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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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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蒙上眼绑走,兰絮一时半刻还想不到是谁想留自己一个活口。
她可是在人群拥挤的车站被绑匪用手帕熏晕,来人想必手段熟稔,精通此道。
罩在头顶的黑布袋取下来,蒙眼布条解开,眼前是一间光线极为柔和的厅堂。应该是私人住所的起居客厅,装潢很有个人风格。
随着匪徒无声退下,伴随着压迫的目光,一个高挑身影从兰絮背后走到身前:
“欢迎光临寒舍,兰院士。”
兰絮知道他的身份全靠原主的记忆:“凌先生。”
“您知道我?我以为你们这样的科学家不会理会无关学问的事……”凌厉站在兰絮面前,在直面她的脸庞时瞳孔猛然扩张,慵懒缓慢的声调骤然隔出一段空白,震惊的神色尽入兰絮眼底。
心脏失常地跃动,凌厉怀疑自己贸然张嘴说话会打磕绊。
“看来,”轻声一笑恢复从容,凌厉毫不客气地把兰絮的脸抬起,肆意观赏:“我要留您小住几日了。”
凌氏家主竞争两年前落下帷幕,凌厉是唯一的赢家。
凌老爷子和他所有参与的成年孙子孙女,全部死于非命。凌厉没有同胞手足,凌氏积累数代的财富只属于他一个人。
至于那些当年没有参与竞争的弟弟妹妹,看在安分无害的份上,凌厉饶过了他们的性命,钱财却是不可能给出去的。
登上高位,他依然是个外表温和清冷的人。狠劲藏在心底,只有触及到逆鳞才会与杀意一起喷薄而出。
把专利赠送给西凉闻昙的兰絮,让西凉大小姐一转攻势,也让他在舆论和官司中陷入泥沼之境。
这就是他为什么把兰絮绑来——让他蒙受巨大损失的人,必要杀之平愤。
好在依靠这张绝顶美貌的容颜,兰絮暂时完成了自救。
“明天见,兰絮。”
微笑着放开手,凌厉转身告辞。穿过空旷的厅堂离去了。
享用美人的事,他不着急,他的自负心足以维持自己的骄傲。
兰絮独自留在原地梳理记忆。
她很快认出这里是原主前世被藏娇的“金屋”,虽然在死前半年合法得到了凌夫人的头衔,但是绝大部分时间,原主是作为受宠的情妇和金主生活在此。
“宿主,我已帮您选定真爱目标,请抓紧时间配合……”
“你能不说话么!”兰絮呵止系统。
循着原主给出的记忆信息,兰絮知道这栋别墅里有一个密室,存放了一把手木仓和子/弹。
那把木仓是凌厉少年时械斗护身用的,密室的密码一直以来都是他成功登上家主之位那天的日期。
这些都没变。
世人皆有逆鳞,兰絮自己流过血,也让别人送过命。在她刚刚找准人生目标,准备放弃一切去全力实现的时候,有人横插一杠,她也是动了杀心的。
上弹匣,关密室,兰絮轻步走向凌厉的卧房外。
原主知道这座房子里的各处密码,兰絮接受了记忆,轻而易举打开主人休息的卧房套间。
从噩梦中惊醒,凌厉面对的是下一个噩梦——兰絮将木/仓口指着他的眉心。
冷汗已经不受控制地沁出凌厉的额角:“你……”
梦里坠落高楼的爱人眉目未变,只是把利器对准了他。
现实与梦境重叠交错,混乱的联系令他一时语塞,不过兰絮也不想听他说话。
利落一声木/仓响,他再也不用说话了。
鲜血漫下枕头,汩汩汇聚在床垫低洼处。借着薄帘外透入的月光,凌家主的死相称得上凄惨,待登上新闻,恐怕又是滋味丰美的谈资。
收割一条人命,兰絮没有逃走。她翻转被后坐力震麻后恢复知觉的手,用木/仓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系统。”
她需要一个解释。
“不说就当你默认了。”她孤身前往西疆的计划考虑到方方面面,凌厉能找到她,她很难不想到是系统下的黑手。
耳饰与颈饰已经合二为一戴在心口,兰絮抚摸这枚徽章,提高声音怒道:“系统!”
窗外一道闪电将室内照得雪亮,脑海里的系统比床/上的死人还安静。
“有本事再别出现!”
