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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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柊清了清嗓子，第无数次想要发出声音。
什么都没有发生。嘴巴已经张到最大了，但是依然没有声音。
只有气泡从嘴巴里冲出来。
她蜷缩起身子不再尝试。
阿柊生活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水族箱里，大到可以装一只鲸鱼。她每天的生活常态就是把脸贴在玻璃上吐泡泡。
水里的一切都温柔的过分了，无论多重的力道会被水波分解，化作柔柔软软的水流。阿柊虽然很喜欢这种温柔，但是她总感觉这让她自己变得奇怪起来。
水里折射着不知是哪里投射过来的光，投在珊瑚、空荡荡的蚌壳和海带上，梦幻又飘渺。水温恰到好处。
感觉在做梦。
阿柊晃晃脑袋，用脸挤压着玻璃，使劲往外觑。
虽然还是一片黑暗，连水族馆的荧光都照不出这黑洞洞的毫厘底细，但她乐此不彼。玻璃挤压脸部的感觉很真实，腮部翕合间碰到坚硬的玻璃，不算疼，但是感觉很好。
现在没有在做梦了吧。
气泡上升。
阿柊甩甩尾巴，力道又被分散了，于是卷起一股小小的水流。
好像过去了很久，有一分钟吗？还是一个小时？
不过阿柊其实并不明白一分钟和一小时有什么区别。
但黑暗依旧是黑暗。
玻璃依旧是玻璃。
阿柊也依旧是阿柊，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多少有些厌倦了，卷着尾巴逃离。
海带生长得狂野，占据很大一块地盘。它们微微晃动着自己的身躯，应和水波。游过去的时候有种穿梭在海底森林的错觉……就好像这里是某种盛大文明衰败后留下的遗迹，而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
但是，森林是什么？
阿柊已经多少有些习惯了莫名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知识了。
现在她只想在这片“森林”里和自己的尾巴玩躲猫猫。嗯，躲猫猫是什么并不重要，她明白。
阿柊莫名想念起自己的声音。
虽然她并不记得自己的声音，但是心里的声音告诉她：你有非常动人的嗓音。
不能说话，又没有人交流，阿柊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虽然不用进食，但偶尔兴致上来时啃食的海带让她大败胃口。
有没有点改变呢？哪怕多出一只小龙虾什么的也好啊。这样她也能唱歌给它听。
可惜她没有声音了呀。所以小龙虾还是不要来了。
她好像依稀记得自己给谁唱过歌。
是谁呢？为什么要为他唱歌呢？他是男的女的？
我唱的歌……好听么。
水族箱忽地卷过一道巨大的水流，阿柊被冲得歪了一下。
不对，我说错了，原来水也有狂暴的时候，她想。
这就是我所等待的变故吗？她又想。
但水流过后又平静下来，连那空荡荡的蚌壳也摆在原来的位置。
阿柊感到莫名的遗憾，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这强烈的遗憾催促着她往玻璃赶去，让她往她刚刚逃离的地方过去。
脸再次贴到玻璃上。腮部照旧于闭合间触碰。
没有，什么都没有。
阿柊觉得自己应当放下什么了，但那遗憾并未落空，仍催促着她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我怎么知道做些什么？她隐隐有些责怪有些焦虑的想。
有隐隐的声音传过来了，阿柊侧耳凝听。
很模糊的语句。像是风的低语，只是无意义的声音。
或许是别人在和我说话？
声音愈发清晰了，但阿柊还是无法听清。
不是风，不是暗暗涌动的水流，不是面部血管里流动的血液。
是你在说话，对吗？
“…………”
什么？
“…………”
我想听到。我要听到。
请不要停下来，我会努力听清楚的。
“……活……”
嗯。请再努力一点。
“……活下来啊……”
我……吗？
“活下来啊！——活下来啊，阿柊！”
……。
活下来这种事，怎么可以由你一个人任性的决定啊。
似乎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关于父母，关于伙伴，关于所见的花草树木，飞鸟走禽，山川河流。
关于灯火，关于火焰，关于众生。
关于昼夜，关于日月，关于风雨。
关于初遇，关于坎坷，关于结果。
关于欢笑，关于热忱，关于温柔。
关于所爱，关于你。
玻璃破裂，水流涌出，黑暗中亮起隐隐的光。
阿柊无力的随着水流滑出，乱七八糟的想，原来玻璃这么脆弱吗？
水很温柔，光也温和。
但是我还是想要走出这里，经过黑暗和寒冷，奔向你身边。
因为啊，暑去秋来，春暖花开，还是想和你一起看。
阿柊在地上笑起来，意识逐渐模糊。
这就是向死而生吗？
我来自天堂，要去往人间，正经过地狱。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