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37、干粮不好吃

　　来到荒苔山，尹扬下令两部散入山中，各自过冬。

　　李怀兮就跟着程瑾，江宽父女，还有江恒一起，骑着马，带着几十只羊，寻了一处避风的山坳处扎营。

　　窝冬的日子简单，就是照顾羊群马匹，做饭，还有陪江恬玩。

　　李怀兮在这里全无用武之地，放羊能把自己弄丢，做饭不会，带孩子没耐心，连自己的马，都在她的精心照顾下，越来越瘦。

　　过了几天，她干脆把马匹扔给江宽照顾，自己只乘着江恒有空的时候，跟他一起去荒苔山深处打猎。

　　第一次进山，猎到了几只雪兔和一只红狐，李怀兮觉得雪兔太瘦，狐狸皮毛不错，程瑾拿来给江恬做了件围脖，火红的颜色映得小姑娘红光满面，大了好几岁。

　　第二次进山，头一日毫无收获，第二天一大早，江恒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李怀兮爬到树上去寻找猎物的踪迹，远远望见有几处移动的身影。

　　身影越来越近，李怀兮看见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女，少女跑得飞快，发间绑着金色的发带，发辫都在身后随风扬起。

　　少女的身后，是狼群。
　　五匹狼。

　　李怀兮能看出少女身形矫健，动作灵活，敢在此刻来到荒苔山深处的人，定是身手不错。

　　但是孤身对付五只狼，委实难了些。

　　少女跑近了些，李怀兮拿起身后背着的弓箭，对着离少女最近的那只狼射去。

　　羽箭射中那只狼的左眼，狼哀嚎一声，向前滚倒。

　　李怀兮随后又射出一箭，射死了第二只狼。

　　还有三只。

　　此时少女已经用尽了气力，虽能稳住身形没有摔倒，但速度慢了。

　　三只狼同时起跳，扑向少女。

　　距离太近了，李怀兮一箭射死一只，其他两只的前爪已经触及了少女的衣角。

　　李怀兮可以望见少女脸上的泪花，但少女仍是倔强的拔出匕首，刺向离她最近的那匹狼。

　　李怀兮的箭尖对准另一只狼，还未出手，就见一个身影自旁边冲出，伸手一揽，将少女护在怀中，刀光闪出，将那两只狼斩落。

　　那人自然是江恒，少女被江恒揽在怀里，赶紧收回匕首，看见救她的人是个俊朗的少年，眉目之间英气勃勃，手臂强健有力，不禁心跳加速。

　　江恒看到少女一双圆圆的杏眼清澈明亮，脸蛋因为急速奔跑有些嫣红，落在他怀里的腰肢柔软，立刻就发晕了。

　　李怀兮在树上，看见雪地里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交汇中火光闪电，噼里啪啦个没完，实在不忍打扰，只好收了弓箭，坐在树上，拿出干粮来啃。

　　直到一只野兔无意撞到他们脚下，两人才回过神来，江恒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才想起李怀兮还在树上，抬头道：“姐。”

　　李怀兮下树：“呵，你们俩没冻上啊。”

　　江恒脸一红：“不觉得冷。”

　　少女知道李怀兮就是在树上射狼的人，赶紧上前道谢。

　　少女名叫慕容濛，是踏山部的人，踏山是荒苔山脉里的一个小部族，只有二百余人，平时就靠在山中狩猎为生。

　　慕容濛知道江恒是星野部的人，倒有些欣喜，他们部族生活在荒苔山深处，人口又少，与星野部元野部，还有之前的霜狼部都没有摩擦，反而要靠着出售给他们草药，来换取布匹武器来生活。

　　霜狼部离开后，踏山部没了交易的对象，生活就有些麻烦，幸好星野部元野部及时赶到，解决了燃眉之急，所以对他们印象极好。

　　慕容濛今天离开家想去寻之前标记过的一株草药，因为自信路熟，即使路远也没带同伴，谁知回程路上，竟遇上了狼群。

　　慕容濛失了坐骑，江恒就将自己的备用马送给她，一路护送她回到踏山部的营地。

　　江恒跟李怀兮第二次出门打猎，一无所获。

　　程瑾叹气，江宽也叹气，但最终也没说什么，而是忙着给他们俩做饭。

　　第二天一早，江恒就去找李怀兮，约她一起出门狩猎，李怀兮不想去，她在树上啃干粮噎得慌。

　　江恒当然不在乎，自己出了门，到了晚上就喜滋滋的回来了：“我找到了一条小路，半天就能跑个来回。”

　　“嗯。”

　　“濛濛跟我同岁，还跟我同天生日，都正好是新年那天过生日。”

　　“嗯。”

　　“她马上要过生日了，姐，你说我送什么好？我娘亲给我留下了一个碧玉手镯，说是给我媳妇的，你说送这个好不好？”

　　“嗯。”

