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达你》青月摇

5、父子（二）

　　清明回来第二天就是月考，这还是高一生选课分班后第一场考试。

　　大部分人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这也是能观察一下自己选课的优劣，不能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也还来得及换课。

　　谢知礼依旧毫无压力地参加考试。

　　考场都是随机排的，所以谢知礼到哪儿都可以碰到熟人。

　　考语数的时候，旁边坐着魏松。

　　语文考，谢知礼直接趴倒在桌上睡觉，一个字都没动。

　　一旁的魏松看着她有点焦急。

　　谢姐这是打算交白卷吗？以前她还会动个两笔写写画画拿个三四十分，现在是直接放弃治疗了？

　　魏松丢了个纸条击中到她额头。

　　谢知礼迷迷糊糊醒来打开看了一眼：谢姐，你这是要贯彻到死的坐稳年级倒一？

　　谢知礼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又扔回去。

　　魏松打开来看，上面写着：我写缺考。

　　魏松被震惊到了。

　　还能这样的吗？？？

　　他沉默地藏好纸条，继续做他的卷子。

　　相同的戏码在除了物理和数学的卷子上反复出现。

　　物理考试时，薄弈恰好坐在她后面。

　　因为物理考的人少，所以一个考场碰到好几个自己班的人的情况十分正常。

　　薄弈戳戳已经写完卷子的谢知礼，压低声音：“谢姐，借我对对？”

　　无聊转笔的谢知礼挪了挪身子，把答卷露出来，使后面的人能够看到。

　　薄弈对着她的卷子改动几个选项，然后满意地放下笔。

　　应该能拿个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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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中批卷子的效率贼高，一天半的功夫就批完了所有卷子，当天下午裸分和赋分成绩就已经全部出来了。

　　晚饭的时候，宣传栏上已经张贴上排名。

　　年级第一又是陆成希，选考科目赋完分后总分有729。

　　年级倒一还是谢知礼，总分237。物理满分，单科第一，赋分100；数学137，仅次于陆成希。

　　“谢姐这是其他科全0分？”

　　“瞎呀，没看见其他科目全是‘缺’吗？”

　　“我明明在考场看到了谢姐啊，只不过在睡觉。”

　　“谢姐骚出新高度啊。”

　　“牛。倒一只服我谢姐。”

　　谢知礼正在愉快地吃烤鸭腿时 ，老鸨火急火燎跑过来问：“谢姐，你缺考了？”

　　谢知礼不疾不徐地啃腿子：“嗯，也不算缺考，就是在上面写了‘缺’。这不是为了不拉咱们班平均分嘛，缺考了我的成绩就不会算在里面了。我还特意熬了两个通宵来换得考场那么多睡觉时间，你就说我是不是很伟大，有无私的奉献精神？”

　　薄弈无语：“您这操作还真骚。 ”

　　“客气客气。”说完这句话，谢知礼就被走过来的陆成希用厚厚的一叠书打了脑瓜子。

　　陆成希坐回到位子上，手中的一叠书整齐放在桌上:“亏你想得出来。”

　　谢知礼委屈：“这不是在七班吗，我不能拖你们后腿啊。”

　　原模原样的话已经在许丽莎那里讲过了一回，许丽莎也只能无奈地叹叹气，拍拍她的肩:“你辛苦了。”

　　她回了句“为人民服务”，然后踏着军步走出办公室。

　　“这孩子。”许丽莎摸了摸头，感觉有点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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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课上，许丽莎在认真分析试卷。

　　谢知礼摊开卷子，然后趴在上面睡觉。

　　“首先表扬一下谢知礼同学在这次考试中得到满分佳债，大家以后要多和她学习交流物理题目，把不懂的全都弄清楚。那么接下来开始报答案，CDCBC ……”许丽莎在黑板上圈圈画画写公式。

　　正讲到最后一题时，许丽莎忽然心血来潮叫了谢知礼：“谢知礼，最后一题请你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吧。”

　　谢知礼缓慢抬起头，眼睛还是闭着的，“啊”了一声就起身，整个人几乎是飘向讲台的。

　　她接过粉笔，在许丽莎画好的电磁复合场图上画正电粒子运动途径，是一个类似爱心的图形和爱心尖儿上垂下来的一个竖，图像画的有点歪歪扭扭。

　　乍一看，就像个爱心气球。

　　没写出这道题的人：嗯？？？谢姐在梦游？？？

　　然后谢知礼在旁边写公式，一边念出来：“因为磁场方向向里，所以R＝mv/qB……”

　　“T＝2πm/qB，得T……”

　　“t＝t1+t2……”

