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九月星河》郁珈

15、仪式感

　　下午五点多，夜幕缓缓降落，车子混进长而无尽头的车流中，忽闪而过的车前灯与霓虹光亮混在一起。光线明灭而刺眼。
　　江泠透过办公室玻璃往下看，一眼就看见了谢昀骑着摩托车在等她。
　　她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
　　【我还有点事情呢，要不你先上来坐坐？】
　　谢昀：【不了，我追你不可以到你办公室坐。】
　　江泠握着手机的手指蜷紧，有些疑惑，她迅速打了一串字。
　　【追我？？？？？】
　　她本来还想打一句：都在一起了还追什么。
　　太不矜持了。
　　忍了忍硬是没发。
　　谢昀：【我仔细想了想，既然我喜欢你，那我不能这么坐享其成，我得光明正大的把你追到手。】
　　江泠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谢昀无论是说话还是发微信一次说这么多话。
　　她看向窗外，谢昀靠在树上吸烟，举止懒散，黑色T恤下是刚劲有力的手臂，而高个子的男人本来就瞩目。
　　他肩宽腿长，身形高瘦，像呼啸的冷风割出来的立体。
　　路过的女学生忍不住多看几眼，小声的议论。
　　她退出聊天界面，腹诽道：搞什么幺蛾子啊，明明心意都了然了，还非要追，什么逻辑啊。
　　她放下手机想着尽快忙完手头上的事下去见他。
　　“咚咚——”
　　江泠没抬头，只道：“请进。”
　　门被缓缓推开，露出顾枫逸温柔清隽的面孔。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温和道：“江医生，院长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他把文件袋放在办公桌角。
　　捏着文件的手骨感好看。
　　江泠停下笔，礼貌的笑了笑：“谢谢你啊顾医生。”
　　“不客气，文件你好好看看，是关于医院新的一些人员调动，还有值班轮排的相关信息，这些下个月开始执行。”
　　江泠点点头，将文件放进收纳柜：“好的我知道了。”
　　顾枫逸没再说话，他默默关上门离开了。
　　今天的她依旧不喜欢他。
　　顾枫逸双手插在白大褂里，心下苦涩。
　　江泠完成任务之后交代了宁唯唯一些事情，随后换了衣服就下楼了。
　　谢昀看到慢慢走近的小丫头，平日冷硬的面庞似乎也在光晕中变得柔和了不少，嘴角也带着向上的、似有若无的弧度。
　　“谢昀，你微信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江泠声音轻轻的，有点撒娇的意味。
　　谢昀垂眸看她：“就是字面意思。”
　　“那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江泠越说声音越小，甚至不敢正眼瞧他。
　　谢昀摸摸她的头，声音也染上几分温柔：“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
　　江泠“哦”了一声，追求与被追求，也就是还没在一起呢，那很多事情都不能名正言顺的做了。
　　江泠接过他递来的摩托车头盔，有些小脾气：“那你就追吧，我很难追的，一般的行为都打动不了我的。”
　　谢昀一边给她带头盔一边回答：“我不用一般的行为打动你。”
　　“那你用什么打动我？”
　　“用我。”谢昀漫不经心道。
　　江泠面色通红，光这两个字已经很让人心动了好不好。
　　谢昀勾了下她鼻尖。
　　爱脸红的小朋友。
　　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她环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不少。
　　谢昀感受到腰间小小的力量变化，轻笑一声，弯了弯手腕，加速。
　　江泠脸靠着他的背，不自觉放大声音：“谢昀你慢点啊这是市区，这么快容易撞到人的。”
　　确实快，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也很大，“呜”的一下过路人都在看他们。
　　谢昀抬手，速度变慢。
　　“嗯，听你的。”
　　男人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又坚定。
　　到家后，谢昀也没做任何出格的举动，把江泠安全送到家后转身也回了家。
　　反正俩人住一起，不碍事。
　　天气预报的接下来一周都是大晴天，可就在几秒前江泠听见了几声雷。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开始下雨。
　　盛夏夜里暴雨如注，闪电撕扯开层层乌云，闷雷紧随其后，轰隆作响。
　　雷声把江泠虎的一愣一愣的。
　　她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去拍谢昀家的门。
　　谢昀开门看到她的时候，基本上猜出她拍门的原因，可他没想到小姑娘竟然怕的连鞋都没穿。
　　门一开，江泠就往谢昀身上蹦，嗫喏道：“打雷了。”
　　谢昀眉眼带着几分压得很深的温柔笑意。
　　他轻揉了下女孩额前的碎发，将她往上托了托，抱着往客厅走：“不怕。”
　　他把江泠放在沙发上，给了她一床小被子让她盖着，自己起身去厨房热了杯牛奶给她。
　　谢昀穿着灰色的运动卫衣，裤子宽松，却依旧看得出挺拔的身形，他面容清冷，不动声色的把窗帘拉上，给江泠把电视打开。
　　江泠拿着热牛奶心满意足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她偏头看谢昀。
　　好家伙。
　　跟她隔了八毛十里远。
　　谢昀家沙发挺长，一个在沙发里窝着，一个在沙发边坐着。
