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九月星河》郁珈

7、卑微江哥

　　暗恋对象突然变成邻居，江泠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尴尬。
　　明明之前问那个大哥住户性别的时候他说是女人！
　　小姑娘扣扣手指，嗫喏道：“那个……我家灯泡坏了。”
　　谢昀没动，靠着门清清净净地凝视着她，随意松松领口，喉结微动，隐隐露出锁骨。
　　江泠见他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家……”
　　“我知道你家灯泡坏了，我不是你，不用说两遍。”谢昀漫不经心道。
　　江泠理解了半天，才明白谢昀在说她。
　　顾不上那么多，家里还有个灯泡等着换呢。
　　她指了指家里，眨了下乌黑的大眼睛，眼里满是期待。
　　谢昀也不逗她，回屋拿了钥匙就跟着江泠进了她家。
　　江泠房子的户型和他一样，只是她的装修风格完全就是小女生的风格，谢昀一个187的大男人站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江泠把新灯泡拿给他，又端了梯子过来：“愣着干嘛，来换灯泡。”
　　谢昀应了一声，伸手接过灯泡。
　　江泠撑着脑袋在一旁看，他侧脸详静，俊挺的鼻峰弧度和薄唇，显现出难以遮掩的冷淡。
　　她笑呵呵的：“没想到司机师傅还会换灯泡这种粗活。”
　　谢昀目不转睛的盯着灯泡，嘴角却上扬：“嗯，有时候还会帮你哥换个脑袋。”
　　噗。
　　江泠被逗笑了：“我哥他知道吗？”
　　“知道也没用。”
　　谢昀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的一转，灯泡就换好了。
　　谢昀的袖子卷到手臂上，线条紧致流畅，他把旧灯泡递给江泠：“灯丝烧断了，下次注意。”
　　江泠握着灯泡的手漂亮柔软，手指纤长莹白，她一脸疑惑：“下次注意什么？”
　　谢昀居高临下，看到了她的睫毛，像是沾上水珠的蝴蝶翅膀，轻轻颤着。
　　睫毛又长又翘，她脸颊潮红，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对上他漆黑的双瞳。
　　谢昀揉了揉她的头，少有的亲昵的动作，声音却依旧懒懒的：“下次注意不要半夜找邻居，万一邻居心怀不轨呢？”
　　“你难道心怀不轨？”
　　谢昀：“……”
　　我没有，我不是。
　　他觉得好笑：“除我之外，今晚幸亏是我。”
　　江泠应了一声：“嗯，你说得对幸亏是你。”
　　说完还笑了笑，眼神清澈，气质温雅。
　　“明天送你上班？”谢昀垂眸看她。
　　江泠愣了半天，然后很爽快的答应了。
　　谢昀觉得大半夜的这姑娘实在是长得妖孽，不敢多留，随便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人一走，江泠就蹦上床把脸捂在被子里。
　　这是在做梦吧。
　　他竟然主动提出要送她上班，还摸她的头，还说幸亏是他，还笑的那么好看。
　　他如果再晚点走，江泠觉得自己可能直接把人绑在床上了。
　　江泠回想着谢昀回国后遇见她的种种，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他…他该不会喜欢自己吧。
　　*
　　“姐姐你别逗了啊，别说喜欢了，上学的时候我就没见那家伙多看哪个女生两眼，谢昀的世界只有两种人：男人和陌生人。”罗染一边晃着酒杯，一边分析着。
　　江泠下午还要上班，没有喝酒，点了杯果汁。
　　“那你说为什么他要对我有那些举动？”江泠嘟着嘴，有些不太开心。
　　罗染叫人关了舞台上的重金属音乐，声音也放温柔不少：“两个可能，你是江渝的妹妹，江渝又是他兄弟，他把你当妹妹了，第二个可能，他喜欢男人，但是为了掩饰所以找个女的。”
　　江泠端着果汁不知道该怎么说。
　　合着他宁愿喜欢男人都不得喜欢她了呗。
　　“染染，你说谢昀他知不知道，自己从图谋不轨的脑残粉司机师傅变成了一个喜欢男人的人。”江泠一脸认真。
　　罗染愣了半天，握住江泠的手，声情并茂道：“江江宝贝，我猜天不说地不说你不说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了吧？”
　　说完还飞快的眨了两下眼。
　　江泠拿果汁挡住脸，丝毫不理会罗染的糖衣炮弹：“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谁让你说了所有可能就是没有可能喜欢我？我也是有小情绪的！
　　罗染握着江泠的手甩来甩去，声音发嗲：“哎呀，江江，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说的对不对，你也不想看我今晚在乱葬岗度过对不对？”
　　江泠：“不，我想。”
　　罗染甩开江泠的手：“好了女人，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了。”
　　江泠轻笑：“行了啊你，不会说的。”
　　当然不会说，只是心里还是免不了的失落，真的不会有那种可能存在吗？
　　*
　　谢昀，江渝和许治三个人有个微信聊天群，没事了就喜欢在里面聊点美女或者有色废料什么的。
　　从那晚帮江泠换灯泡两位邻里见了面之后，谢昀第一次在群里主动提问。
　　谢昀：【为什么半夜帮女生换了灯泡她们都很开心，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像极了学堂里求知若渴的小书生。
　　江渝秒回。