　　谢知礼闭着眼睛写完整道题，下面坐着的人目瞪口呆。

　　谢知礼放下粉笔，又飘回座位，正要继续睡时，被陆成希敲了两下桌子，他附在她耳边说：“你知不知道，你公式写得像一坨屎。”

　　谢知礼听到他耳语，猛然睁眼，看着黑板，上面还存留着她刚刚写的过程，讲台上的许丽莎正试图把她挤在一起的字在旁边分解开来。

　　妈的，还真是一坨屎，真特么的不忍直视。字体歪歪扭扭到已经辨认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像极了鬼画符，公式挤在一起像个球似的。也是难为许丽莎在想办法把它重写一遍。

　　她羞愧地捂脸低下头。

　　下课后，不等许丽莎来我她，谢知礼就主动地向她道歉。

　　许丽莎倍感欣慰，毕竟谢知礼作为校园一霸竟然会来主动认错道歉，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没事没事，也是我突兀地把你叫上来讲题了，我听你的描述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懂的。”

　　谢知礼回到座位上，神智已经清醒了大半，盯着前方某处发着呆。

　　老鸨捏着手里的乒乓球，在地上拍来拍去：“谢姐，你这是咋了呀？平日里你不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吗？”

　　“上分为人民啊。为了挤掉排行榜第一那个开挂狗，熬了几个通宵。”谢知礼捂嘴打了个哈欠，嗑睡虫又上来了，她继续趴倒在桌上休息。

　　比平日里安静的谢知礼是他们很少碰到的。因为以前谢知礼的作息十分规律，午觉不睡到两点绝不会从谢震给她买来午睡的房子里醒来去学校，即使有物理课。晚上睡觉也基本上在十二点之前，不可谓不规律。

　　这一刻，她安静得过分。半张小脸埋在臂弯里，半张露在外面，轻柔温暖的阳光温柔地照在她雪白恬静的面庞上，小嘴如车厘子般红润，细长的睫毛上还飘动着一两根飞絮。

　　陆成希只是瞥了一眼，便久久不能挪开视线。

　　狗儿子还挺好看的，当初自己就是被这张姣好的姿色骗了吧。

　　陆成希悬着笔，没能写完一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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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傍晚，谢知礼难得这一个月里翻一次墙，在校门外的一条小吃街晃来晃去。

　　小吃街的人依旧很多，烤肉香、面香在一整条街上回荡，还时不时地翻过学校围墙，刺激着教学楼里一众学子的嗅觉细胞。

　　之前有一个在学校门口卖烤番薯的摊子，每天在那里晃悠，甜甜糯糯的番薯香气溢散到教学楼。

　　不少学生站在面向围墙外的走廊上，对着那个阿姨控诉：“阿姨您去别地儿卖成吗？您这味道太香了！”

　　后来经过校方几次调解，那个卖烤番薯的阿姨才换了个地方，不来祸害他们这群被困在学校这个监狱里的可怜人。

　　那几个经常溜去小吃街吃饭的学生见到谢知礼，便和她调侃：“哟，谢姐，一个月都没见着你了，食堂饭菜咋样啊？”

　　他们可是听说了谢姐和希哥同桌共食了一个月，还差点为了题目打起来的英伟事迹。

　　“不好吃，没什么花头。走了啊。” 谢知礼大步走进老盛昌，和许久未见的店员唠嗑了两句，点了两笼灌汤包和一碗牛肉面就找了个位子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她的耳边传来幽幽似鬼的声音：“谢知礼……”她一激灵，惊悚回头。

　　“卧槽，老杨头？你咋在这儿？”谢知礼被吓得不轻。

　　杨海龙给了她一个爆栗：“没大没小，坐过来。”

　　谢知礼捂着心口，做出害怕状：“你要干嘛？等吃完了抓我回去挨处分吗？”

　　杨海龙“啧”了一声,轻斥：“我是你舅，我有那么坏吗？过来。”

　　谢知礼疯狂点头，然后战战兢兢地坐在他对面。

　　“我看到排名了，又是倒一，还写缺考。倒是挺机灵，知道不给班级拖后腿。”

　　果然一坐下就是谈成绩。

　　谢知礼又不愿意溜掉心心念念的灌汤包，只能和他对话：“为了班级集体荣誉嘛，是不是觉得我大爱无疆特别伟大？”

　　“爱你个头啊，你就不能正儿八经好好学？”杨海龙被她给气得哦。

　　“我不。”谢知礼一口拒绝。

　　杨海龙感到一丝无力，“不是，那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记恨着呢？”

