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刘小七

2、第 2 章

　　第二日，卯时，一辆王青盖车从正德门缓缓驶出。
　　车内，王皇后坐在榻上默诵经书，嘉晔在一旁昏睡。
　　诵了阵儿经书，王皇后的眼睛有些发涩，索性丢掉书，闭目养神。
　　“母亲，母亲”王皇后睁开眼睛，只见嘉晔并未清醒，她的眉头紧皱，呼吸急促，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我在，我在，晔儿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母亲在，母亲在，晔儿什么都不用怕”，她搂着嘉晔轻拍她的后背，像是回到了嘉晔小时候。
　　那时候，嘉晔才五岁，晚上着了凉，高烧不退，因为太小，太医不敢用药性太重的药，只能拿些性温的草药医治，治了整整三天，才退烧。这三天里小嘉晔躺在床上不哭不闹，只低声不停地叫母亲，王皇后心疼的直掉眼泪。
　　嘉晔好似感觉到母亲在身边，渐渐平稳下来，望着沉睡的嘉晔，王皇后轻叹一声，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也不知道自己能护她多久。
　　大约午时，行至枯叶寺。
　　“晔儿，晔儿”，王皇后轻拍嘉晔，低声叫她：“快醒来，我们到了”
　　嘉晔揉揉睡意朦胧的眼睛，睡眼惺忪的道“这么快就要到了”
　　“已经走了2个时辰了，你今天怎么这么贪睡？”王皇后说
　　昨夜兄长的话让嘉晔平生了许多不安，让她做了一晚的噩梦，一夜都未睡踏实，但她不想让母亲担心，只推脱是和宫中的阿吉玩的太晚了，阿吉是嘉漱斋豢养的一条2岁大的小母狗。
　　王皇后并未多说 ，只让身边的宫人帮她收拾妥当，便牵着她的手下了车。

　　枯叶寺是东楚的皇家寺院，皇室的人经常来这里礼佛，王皇后也十分熟悉枯叶寺，只有嘉晔是第一次来。
　　寺庙主持空一法师已早早在门口等候，和皇后、公主行礼之后，便带着众人进入寺庙，嘉晔乖乖的跟在母亲身边，只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到处打量。空一法师注意到嘉晔，呵呵笑道：“小公主确是第一次来这里，贫僧有一个弟子比公主虚长几岁，等一会儿用完斋饭，让他带公主游览一番”

　　嘉晔自小在深宫中长大，从未看过外面的世界，一路睡来，她心里已懊悔至极，现下听老法师让人带她玩耍，便兴奋的问：“你的弟子什么时候来？
　　王皇后在一旁暗自摇头，法师笑道：“公主莫急，用完斋饭他就会来了”，
　　“好的，好的，母亲我们快去用膳吧”嘉晔摇着王皇后的手催促道
　　“晔儿，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王皇后道
　　嘉晔见母亲神色略显不悦，想起之前母亲让她在寺庙要慎言慎行，不可冲撞佛祖，自知行为失礼，只好低头不语。
　　老法师见嘉晔被皇后管教，便道：“长公主的性子洒脱，和陛下到是有几分相似”
　　“她只有陛下的洒脱，却没有陛下半分的稳重”王皇后说
　　“长公主年纪还小，还是玩闹的时候，等过上几年自然就稳重了”主持劝解道
　　“但愿如此吧”王皇后说

　　众人在斋房用完素斋，嘉晔便坐在凳子上眼睛直溜溜的盯着空一法师，法师自知她意，莞尔一笑，对嘉晔道：“公主莫急，岚殷马上就到”，
　　“嗯”嘉晔重重的点了下头，目光从主持的脸上移开，转盯向门口。
　　不一会，门口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那人从光中走来，晃得嘉晔看不真切。
　　“岚殷，这位是长公主乐平，你带公主熟悉下寺庙。”主持对那瘦高的人影道
　　“是，师傅”人影低声回答
　　人影走到嘉晔面前，低头施礼，等那人抬起头，嘉晔才看清楚他的长相，白净的脸庞上有着秀气的五官，真是个好看的和尚，比寺里的所有和尚都好看。她跳下凳子抱住王皇后的胳膊谄媚的笑着：母亲，我和岚殷出去就够了，不让宫人们跟着了，好吗？”，这些宫人只会不让她干这个，不让她干那个，一点自由都没有。
　　王皇后摇头，刚要拒绝，却见嘉晔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王皇后一时心软，刚要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沉吟了几秒，对岚殷道：“那就辛苦岚殷小法师照看嘉晔了”
　　“谢谢母亲！”嘉晔兴奋的跳了起来，狠狠亲了下王皇后的脸，然后朝岚殷灿然一笑：“岚殷，我们去玩”

　　岚殷比嘉晔长两岁，刚过十三岁的生辰，他自小在寺庙长大，虽性子沉稳，但不沉闷，寺庙里的僧人皆年长于他，如今见了与他同龄的嘉晔，他也十分高兴，兴冲冲的带着嘉晔到处游览。
　　枯叶寺建于东楚十年，距今一百余年，寺庙分为前寺、后寺，前寺是僧人做早课、诵经、祈福的场所，后寺是厢房，寺的南面是九峰山，岚殷最爱一个人偷偷跑进九峰山玩耍。
　　“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嘉晔好奇的问
　　“有兔子、猴子，有一次我还见到了一只小狐狸”岚殷回道
　　“真的吗？”嘉晔两眼放光，她自小就喜欢小动物，但母亲不放心让她亲近动物，宫里的阿吉还是她软磨硬泡了好久才允许养的，
　　“那我们这就去山里，好不好？”嘉晔说
　　岚殷面露难色，九峰山上都是猎户们走出来的土路，他一个人走尚且勉强，要是带着嘉晔，只怕是艰难异常。
　　嘉晔见岚殷皱着眉没有说话，想必他是有所顾虑，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闷闷不乐的跟在他身后。
　　见嘉晔撅着嘴巴，走在他身后，岚殷挠了挠头，像是想起什么来，笑着对嘉晔说：“我带你去摘李子，可好？”
　　“这里有李子树？”嘉晔问
　　“有的”岚殷见嘉晔饶有兴趣，便殷勤的介绍道：“枯叶寺什么都有，不仅有李子树，后院还有一棵高大的菩提树，很漂亮。”
　　“菩提树？什么是菩提树？”嘉晔问
　　“传说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打坐修道时，菩提树神便以树叶为释迦佛挡风遮雨，从此佛门都会供奉菩提树，枯叶寺的这棵菩提树还是太祖皇帝亲手栽种的呢。” 岚殷说
　　“那我们快去看吧”嘉晔天真烂漫，刚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现在一心只想去看菩提树。
　　岚殷便带着嘉晔来到了后院，只见一棵高大异常的大树矗立在院子中间，粗壮的垂条几乎占据了半个院子。
　　“天哪，这是我见过最大的树，比宫里的树大多了”嘉晔惊叹道。
　　她不由自主的走近菩提树，树下的空气都好像被净化过一样，感到很安详，她闭着眼睛摸着粗糙的树皮，绕着树干慢慢的走着。
　　“你可以向它许愿，它会实现你的愿望”岚殷在一旁说
　　愿望？我希望我可以永远陪在父亲、母亲、哥哥身边，一辈子都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