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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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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美国纽约·西卵
见鬼了”,这是喜塔腊尔晴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很大程度上,她还来不及沉浸在死后生还的惊喜,或是谋算着如何将魏璎珞和明玉碎尸万段,只因她现在的模样,别说是自己,连她亲娘也不认得。
高鼻深目,完犊子。《东夷图说》里描写的倭寇长相便是刻在她模子上。
还有,这瞳孔是怎么回事,就算她再怎么喜欢碧色,也不会希望长着一双绿眼睛。这叫什么异瞳,不祥之兆,在宫中是要杀头的。
在镜子里看了又看,唯有脑袋.上蓬松的棕发看着顺眼,摸了一把,又密又柔,手感还不错。对了,她还多了一个奇怪的名字,贝蒂.琼斯。
走到玫瑰色阳台,远处一排排刷得雪白的铁路栏栅,其实最让她吃惊的远不止这些,应该说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惊奇又惶恐。
跑得飞快的汽车,比云还高的飞机,据说人还能坐在,上面。不用点火就能发光的电灯,放张胶碟就能唱曲的留声机,比木头还坚硬的大理石白砖砌成的高耸城堡,固若金汤,还不是皇帝住的。噢,苏茜说,这里是美国,没有皇帝,城堡只有一个主人,叫盖茨比。
尔晴庆幸自个好歹经历过大风大浪,才不至于被吓晕过去,恐怕这等神仙事物就算是天皇老子,想也不敢想。
俏皮的女仆笑她是乡巴佬,说又不是第一次见。
尔晴用手摸了摸鼻子,暗自揶揄,她是乡巴佬,那些镶黄旗的满人也是。她而今可比他们见识多多了,这么一想,心里不禁生出股快感。
“别发呆了。”苏茜说。
周一下午涨潮的时候,便是这家八个仆人,外加一个临时园丁最忙碌的时刻。
狂欢夜宴即将降临。
蔚蓝的花园里,男男女女像飞蛾一般在笑语,真大胆,尔晴想,这便是青楼的妓女也不敢这般谈笑风生,露肩露腿,雪白的胸前被闪耀的礼服挤出一条沟,当众招摇。
夏天白日是漫长的。
花园外,一些客人从木筏做成的跳台上跳水,或是躺在盖茨比的私人沙滩的热沙.上晒夕阳,同时两艘小汽艇破浪前进,拖着滑水板驶过翻腾的浪花。
每个人畅快淋漓,享受在香槟的海洋,无拘无束。与宫中人的死气沉沉,束手束脚形成鲜明的对比。
尔晴被眼前的景色迷了眼,心神恍惚,回过神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头疑惑,“举办宴会的主人在哪
不知不觉已到残夜,灯落酒散,明月依旧,而欢声笑语已经从仍然光辉灿烂的花园消失,只剩下仆人们在收拾满地的狼藉。
一股空虚从嘈杂过后的花园渗透,瞬间将尔晴包围起来,使其心中莫名苦涩,不由得加快收拾碟盘的手,只想脱离这空荡的明亮。
城堡塔.上被绿色的常春藤缠绕,清理完残籍,尔晴便一人在城堡内部寻步,显而易见,她无法从这巨大的转变下,心安理得的入睡。
长春宫的砖地上,喜塔腊尔晴的尸体或许早已入土。
傅恒会让她的身躯入富察氏的陵墓么怕是不会,他恨不得弃她如敝履,可能连自个的尸身也不得善终。
呵,她恨他,就算不是傅恒杀的她,她也恨他甚过任何人,就算是恶人,心也是血肉做成的,有多爱,就有多恨。
模糊的双眼枯萎成灰,还能回去吗如果能回去,她会比从前更狠,她从不悔所做的一切,从不,就是再死一次也不会后悔,碧色瞳目爱恨交织,她眯起了眼睛,哆嗦起来。
抹了抹眼旁,夏夜的青蛙呱呱叫起,尔晴寻着叫声望去,碧绿的森林湖尽头,一个人两手插在口袋站在草坪上仰望着银白色的月光。悠闲的姿态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不想无趣到看陌生男人赏月,准备转身离去时,只见那人朝着海水把两只胳膊伸了出去,那样子很古怪,森林湖就在城堡前沿,不算远,尔晴发誓,男人在发抖,朝着码头尽头,又远又小的绿灯,震颤着
尔晴揉了揉眼,等再去看时,他已经不见了,空气中轻微的回响却穿进耳膜。
‘那就带顶金帽子,如果能打动她的心肠;
如果你能跳得高,就为她也跳一跳:
跳到她高呼:“情郎,戴金帽、跳得高的情郎,我一定把你要!
不知怎的,站在城塔,她刚抹去的泪水,再次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