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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   华安市一高档别墅区。

      两扇欧式复古雕花门打开,入眼的是一片绿茵的草坪,白色的秋千架旁,一只金毛正追逐着低飞的蝴蝶,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尽头,是一栋三层楼的白色别墅。

      保姆低眉顺目,一路恭敬地将孟芸引到门口,她双手紧攥着黑色小链包,长发披肩,被林芷花了半小时捯饬出来的妆容,因为有些紧张而略微脱妆,细汗从鼻尖、额头冒了出来,被太阳折射出亮晶晶的光彩,女孩着一身黄色的裙子,白色高跟鞋走得歪歪扭扭差点顺拐了好几次。

      别墅正门打开,露出一张精致的妇人的脸,她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宜。

      女人微翘的睫毛上下打量了番孟芸后,当视线扫到女孩脸时,还是有些恍惚地怔愣了几秒,不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很好的掩下情绪,转而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柔声道:“进来吧,孟芸。”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话语里的熟稔和亲切感还是让孟芸悬着的心总算轻飘飘落了地,她点点头,走了进来。

      奶白色的沙发上,保姆端来两杯咖啡便躬身退下了,亮堂豪华的大厅内,就只有两人在。

      妇人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的气质,杯沿上的眼睛又盯了孟芸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轻声叹道:“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

      孟芸余光感受到对方的注视,垂着眼帘,话语里有些拘谨:“是呀,我已经22了。”

      “哦?”妇人红色的指甲轻轻摩挲着杯子,若有所思道:“都22岁了呀……”

      她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眼眸深处沉了沉,可表情依旧温柔慈爱:“孟芸,这些年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孟芸哽了哽,半晌,她摇了摇头。

      妇人放下杯子,坐到她边上,用手指轻柔地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柔声道:“可怜的孩子,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不……不用……”孟芸的眼眶情不自禁地红了,“能见面我就很开心了。”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妇人关切地询问她现在的学习生活情况,孟芸都是挑好的讲。等到能聊的都聊得差不多时,空气里有短暂的空白。

      孟芸想了想,嘴巴蠕动半天,才拘束道:“您……当初留下的东西,我还保留着。”

      “您”字的音量很小,许是她还不太知道直接称呼“妈妈”是否会有些唐突,只能略显羞赧地低着头,通过翻包的动作来缓解下自己的局促与乍喜。

      伴着拉链划开的声音,妇人略微提高的嗓音也同时响起:“——啊,你不用称呼您,这真的是太生分了。”

      她凹下去的眼窝涂着深褐色的眼影,笑意随眼底荡漾开眼角的一条条鱼尾纹,声音轻得就像是耳语,却一字字分量沉得惊人:

      “我叫孟潇,你就称呼我——孟潇阿姨吧。”

      呲——

      拉链骤然卡在一半发出尖锐的响声,像是被无形的空气给压制住,同时被阻停的,还有孟芸那刚暖融的心脏,只在瞬间便被低气压抽干了所有血液,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她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微颤的手指,抬头看她。

      孟潇迎着她的目光,笑意未减,转而一字一句道:“你需要多少?开个价吧。”

      说完便从身后包里拿出一张空白支票,食指按着它推到孟芸面前,“多少钱,我都会补偿你的。”

      孟芸瞳孔微颤,看着眼前的支票,只觉得上面的字都是扭曲的,攥起裙边的指尖根根泛白,她xiong腔上下起伏,没有吭声。

      ——原来补偿,竟是以这种方式。

      像是注意到她的反应,孟潇无奈地笑了笑,“你大可不必这样,好像是我真的亏欠了你一样。”

      她双手抱臂,将上半身倚靠在沙发上,以一个舒适闲散的姿势慢悠悠道:

      “我啊,根本就不是你的母亲。”

      孟芸闻言,一脸愕然地抬头看向她。

      .

      华安市第三人民医院,小径旁的长椅上。

      言灿和方秋成并排坐着,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后,慢慢吐出雾来。

      从侧面看,他从眉骨到鼻梁直至延伸到微抿的嘴角,都像是用纸紧覆下的拓本,又原原本本临摹在孟芸的脸上。

      两人极其相似的容颜,篆刻着血脉相承的印记。

      男人一身白色衬衫西装长裤,深沉内敛又气质不凡,只有眼角的些许纹路与微微下垂的唇角才能窥见到他此刻凝重的情绪。云雾缭绕间,像是过了很久,方秋成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

      “你是她什么人?”