　　江渝：【那个女生一定喜欢你。】
　　谢昀：【？】
　　许治也上线了。
　　许治：【昀哥！这就要许小百科帮你科普了！】
　　谢昀：【十字以内结束科普。】
　　许治：【这这这太欺负人了吧！！江哥快来帮帮许弟。】
　　江渝：【我觉得这女生八成对你有意思，半夜找你，为什么只找你？这还不够明显吗？】
　　谢昀：【我们是邻居，她不找我难道找消防员？】
　　许治：【昀哥竟然知道世界上有女人这种生物了！！！！庆祝！！！】
　　谢昀：【……】
　　江渝：【昀，你住哪，地址门牌号给我，我要面见这位女同学。】
　　许治：【算我一个！】
　　谢昀：【御景苑六号楼421】
　　江渝：【诶，巧诶，我妹也在御景苑六号楼诶，她是420呢。】
　　江渝这句话一出，群里突然安静了，过了三秒之后：
　　江渝：【421！！！！！女邻居！！！！！！半夜换灯泡！！！！！！！我妹！！！！！！】
　　许治：【哥，别激动，你的心情可以理解。】
　　江渝：【你给老子出来，谢昀！！！】
　　谢昀：【干嘛。】
　　这下群里没人发消息了，江渝直接一通电话拨了过来。
　　谢昀刚按接通，江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谢昀你大爷的！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接近我妹！意在对她图谋不轨！你蓄谋已久！你狼心狗肺！你不是人！”
　　说实话，上学那会儿谢昀从来不知道江渝的语文居然这么好，一连用几个成语连腾都不带打的。
　　电话那头还在传来江渝的声音。
　　“谢昀你说话！有本事就说话，装什么孙子？啊？敢做不敢当！你个小人，你说你看上我妹哪点？我让她改。”
　　两头都静了两秒。
　　谢昀淡淡道：“骂完了？”
　　“没呢，谢昀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半夜骚扰我妹我就抄家伙！可怜我妹妹花季少女，那么好看一张脸蛋，被你瞧上了！”
　　谢昀捏捏眉心：“花季少女指十六岁的女的，你妹好歹成年了吧。”
　　“你竟然嫌她老！！！她跳了三级，今年才23岁！你居然嫌她老？你个老狗你好意思？”
　　谢昀根本没想嫌江泠老，只是如果江泠真的只有16岁，那他今天的问题就提的真的很没道德底线。
　　谢昀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骂完了我就挂了。”
　　说完他按了结束键，江渝的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此刻他正在家，确切的说是他爸爸妈妈家。
　　江渝有个习惯，每天不管工作多累，中午都要回家午休，说是家是爱的港湾为他遮风挡雨。
　　江弃跟林星辰也不好把儿子赶出去，任他来住，彼时听见江渝在卧室里大呼小叫，江弃被吵的头疼。
　　“江渝，你抽风呢？”
　　江小少爷还没从自己被挂电话的气愤中缓过来，听到他爸的“热切呼唤”，也就往屋外冲。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出大事了！”
　　江弃朝他扔了个苹果：“好好说话。”
　　“老公，你对儿子温柔点。”林星辰在看公司最近的财务报表，头也不抬的说道。
　　江弃怕老婆，林星辰一开口江弃也不说话了，由着江渝继续大喊大叫。
　　“爸妈，妹妹必须搬家！立刻马上现在绝不能等！”江渝义愤填膺。
　　林星辰抬头看了眼儿子，颇看出了一种“你不让她搬家她就有劫”的着急。
　　江渝着急，都快急死了。
　　他知道妹妹对自己的兄弟有意思，也知道谢昀人很好，可是对他妹的心意不明朗。
　　这很致命，如果他江渝的妹妹一厢情愿，那就得愿赌服输，然而他不想看到妹妹难过。
　　就算他心里门儿清谢昀的为人。
　　反正怎么着都不能伤害他妹妹！不然关系再铁也把他扔了喂鱼。
　　闻言，林星辰抬头了。
　　“你妹妹在御景苑住的好好的，干嘛搬家？”
　　江渝不知道怎么说，他语文成绩向来不好，刚才那妙语连珠骂谢昀的劲儿也没了。
　　“哎呀，反正就是不可以住了，还有，给妹妹安排相亲，越多越好。”
　　林星辰瞥了眼江渝，生的高高的，人长得也好看，就是这性格注定当不了男主角。
　　她不紧不慢道：“第一，御景苑的房子是我女儿自己赚的钱买的，没人可以干涉她搬不搬家，我们也不可以；第二，我女儿漂亮的要死，况且她才23岁，我不着急，没必要相亲。”
　　末了，林星辰又补了一句：“倒是你江渝，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
　　江弃给林星辰倒了杯水表示赞同。
　　江渝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那种不平衡感很快消失，江渝又担心起谢昀近水楼台的让妹妹陷得太深怎么办。
　　他转念一想，那谢昀难道就不会喜欢上他妹？
　　只停留了三秒这种想法就被他自己否定。
　　谢昀那种性冷淡的禁欲系摩托车手怎么会对女人这种生物有兴趣？
　　他拿出手机打开和许治的聊天小窗。
　　江渝：【谢昀跟我妹住那么近我该怎么办。】
　　许治秒回。
　　许治：【你也搬过去。】
　　江渝正要感叹这是个好方法的时候，许治又发了条信息。
　　许治：【不过按照你爸妈给你的生活费，你连御景苑的一个盆栽你都买不起。】
　　江渝：【……】
　　江渝：【我找你聊天就是让你嘲讽我的生活费的吗？】
　　许治：【不然呢？况且我在跟你说现实问题。】
　　好你个漂亮的现实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