在夜色里,兰絮抹去自己的痕迹,她重新布局逃离路线,避开一切可能发现她的巡敬言和探头,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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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家主凌厉被人木仓杀,死在自己家里。此事如水扑沸油,炸得舆论场天翻地覆。
敬言方很有效率,不满三日就登出了兰絮的通缉令。
一级谋杀嫌疑人、国家科学院院士。这两个身份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闻昙收起新闻页面,苦恼地叹了口气。
产品危机解除,大把大把的财富不用她招手就乖乖落进口袋。父母打电话来请她回家小聚,哥哥也笑的像个人畜无害的福娃娃,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家妹妹有多牛逼。
敬言察找过闻昙询问情况,毕竟她曾是兰絮的监护人,还有不短的“同居”情谊。
但是人证物证都不能表明西凉大小姐和这场凶杀案有什么关系。身为一个新兴财阀的掌门人,就算真有什么怀疑,西凉大小姐也不是交不起保释金。
无辜受累的闻昙担忧兰絮之余,毫不停留地加入了分食凌氏资产的队伍。
凌家已无守业之人,多放围攻下,极快地崩塌并不复存在。
又是两年过去,闻昙已是睥睨商海的科技巨头,她的资产远高于父母的总和,二十来岁就缔造了前无古人的资本神话。
坊间流传出关于她的各色奇闻。有人说闻昙是抱着金元宝出生的,财神爷下凡。还有人说她狠辣决绝,暗杀了当年的“国民情郎”凌厉,用凌家财富壮大己身。
不过最让人喜欢探寻的,还是闻昙和兰絮的旧事。
至今没有音讯的、涉及命案的美女科学家,被豪门小姐精心养大……啧,听上去就很有料。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八卦的小老百姓,也有钱包日渐空瘪的董鸢。
女儿随妈,她生的兰絮长得漂亮,凌小蝶也不可能差。
凌家的钱没有落上几分,积蓄也越用越少。董鸢咬咬牙,把刚成年的凌小蝶带到闻昙面前。
闻昙愿意拨冗见董鸢一面,原是以为她有了兰絮的消息。
没想到——
“董女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董鸢扯出身后满脸忐忑的少女,也不作答,只是谄媚道:“小蝶,叫人啊!你不是钦慕西凉总裁很久了么,怎么见了真佛倒不说话了?”
闻昙:?!
什么世道!
她确实听说过关于自己的绯闻,从未澄清是因为她懒得理会。
开发新项目赚钱不快乐吗?
她哪有闲情雅致管路边小报肆意涂写的“西凉女君的三千佳丽”。
凌小蝶快哭了,低头死咬着唇不说话。
她可不是兰絮那种穷秧子,她是金尊玉贵的凌家血脉。富贵窝里长大的,她如何甘受侍奉她人卧榻的境遇。
此情此景,闻昙不会可怜她,只觉得厌烦:“我还有事,就不留客了。”
被当做背景板的秘书即刻打开门,向董鸢母女做出“请”的手势。
“西凉大小姐!”董鸢急了,她撇下没用的女儿去拽闻昙袖子:“小蝶胆子小,她是真的愿意伺候您!您给她一个机会吧,您试一下,我保证她不比兰絮差!”
……试什么?怎么试?
闻昙抽回衣袖,克制自己不要抽董鸢两个大耳刮子。
“董鸢,你知道兰絮是什么人么?”放平心态,闻昙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什么人?董鸢被难倒了:“兰絮……”不就是她生的一个小畜/生么。
“是兰院士,”闻昙轻笑。
即便被钉在通缉名单上,人们还是称她为“兰院士”。
“只芯片一项,她就能给我带来近千亿华元的年利润。”
闲闲打量一眼面皮赤红的凌小蝶,闻昙笑得轻蔑:“凌小姐也有这等神通吗?”
呵,没有就滚!
凌小蝶身心健全,无人逼迫。她能和董鸢踏进这扇门,现在却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给谁看。
感激兰絮,不代表闻昙愿意接收任何垃圾。
最后一丝希望被斩断,董鸢忍不住大作悲声。
她已不年轻,眼珠灰黄,肌皮松弛。无法重来一次二十年前果断的抽身,只能借女儿投机。
不但怨恨凌小蝶不中用,董鸢还怨恨杳无音信的兰絮没有留在闻昙身边,让她沾光享福。
怎么办呢,没有收入,积蓄若要全部供小蝶读大学,只够花用两年。
难道两年之后,她的娇娇儿要女承母业,去风月场卖笑吗?
她们走了,背影凄凉。闻昙遥望董鸢频频回首,却因抽噎显得格外明显的颈纹,冷血地想着那是不是兰絮上辈子勒死她的地方。
还有凌小蝶。
前世倚仗与兰絮相同的母系血缘,她成了凌厉唯一看得上眼的手足,于是在外打着“凌厉疼爱的妹妹”的旗号,嫁进不错的门第,终身有靠。
她以凌氏血脉为傲,鄙夷兰絮的同时,却要碍于凌厉的面子对做情妇的姐姐恭敬有加。
闻昙很清楚这对母女的脾性。
她犹记得前世某次宴会上,凌小蝶随兄姊入场不久,凌厉临时有事,便让她照应身体不适的兰絮。
可是凌小蝶不小心打翻了凌厉交代侍者端给兰絮的热糖水,用更换礼服的借口,把兰絮独自留在角落里,放任她虚弱昏迷,不省人事。
出席宴会的闻昙不小心围观了这件事,她同情心作祟,重新要了杯糖水给兰絮。
恰好解救了兰絮的低血糖症状,她也结识了这位闻名海外的“第一情妇”。
之后兰絮援助她逃命,大约也有报恩的意思吧。
忙碌一整天,闻昙整理好文件,带着手机踏进浴缸。她打算在睡前刷一刷新闻,这是随时把握商机的好习惯。
但是高高飘扬的鲜红头条令她睡意全无——西疆发生7级地震,震源深度0千米。
仅有一句话。然而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西疆发生的是核/爆。
从温水里爬出来,闻昙不顾一身湿淋淋的水迹,抱着手机,麻木地看着不断跳出来的信息,不知作何反应。
时代伟力公平地施加在凡人头顶三尺之上。
无处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