      一旁的言灿沉静道:“我是她的远房亲戚,受母亲所托,这些年,也一直在找她,所以才打听到您这里了。”

      这话是言灿现场编的,可照样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方秋成夹烟的手顿了顿,直至红心燃过长长一截灰烬颓然坠地,才沉声道:“……其实,我也找了她很久……很久……”

      他的喉结一滑:“我有时想,清禾为什么会就这样不告而别,她明明说好了,会等我回来的……”

      方秋成略微浑浊的双眼覆上一层雾,恍惚间,像是把流年倒转,回到那青春的时光。

      23年前,华安市碧岭县风柏村。

      作为义务支援的大四医学生方秋成跟着医疗队来到风柏村实习驻扎半年,在朴实的乡村里,他结识了村里的姑娘,孟清禾。

      那是一个初冬的午后,第一次来农村的方秋成初生牛犊不怕虎,吃完饭后就一个人上后山兜风消食去了,结果误打误撞踩到一只冬眠的青蛇,那蛇张口就在他脚踝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嘶的一声,抱着脚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蛇一溜烟儿的窜走了。正查看伤势时,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别动!”

      方秋成抬头一瞧,只见不远处冲来一个穿着大棉袄,扎俩辫子的女孩,她急匆匆蹲下来,仔细查看方秋成的伤口,就在他刚准备张口时,对方一个动作让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女孩撅起嘴,二话不说就埋头到他脚踝处,等缓过神来时,对方已吸出了他脚上的血,碎的一口吐到旁边的灌木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相当专业。她擦擦嘴角的鲜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看向他,认真道:“放心,你死不了。”

      方秋成脸上青白交错,下一秒,他快速撕开身上的衣服扎紧伤口上方十厘米处,然后一把抓住女孩的手就往山下跑。

      “诶诶诶,你干嘛呀,我救了你的命呀!”女孩一路上磕磕绊绊道。

      “是我在救你的命!”方秋成喘着粗气:“你现在有没有觉得xiong闷、头晕、嘴角发麻等不良反应?”

      女孩嘬嘬嘴,“没有啊……”

      过了不到半分钟。

      扑通——

      方秋成只觉得手上一轻,转身一看,女孩已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赶紧一把背起女孩,猛得冲回了村里的医疗所。

      方秋成先手忙脚乱地救完女孩后,才给自己注射了一剂血清,所幸赶来的及时,两人都无大碍。

      就这样,方秋成认识了这么一个冒冒失失的傻姑娘——孟清禾。

      据说,孟清禾是村里的一个异类,她一个人独居在祖母留下的小院里,父母早亡,无依无靠。可这样的背景下,她却茁壮成长为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见着谁都是一脸笑嘻嘻的。

      村里的村霸痞子都怕她,因为她会巫术,只要盯着人看就能让人神志不清起来,村里的老人说,是孟清禾的命太硬才会接连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她是妖女投胎,将来必定会闯出大祸。

      在落后的农村,这种神魔说法不胫而走,以至于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只有一个隔壁邻居家的小女儿,天天跟她后面玩。

      方秋成倒对这些谣言嗤之以鼻,明明是个可爱的姑娘,却被这么说,他感觉很不可思议,所以每次孟清禾来找他,他都乐意带着她一起,给她看医疗书籍,让她玩弄自己的听诊器。

      甚至于每次出诊,都让她跟在身边。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就热络起来,有一天傍晚,最后一个病人离开诊所,孟清禾手肘抵在桌子上捧着脸看着他道:“我当初救了你的命,按照古话来说,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呀。”

      她说这话只是为了看看城里大学生害羞的模样,哪知方秋成笑了笑,顺口道:“好啊,那我就娶你好了。”

      这回换孟清禾愣住了,她直愣愣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女孩终于咯咯笑出声来。

      后来的日子,他们一起去山坡上看雪,去水沟里找鱼,城市里来的方秋成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而孟清禾就是他最好的向导。

