城。

　　两人很快解决了这顿并不丰盛的午饭。

　　离开市集眼前的视线逐渐更加开阔，他们走到一个小型露天广场。

　　中央有一个巨型喷泉，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在这个不算大的广场，比之前的街道热闹了不止一倍，隐约可以听见音乐从人群最多的地方传来，欢快的乐声伴随着一个激昂的主持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风靡赛罗邦王国的移动马戏团今天来到了我们的尼尔城！著名杂技团‘异形契约’接下来将给我们带来独一无二的精彩表演！”

　　　紧接着是一阵热烈欢呼声，群众们纷纷鼓掌。

　　“马戏团表演？”赛露露眼中闪过新奇，她还从来没看过马戏团演出，矜持的看向枭：“我可以看吗？”

　　枭对着震耳的杂声头大，下意识准备拒绝，看见赛露露充满期待的眼神，最终别扭的抿了抿嘴唇。

　　“可以。第一，你不要给我乱跑，第二，我们只能在这停留一小段时间，第三，你不要给我惹额外的麻烦。”他列出三条要求。

　　“嗯嗯，没问题！”赛露露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这满满的观众，赛露露不到一米四的身高只能看见一双双密密麻麻的腿，她为难看向枭，却发现他也一脸暴躁忍耐的表情。

　　　赛露露忘了某人个子也不是很高……

　　没有办法，枭只能带着赛露露不断挤进人群，经历千辛万苦总算来到了最前头。

　　只见眼前是一个巨型舞台，帷幕已经拉开，身穿马戏团服饰的特技演员正在进行精彩的表演，钢丝走人，空中飞人，吐火吞剑，巨兽穿火圈……表演多得目不暇接。

　　赛露露跟着人群欢呼，倒是枭抱着手臂，兴致索然的样子，却也只能忍耐周围人群嘈杂的声音。

　　主持人拿着话筒面色激动的介绍道：“前面的表演看了那么多，相信大家都非常满意‘异形契约’的各位带给我们的精彩节目！不过接下来的表演才是压轴好戏！让我们热烈欢迎赛罗邦大魔术师先生‘简’！”

　　人群轰动起来，比刚才更热烈更响亮的鼓掌声一阵接一阵。

　　舞台上的道具都抬走了，音乐也停了下来，所说的简先生还没有出现，人群也慢慢安静下来。

　　就在众人要按耐不下去的时刻，伴随着红光在舞台中央亮起来……

　　鲜红的玫瑰花瓣神奇的凭空出现，飘落到舞台上又在接触地板的瞬间化为碎芒，花瓣越来越多，一圈圈旋转、密集的形成一人高，直到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现场奇迹的没人说话，大家都在屏息盯着舞台上的变化。

　　红光强盛的夺人目光，瞬息之间，玫瑰花瓣化为无数光芒散去，舞台上出现一个修长优雅的人影。

　　魔术师的头发非常美丽，像灿金色的向日葵花瓣那样温和。头上压着一顶白色礼帽，几缕略显凌乱的发丝从魔术帽滑落，贴着他曲线柔和的侧脸。

　　微阖的深紫眼眸透着神秘，魔术师视线聚在他的掌心，神奇的玫瑰形红光绽放开。

　　他身穿纯白色双排扣燕尾服，马甲里面是白衬衣，领口处系着酒红的领带，白色西装裤束在过膝靴中，显得挺拔不失干练。

　　“各位观众，大家下午好。”
　　清朗悦耳的嗓音响起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传递到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魔术师礼貌地鞠了一躬，抬起身的那刻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空荡荡的金色笼子，宛若紫水晶般的瞳孔带着自信的笑意。

　　他轻抬起散发红光的右手，吸引着众人目光不舍得离开。
　　凭空变出一块红布，轻轻盖在金笼上，随即拿开，红布也消失不见，而笼子出现了一只羽毛鲜红的鸟。

　　鸟眼金黄，如同宝石一般纯粹，却真实的转动着，安安静静停留在金笼里，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只假的工艺品。

　　魔术师打开鸟笼，似乎准备放生这只鸟。

　　打开笼子的瞬间，原本一动不动的红鸟，如离弦之箭一般化作闪电飞出，让人捕捉不到影子。

　　下一刻惊人的画面出现了，数不清的红鸟不断涌出金笼，密密麻麻形成一大片围绕舞台飞翔，简直不可思议，台下一片哗然。

　　赛露露瞠目结舌地看着还在不断涌出红鸟，仿佛无穷无尽的金笼。

　　“我的天哪。”异世界的魔术果然不能用地球人的标准来看。

　　站在她旁边的枭不屑地皱眉：“凭空变物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家伙有其他的能力也不好说。”

　　“但是真的很厉害，完全看不出破绽，这些鸟看起来很值钱，如果是能力幻化出来，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吗？”赛露露观察还在盘旋的红鸟分析道。

　　枭不耐烦的摸了摸耳朵，它正可怜的被如潮水般吵杂的人声摧残着。

　　“够了，这表演你也应该看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可是魔术表演才刚刚开始。”赛露露留恋的看了眼舞台，刚刚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了，就算如枭猜测，这个魔术可能跟那个魔术师的能力有关，但在视觉效果上作为魔术他已经非常成功。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茫茫人海她正好和台上那双眼睛对视了，对方朝她露出一个完美笑容。

　　诶？！
　　谁知道赛露露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就被拦腰提起，暴怒的少年声音淹没在人海中。

　　“没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