　　江恒得了李怀兮的鼓励，高兴的往怀里摸去，结果摸了个空，方记起手镯已在之前离开暗语森林的时候丢了，又想起那一战的惨烈，脸色就黯淡下去。

　　李怀兮发现他神色有异，问过后拍怕江恒的肩膀道：“你还有我这个姐姐呢。”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荷包，里面是当初公孙羽给她的十颗明珠：“给她吧。”

　　江恒没推辞，也没细看：“姐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

　　过了一天，江恒又独自出了门，这次回来的更快，半天就回来了，也不理会程瑾和江宽，直接去找李怀兮。

　　李怀兮正在营帐后面的空地上捉着只羊玩，见江恒捂着脸过来，一副气哼哼的模样：“怎么了？”

　　江恒放下手，指着脸给李怀兮看：“姐，看你干的好事。”

　　李怀兮见江恒脸上赫然拍着五道指痕，清晰可辨，伸手戳了戳，肿了。

　　李怀兮对着江恒脸上的巴掌印沉吟道：“江恒，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姑娘可能真的不喜欢你。”

　　江恒恼道：“胡说！她明明是喜欢我！我知道！都怪你！”

　　“怪我？”李怀兮诧异道：“慕容濛不喜欢明珠？她和明珠有仇？”

　　“没有女人不喜欢明珠，”江恒一脸沉痛：“可是姐，你为什么要在荷包里放这个？”

　　看着江恒手里拿着株被揉搓得皱成一团的干巴草，李怀兮奇道：“这是什么？”

　　江恒长长的叹了口气：“姐，你随身带着这个就罢了，怎么还能跟明珠放在一起给我？这草没有味道，总不能说是拿来熏荷包的吧？你是没看见濛濛的脸色，看见明珠的时候很开心，看见这株草的时候直接给了我一掌，身手快得我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李怀兮捏着下巴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株草的来历，跟江恒说了。

　　见江恒的脸色更差了，李怀兮方反应过来，程瑾话多，如果误会的人是她，那以程瑾出色的八卦能力和卓越的信息传播水平，整个星野部和元野部，除了还在肚子里没生下来的，应该都知道了。

　　两部都有人在跟踏山部做生意，只要慕容濛有心打听，就能知道了。

　　传到了这个程度，李怀兮望天道：“既然解释没用，那就，不解释了吧！”

　　江恒一脸沉痛，他可比李怀兮了解程瑾，那天他只要再细心些，跟程瑾解释几句，也许程瑾不至于误会，所以这件事，究竟是怪他自己，还是怪李怀兮，江恒都分不清了。

　　反而李怀兮毫无压力的拍拍江恒的肩膀：“不要紧，你还是个菜鸟呢，等你跟慕容濛好了，根本不需要解释，她就能明白。”

　　江恒气极，腾的蹦了起来，跑了，吓得脚边的羊咩咩直叫。

　　之后的几日，江恒天天往踏山部那边跑，回来时有时高兴有时沮丧，然后，就到了新年。

　　大年夜又下起了大雪，李怀兮想起去年的大年夜，她跟陈凌雪夜遇刺，希望今年的大年夜能平静些，叫她睡个安稳觉。

　　当夜江恒回来的晚了些，江恬已经被哄睡了，其他几个人都坐在火边喝茶等他吃晚饭，快到子时，江恒掀开帐帘，满脸欣喜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拉着个明丽的少女。

　　那少女自然就是慕容濛，见帐子里的几个人都在看她，大方的笑了笑。

　　江恒大声道：“姐，我成亲了！”

　　程瑾浑身绷紧，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僵硬的脖子，没有转头去看李怀兮的脸色，江宽更是差点把手里的茶碗给捏到火里去。

　　李怀兮倒是挺高兴，今夜只有惊喜没有惊吓，看来可以睡个好觉了。

　　星野部和元野部多年来颠沛流离，族中人相好或者成亲，早就没什么规矩了，跟家人说一声就可以，慕容濛所在的踏山部，更是没任何讲究，喜欢上什么人，骑上自己的马一起走就完了。

　　所以江恒拉着慕容濛回来，跟身边亲近的人说过，就算成了亲。

　　大家围在一起吃了年夜饭，就是气氛有点尴尬，江恒和慕容濛的心思全在对方身上，程瑾憋了一肚子疑问不方便说，江宽强行活跃气氛失败，李怀兮困了。

　　吃过饭，李怀兮立刻就回到帐中睡觉，程瑾想找她说话，失败。

　　在入睡前，她想起了萧焕昭，不知他大年夜过的可好，应该不会像她这般，又是一年虚耗光阴，梦想仍是遥不可及，他向来沉稳，布局深远，这次与周国的战争，是他正式登上梁国朝局的首战，虽然不是场时机合适的战争，但萧焕昭从不畏惧困难，肯定要打出最优的结果。

　　还有，李怀兮总算是理解了，她以前跟萧焕昭成天腻在一起的时候，公孙大小姐为什么总会露出一副□□粮噎到的表情。

　　确实太烦人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