      夕阳西下,田埂上,两人牵着手在前面走,后面还跟着一蹦一跳的邻居家女儿——孟潇。

      冬去了,春又来,待到映山红又开满山头,医疗队的实习也结束了,这也就意味着,方秋成要离开了,临走前,他向孟清禾一再保证,自己会跟父母知会后,把一切安排好来接她。

      一般这样老掉牙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回城的公子哥,回到灯红柳绿的花花世界,再也不记得那个留在乡村寂寞消遣时的露水情缘,而苦命痴情的姑娘就这样干干等下去,一直到白头都没等来心上人。

      可事实却刚好相反,三个月后,打理好一切的方秋成,真的遵照承诺回去接孟清禾了,可赶到她家小院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孟清禾走了,一旁的孟潇哭嘁嘁地告诉他,女孩已经离开了,去哪了,不知道。清禾只让她带一句话给方秋成,那就是忘了她吧。

      这件事情对方秋成的打击很大,他日渐消瘦,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动用了很多关系去找,媒体,报纸,警方,能想的方法全都想了,结果都渺无音讯。这段低沉的日子,陪伴在他身边的,是正好来到华安市读大学的孟潇。

      几年过去了,现实磨光了一个男人所有的耐性,方秋成等不来那个远去的人,只能珍惜眼前,跟一直守在身边的孟潇结了婚。

      思绪转回,烟已燃尽。

      方秋成仰头长长叹了口气,厚重松弛的眼皮下闪着细碎的光:“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忘记她,一天也没有……”

      言灿微低着头,眼睫安静垂落,就这么双手交叠在腿前,末了,他轻轻问了一句:“那,您现在觉得幸福吗?”

      方秋成沉吟半晌,老实答道: “我想,是吧……”

      “如果,她有天回来了呢?”言灿问。

      男人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可言灿已从他微紧的眉宇间窥探到了他心中所想——

      经年留影,物是人非,

      过去的,就真的过去了……

      .

      黑色的大理石面折射出冷冽的光,茶几上,杯子里的咖啡已凉,女孩没有喝一口,倒是旁边讲故事的人,已经不疾不徐地喝完整杯。

      “那时候,我也不懂清禾姐为什么会不告而别,现在想来,原来是肚子里有了你,”孟潇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一个未婚的农村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大了肚子,换了谁都待不下去,光是村里人的口水就能把她活活淹死。”

      孟芸坐在边上,瞳孔微微发抖。

      “昨天我接到电话时,还想着是哪个胆大包天的骗子,哪成想,居然是真的。其实啊,今天叫你来,秋成他并不知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一个女儿。我想,他就算知道了,也会觉得很尴尬吧——毕竟,只是个过客的孩子罢了。”

      孟芸紧咬着后槽牙。

      孟潇斜觑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所以我说,我们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毕竟看在清禾姐以前对我不错的份上,我愿意给你一笔钱,就当是我替她给你的补偿了,毕竟,连她这个亲妈都不管你,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说完,她将支票推到孟芸面前,“自己填个数字吧。”

      孟芸长吐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道:“……好。”

      孟潇面色稍变,只见孟芸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完,往她面前一递,上面写着:

      100000000。

      “呵……”她像是看到一个笑话,鼻子里不禁哼笑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啊,”孟芸挺直身板,“我在我妈妈心里就值这个数,你不是要赔偿吗?一个亿正好。”

      孟潇的脸色由青转白又转紫,她颤手指着孟芸你你你半天,孟芸面不改色道:“而且,今天我是来见我父亲的,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难道你还打算跟他相认?!”女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歇斯底里道:“你母亲当初的不告而别已经够让他伤心的了,你为什么还要冒出来破坏我们这个家?你都是个成年人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们不放!”

      孟芸没有吭声,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孟潇哭了起来,突然转身拿起茶柜上的一个相框,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散,露出衰老的真实面目,她指着相框里的小孩子,颤声道:“我陪伴方秋成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啊,我的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实在没办法,我们在福利院里领养了阳阳。”

      “孟芸,你就当可怜可怜这个孩子吧,他跟你一样是孤儿啊,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爸爸妈妈,你来了,他该怎么办呢?”

      孟芸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羞辱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没有孩子,没有任何可依靠的屏障,如果你来了这个家,我和阳阳,在重视血缘的方家就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了!”

      孟潇说完,干脆扑通跪在了地上,“孟芸我求求你!”