　　江泠把牛奶放在桌子上，看他：“喂，我又不是病毒，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谢昀也偏头看她，四目相对。
　　他低哑的声音响起：“我怕我离你太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灯光昏暗淡薄，无意间营造出暧昧的氛围。
　　窗外雷声大作，屋内两人就那么对视着。
　　江泠调侃：“谢昀哥哥的定力也有不管用的一天啊。”
　　谢昀看她笑的明媚的脸，弯了弯唇角：“嗯，看到你就不管用了。”
　　……
　　江泠真想把抱枕砸他脸上。
　　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这么直白！我们现在是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
　　她红着脸不再看他，拿出手机跟罗染发微信。
　　江泠：【染染，他今天说要追我。】
　　过了几秒，手机震了一下。
　　罗染：【？？不都互相表白了吗？他这整哪一出。】
　　江泠：【就是说啊，奇奇怪怪的，会不会是男人的自尊心什么的？】
　　江泠一边打字一边偷瞄谢昀。
　　昏黄的灯光在他的眼角晕出暖色的光泽，他也拿着手机在打字。
　　江泠凝视着他，心底柔软的一隅微微塌陷下去。
　　三人小群又活跃起来。
　　罗染：【@江渝，谢昀又开始追你妹，你知道吗？】
　　江渝：【？？？他玩我妹呢整哪出？】
　　打完这句话江渝迅速退出聊天界面，找到谢昀打了行字出去。
　　江渝：【你俩不他妈在一起了吗？你咋又追我妹，你是不是玩呢？】
　　谢昀：【没，我很认真。】
　　江渝：【？？？？】
　　谢昀：【小姑娘不都喜欢什么仪式感嘛，就算我们都知道，但是过程得有吧。】
　　谢昀：【得顾及下小家伙的想法不是？就算她觉得无所谓，我也不想别的女孩都有的东西她没有。】
　　江渝：【你是谢昀？被盗号了？】
　　谢昀：【……】
　　谢昀：【等你有女朋友了你就懂了。】
　　江渝：【炫什么炫，就你能。】
　　谢昀：【我好歹有目标，你有吗？】
　　江渝：【我要拉黑你（笑脸）】
　　谢昀：【请便。】
　　江渝点了拉黑之后，把聊天记录截屏到小群里。
　　江渝：【图片】
　　江渝：【算他懂点人情世故。】
　　罗染：【！！！！】
　　罗染：【我要被谢昀哥哥圈粉了！】
　　许治：【罗染你有点出息行吗？】
　　罗染：【关你屁事。】
　　罗染：【懒得理你，我先找我的江江去。】
　　罗染火速把聊天记录甩给江泠。
　　【江江，我羡慕了。】
　　江泠点开截图，看到谢昀跟跟江渝的聊天记录，她鼻尖泛酸，连带着眼眶也开始发涩。
　　所以他没有要玩，只是他想给她一个所有女孩都有的东西，尽管她认为那个无所谓，可他还是想到了仪式感这个东西。
　　她忍住自己想要扑进他怀里的冲动，默默摸了摸鼻尖，往沙发里缩了缩。
　　谢昀注意到江泠的动静，他回过头看，见她半躺在那，桃花眼微微眯起，自带蛊惑人心的特效。他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点儿。
　　江泠拿被子遮住小脸：“你说不要靠我太近的。”
　　“我的意思是你坐起来，躺在那对眼睛不好，你是个拿手术刀的，眼睛不好可是大问题。”谢昀弯唇，眼睛不离女孩的脸，将她的表情变换全部收入眼底。
　　江泠十分听话的坐起来，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窝好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问：“你觉得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比较合适？”
　　谢昀默了几秒，答道：“明天U25锦标赛我如果拿了冠军你会答应我吗？”
　　你不拿冠军我也答应你啊！
　　一天都等不了啊呜呜。
　　当然这些都是江泠的腹诽，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好的，谢师傅，那我拭目以待哦。”
　　夏季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就停了。
　　窗户上未干的雨滴一滴滴往下滴。
　　江泠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离开了。
　　U25今年的赛道选在城西的山脚下，常规性跑道不比越野类的比赛，半露天的场地提前几天封锁，今日才得以窥见整体面貌。
　　除却车队参赛者及赛场工作人员可进入休息室，其他观众持门票依次入座。
　　不少车迷为了见偶像一面起了个大早蹲守在入口，直等到熟悉的队服出现，一群人簇拥而上。
　　江泠今天浑身都沐浴着浅阳，天生带着点栗色微卷的长发披在耳后，发顶侧别着一只小小的发卡。
　　女孩儿的身上穿着一条蔷薇暗纹的小黑裙，掐出漂亮的身体线条，露着弧线优美的锁骨和纤细修长的双腿。
　　脚上一双黑色的绑着细带的小跟凉鞋，更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提了不少。
　　JRL的车队比赛，江渝跟罗染自是都来了，三个人拿着票准备入场。
　　罗染瞅了眼太阳下正在排队的人群，咂舌道：“关系户果然不一样。”
　　投资商给每个参赛的车队不对外销售的VIP坐票，谢昀就把票给江泠了。
　　许治的两张票给了罗染和江渝。
　　三个人拿的票性质特殊，走了vip通道很快就到了座位。
　　安坐好后，就等所有人入场完毕开始比赛了。
　　三个人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有人喊：“那边有JRL的参赛选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