　　“嗯。”谢知礼一副甘愿死磕到底的模样。

　　“啧，年轻。”杨海龙喝了一口茶，“对了，你和陆成希……？”

　　灌汤包和牛肉面被端了上来，谢知礼举起筷子说：“他是我儿子。物理不错，是个好人。”

　　“……你们别□□就好。”

　　“？？？乱个屁的伦，我跟他这么纯洁的父子情怎么能是你那龌龊的想法。”谢知礼吸溜一口牛肉面，十分不满他的胡思乱想。

　　“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吃，吃完给我回校自修去。”杨海龙催促她。

　　谢知礼嘴里鼓鼓：“知道了，别跟找讲话。”

　　吃完饭，谢知礼又买了四杯奶茶，赶在杨海龙前面回校。

　　可巧不巧，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陆成希正和高璐有说有笑地上楼，谢知礼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没了大半，直接越过两人，拎着奶茶往上走，陆成希在后面叫她她也当没听见。

　　跟我仇人在一起愉快聊天说说笑笑，你看我理你吗？谢知礼在心底冷笑。

　　她先去了二楼到十五班窗口叫人：“祁非，祁非！”

　　正在读书的祁非抬头便望见她明澈的眼眸，笑着起身向外走。他接过微凉的乌龙奶茶，言语温柔：“又翻出去了？”

　　谢知礼点点头:“嗯。好巧不巧，我翻出去吃饭还碰到老杨头了，幸好没啥大事儿。时间不早了我先上去了，我还要给婉妹去送呢。”

　　谢知礼又上楼跑去九班窗口，却看到有人正送一罐酸奶给厉婉婷。

　　等那人走后，谢知礼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把奶茶给厉婉婷，“婉妹，来，给你的。”

　　“谢谢谢姐。”厉婉婷开心地接过她最爱的布丁奶茶。

　　“不客气不客气。哎，刚才那人谁啊？”谢知礼升起了好奇心。

　　“那个啊，杜杰，新交的男朋友。”

　　“喔，懂了。那我先走了，记得喝完啊。”谢知礼揣着两杯奶茶上楼溜进七班。

　　班里已经开始了晚读，谢知礼尽量减小噪音，坐好后假装在晚读。

　　陆成希压低声音靠近她问：“还有一杯奶茶给我的？”

　　“找儿媳妇的人不配喝爸爸爱的奶茶。”谢知礼冷漠回答。

　　此时，许丽莎刚好打开后门来巡视晚读。

　　谢知礼殷勤地拿着两杯奶茶跑到她面前:“老师喝奶茶吗？”

　　她知道这个看起来挺年轻的老师特别喜欢喝奶茶吃东西。

　　许丽莎看着突如其来的两杯奶茶愣了愣，随后语气带着喜悦感谢：“谢谢谢同学，我刚刚还想着要去买一杯奶茶过过嘴瘾呢。” 她从中挑了一杯，脸上抑不住笑意。

　　“没事，就当对白天的事作个小补偿吧，下次可别叫我了。 "谢知礼可怜巴巴地看她。

　　她以前好好的睡着觉还从没被叫起来回答问题过，这还真真是头一回。

　　许丽莎被她逗笑了，忽然才想起来：“你是不是又溜出去了？还在我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小心我把你给举报了。”

　　谢知礼挠挠头，才想起这些奶茶的来由，嘻嘻一笑：“没事，我还在吃老盛昌的时候都看到杨海龙了，他也没说我啥，放心放心。”说完又跑回座位上读书。没跟陆成希说一句话。

　　一旁的老鸨感觉他俩不太对劲儿，就问：“谢姐，你俩咋了？”

　　“儿子背着爸爸找媳妇儿去了。”谢知礼翻书动静极大，“还有说有笑的。我觉得我应该去楼下贴个告示，不找儿媳妇。啧，似乎有点道理。”谢知礼被自己的想法感到机智。

　　于是第二天早上，楼下宣传栏的那张排名被人写了字。

　　年级第一陆成希的名字被圈出，旁边有一行字：“目前还不想找儿媳妇。——谢某。”

　　而在这行字的旁边还有一排小字，它圈出了谢某，旁边写着：“我还不想给我儿子找后妈。——陆某。”

　　“这俩人是秀恩爱还是吵架了？”

　　“我感觉嗅到了狗粮的味道。”

　　“谢姐牛逼！”

　　“这俩人好骚啊。”

　　“所以谁才是爸爸？”

　　七班。

　　陆成希来的时候看见了桌上有一杯奶茶，上面还贴着一张字条：

　　我才是你爸爸。

　　他笑了，把这张字条取下来贴在谢知礼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