      “你干什么?”孟芸想扶她起来。

      “我求求你了!孟芸!给阳阳一个完整的家吧!”

      “你起来。”

      “我求求你!求求你!”孟潇开始磕头,一声一声,直到额头都溢出了血,“求求你,满足我这个做母亲的心吧!阳阳虽然不是我生的,却比我的骨肉还要亲啊!求求你!我的阳阳,我可怜的阳阳啊……”

      孟潇抱着相框哭得肝肠寸断,孟芸弓着身子,勉强张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视线看向女人怀里的照片,小男孩被母亲搂在怀里,而在他旁边,男人把女人揽着,露出温柔的笑容,他的长相,与自己是这么相似……

      这样的三口之家,像是一个完整体,谁都拆分不了……

      .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时间被拉长成无限的一瞬——

      正午的烈日当空。

      孟芸抬起头,被阳光眯了眼睛。恍惚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栋别墅的,整个人都颓废不堪。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受不了孟潇像疯了一样的恸哭,整个耳朵都在嗡嗡作响,一个声音在反复告诉她,快些离开吧,呆着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她就跌跌撞撞跑出了门。

      孟芸踩着别扭的高跟鞋,勉强走了几步,就在这时,恰逢一辆黑色的汽车与她错身而过,在别墅门前堪堪停下。

      孟芸脚步一顿,脖子像是生了锈,机械地一寸寸移了过来。

      车门打开,方秋成牵着一个小男孩从车里下来,两人边走边笑。

      孟芸鬼使神差地跟了上来,默默躲在边角,透过雕花的栏杆,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绿色的草坪上,小男孩笑声传来,他跑到金毛身边,抚摸着它的毛,男人坐在秋千旁,一脸慈爱地看着小孩嬉闹,而鹅卵石小道上,早已收拾妥帖的妇人端着茶杯盘,笑盈款款地走了过来。

      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孟芸看着小男孩在绿茵草地跑着,跑啊跑,恍惚间,脚下的草地骤然变成泥泞的水洼。

      一个脏旧的鞋子踩过水洼,溅起一片泥泞,后面又有许多双鞋子碾过洼地,朝她步步紧逼。

      “抓住她!”

      “抓住这个野种!”

      “打死她!没爸妈的野种!”

      小女孩气喘吁吁拼了命跑,还是被堵到一个死角,她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头蹲在地上,迎向落下来的拳打脚踢。

      “叫你不给我抄答案!叫你举报!”

      “操.你妈!打死你!打死你!”

      一群男生围着她边打边骂。

      “你这个没爸妈的野种!小婊.子!”

      “臭婊.子,读书好了不起啊!”

      小女孩紧闭着眼睛,蜷缩成一团,默默承受着。

      “爸爸!阳阳今天受到老师表扬了呢!说我画画特别好!”

      “是吗?我的阳阳真棒!”

      “对呀,阳阳,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小男孩还在笑闹,男人把他抱起来,扛在肩上,“哦,我的阳阳飞起来咯!”

      “哈哈哈……爸爸!真好玩儿!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阴暗的角落,小女孩勉强挣扎着起身,她嘴角青紫,脸上都是巴掌留下的红印,头发也被抓得乱七八糟,小女孩赶紧看了看被自己护住的书包,还好,书包没破,里面的书也保存完好,她长吁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夜晚的路灯闪着朦胧的光,她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可没有一盏,是为她而留,女孩终于泣不成声: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呀?”

      “爸爸妈妈,我被欺负了……我被欺负了……”

      “爸爸妈妈,带我回家吧……”

      小女孩的哭声穿过时光与空间的洪流,向孟芸径直卷来,她颤着身子向后踉跄两步,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向旁边栽倒过去。

      电光石火间,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一拉一带。

      下一秒,孟芸投入一方温暖的xiong膛,恍惚间,对方手臂收紧,将她牢牢搂在怀里,一个声音附在她耳边温柔道:

      “别难过。”

      孟芸睫毛颤抖着,连呼吸都在发烫,良久,她缓缓抬头,见到了逆着光的言灿,他清俊的脸庞近在咫尺,正低着头对她笑。

      男孩的眼眸深处似有千万星辰在闪烁,然后,他一字一句道:

      “别难过,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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