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灵气复苏第十天 ...
-
深秋的雨本该是淅淅沥沥,顺便带着缠绵的意味,但今日的秋雨却下得暴躁无比。
雨噼里啪啦落下之后,天地间形成了巨大的雨幕,偶尔还能听见藏匿在云层里的闷雷,它在云层里翻滚,思量着该何时劈下。
街道很空旷,看不到一个人,只很久之后会有一辆车经过,带起一片水花。
沈长空一手拎着芋圆奶绿,另一只手撑开了雨伞,慢慢走进这雨幕之中,融入到这天地一色中。
雨水落在伞面上,又顺着伞面慢慢滑到伞叶下端,最后再一滴一滴淌下。
身后奶茶店门口站着的穿红色毛衣的青年,在他后面挥了挥手,语调里有隐隐的笑意,“封妖师大人,有空常来啊。”
沈长空的脚步加快了些,想将那道声音抛于耳后。
然而青年张扬的模样却在他的脑子里映存下来,挥之不去。
在千珏说出打一场之后,沈长空并没将这只狐狸放在眼里。
有人挑衅他,他自然会给这妖怪一些教训。
但真正过了两招之后,沈长空才发现这只狐狸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弱。
他能轻松接下自己的每一招,而他也奈何不了他。
因为这只狐狸没伤过人,算不得恶妖,他甚至连封印的符箓都不能用。
等到双方呈现一个僵持之状时,千珏抬起头朝沈长空笑了笑,摆了摆手,“停,不打了。”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长刀刀尖正对上了他的胸口,却没有往里半分。
“哎呀,封妖师大人还挺厉害啊。”
辨别不出他是不是真心夸赞,沈长空垂着眼,看了一眼放于自己脖子上的手,语气淡淡,“你也不错。”
其实他心里甚至还微惊讶了一下,这只狐狸的实力出乎他的意外。
他已经许久没遇到过对手了,这只狐狸难得让他有了一点儿兴趣。
应当是个大妖。
只是深渊里的那些大妖在他离开时尚未苏醒过来,而且他也不识得哪个大妖的原形是狐狸。
或许这只狐狸离开深渊已经很久了。
而后他将刀尖挪开了,又拂去了放在颈侧的手。
“就当大人是在夸我了。不过和一个小辈打成平手,好像也没什么好骄傲的。这一代的封妖师苗子选的倒是不错。”千珏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沈长空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
“封妖师大人,既然已经打过了,那不打不相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千珏。”千珏撤去了护着店内设施的屏障,凑近沈长空,还伸出了一只手。
瞥了一眼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沈长空立刻又别开眼,语气冷淡,“我并不想知道你的名字。”自然也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唔,没关系。”千珏若无其事收回了他的手,又围着沈长空绕了一圈,“方才见大人刀法使得不错,不知令师是哪位?”
沈长空避开了这个问题,他现在只觉得这只狐狸的身份并不简单。
其他妖怪看见封妖师的反应要么是敬畏惧怕,要么就是极端厌恶,可这只狐狸看见他倒像是看见了什么许久未见的朋友似的。
“你到底是谁?”
“诶,大人果真没记住我的名字啊,我竟有些难过。”说到难过时他的眼睛黯了下来,好像真的因为沈长空没记住他的名字而有点儿受伤。
“但谁叫我是个颜控,大人又刚好长在了我的审美上,那就再说一次我的名字好了。我叫千珏,千山暮雪的千,双玉合并为珏,大人这回可记住了。”
“我并非在问你的名字。”沈长空放在刀柄上的手动了动,他的耐心在一点点被耗尽。
千珏瞧见他的动作,眉微微上扬,“大人可别再动手了,这店可经不起折腾了。”
“大人想听实话吗?”
“自然。”
“那给大人讲个故事好了:从前有只狐狸,它在黑暗里呆久了,听说外面有阳光,它想去看看,然后它就出去了。”
“……”
沈长空听了这个故事后,内心毫无波澜。
最后他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千珏唇角翘了翘,“这里不是,哪里才是呢?深渊吗?”
“可是您自己也来了人类世界,何必管我。”千珏语气渐渐变淡,“封妖师世代守着深渊,连大人都耐不住深渊的荒凉孤寂,何况是妖?”
“比起其他作恶的妖怪,我可老实多了。大人与其揪着我不放,倒不如回深渊看看。灵气复苏,不知道多少妖怪苏醒了。”
“对了,前两日我还看见了一只黄鼠狼呢,它们对人类的恶意好像很大,还结成了团伙,想要趁灵气复苏之际占领人类世界呢,大人不妨去寻寻他们。”千珏道。
见沈长空还盯着自己,千珏又道:“大人怎么看着我?我保证对人类没有恶意,我不过是想体验人类的生活罢了。”
“当然,我对你也没恶意,你完全可以放心。”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沈长空问道。
千珏:“当然是因为那些妖怪讨厌啊,人类世界不需要那么多妖怪,他们会把这个世界弄得很糟糕。我挺喜欢这个世界,暂时不想它被改变。”
“所以尊敬的封妖师大人,拯救世界的任务交给你了哟。”
“……”
沈长空没应千珏的话,对他的调侃也视而不见。
比起千珏来,的确千珏所说的结成团体的妖怪更让他关注。
那些从深渊因灵气复苏而出来的大妖,没有人能比沈长空更懂它们的危险。
它们化妖,靠的是嗜其他妖物血肉。它们生性残暴,深渊里大多数妖物对它们也都是避让。
若是这些妖物来了人类世界,只怕会引起这个世界的混乱。
前两日遇到的焱鸟,也许和这些大妖脱不了干系。
***
看着沈长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千珏转身关上了店门,将飘落的雨连同闷雷的声响一并关在了门外。
他回到窗边坐下,一只手撑着额头,想到刚刚所见的封妖师,除了冷淡些,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固执。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一天封妖师一脉传承能断成这样。
世人不知深渊的存在,也不知曾有这样一类人:他们在深渊贫瘠之地,刀锋染血,浴血奋战,替人类扫去世间的阴霾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