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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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打开了家中许久未曾打开过的电视机。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档最近很火的访谈类综艺节目，巧笑嫣然的主持人正打趣本次来做客的两位嘉宾：“说真的，当我听到白影帝居然和嫦娥小姐一起拍电影的时候，真是下巴都惊掉了。但是刚才嫦娥你说你们居然七年前就认识，请容许我做一个最近很火的表情——这是什么鬼缘分哦！”
主持人露出一副很夸张的八卦神情：“可以具体讲一讲你们的认识经过吗？”
嫦娥在音乐上有过人的天赋，却并不怎么擅长和人打交道。闻言她下意识向一旁笑意盈盈的李白看去，露出求助的眼神。惯会说话的李白却没有替她解围，而是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自己讲述。
嫦娥思考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说道：“他是我的音乐老师……我以前身体不好，爷爷带着我在国外静养。一次偶然的机会，爷爷和一个大哥哥成了忘年交……爷爷请大哥哥到家里，大哥哥发现我对音乐很敏感，就教我乐理，后来他成了我的启蒙音乐老师。大哥哥就是李白。”
嫦娥的叙述干巴巴的，如果换成别人来说，恐怕十分枯燥无味，然而她空灵柔和的嗓音却完美填补了这一切，听在耳里，如饮美酒，令人陶醉神往。
主持人捧着脸小声尖叫：“天啊，听起来简直像童话故事里的情节！这么说，白影帝也懂音乐？”
李白笑了笑：“其实懂得也不多，才到认识五线谱那个等级而已，所以我只是嫦娥的启蒙老师而已啊。”
嫦娥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会谱曲，功底没有我好，但是想象力比我好。指月的前奏就是你编谱的。”
主持人仿佛吃到了惊天大瓜：“什么？嫦娥你的出道曲原来有白影帝参与？等等，难道你专辑里经常出现的作曲人青莲就是白影帝吗？”
嫦娥一脸认真地点头。李白则无奈地笑了，似是对她的坦诚无可奈何，然后配合她轻轻点了点头，承认了主持人的问题。
访谈室适时响起指月的曲调，飘逸中又带着些许柔美的音乐霎时给访谈室营造出清甜空灵的氛围。
在这样的氛围下，主持人将谈话内容又引向了另一个话题：“这次的电影——”
电视机屏幕一花，转瞬换成了另一个正在播放广告的频道。
韩信放下遥控器，心烦意乱地按了按眉骨。他并不太关注音乐界的事情，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嫦娥的出道曲，但不知道为什么，前奏才刚响，他就感到一阵难言的头痛，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对他弹奏过这段旋律。
“好听吗？”
那人颀长的手指似振翅的蝴蝶在黑白琴键上起舞，如月光般优美的旋律从指尖流淌出来。
他仰起脸，微微汗湿的发尾黏在脸颊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小姑娘真的是个天才哦，她修改之后是不是更流畅了？她说她在这段旋律里想起了父母，我想起了你，你呢，有没有想到我？”
那人看着他，笑语盈盈，眼波流转。
那他呢？他是怎么回答的？
韩信试图回想，却怎么也抓不住脑海中那稍纵即逝的画面，脑中的疼痛却进一步加深，阻止他深入挖掘。这次和以往剧烈却短暂的疼痛不同，它是缓慢而持久的，似一把钝钝的锯子嵌在骨髓中来回拉扯。
韩信喘息着站起来，从客厅桌柜的抽屉中拿出一瓶撕了标签的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囫囵咽了下去。
他扶着墙，一步步向角落里蒙着罩布的钢琴走过去。这是他自己独住的房子，除了每周来一次的家政阿姨，再没有外人进来过。
他也很确定，自己并不懂音乐。那么，这架钢琴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也不玩音乐啊，不过每日一练陶冶情操还是很有必要的。话说回来，弹钢琴挺好玩的，要不要我教教你？”
那人靠近他，捉着他的手去摁琴键：“又没要求你会什么高深曲目，一闪一闪亮晶晶没问题吧？”
韩信掀开已落了一层灰的罩布，崭新的钢琴便呈现在眼前。他随意按了一个键，久不调音的钢琴早没了音准，发出短促滞涩的声音。
“就不教你其他的了，你记位置就行。喏，就这几个键，一闪一闪亮晶晶，很简单吧？”
眼前黑白分明的琴键忽然模糊了界限，变成灰蒙蒙的一片，唯有几个琴键的位置清晰如初。韩信不受控制地抬手摁了下去，一首走调的小星星便从指尖流泻出来。
“戒指去福缘记买怎么样？正好小姑娘要生日了，咱们顺便去挑礼物。先说好，别在宴会上弹个小星星就糊弄过去。”
韩信怅然若失地停止了弹奏，戒指，他曾经和谁一起去买过戒指吗？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喉头蔓延开，连平静迷茫的内心都一并变苦了。
那个人的名字在舌尖打转，只差一点就要从层层阻碍的记忆锁链中挣脱出来：“李——”
“……李信！作为《江山为谋》的总导演，他娴熟的镜头运用和大胆的拍摄手法总让我们忽略他其实还是一个新人导演的事实。其实他……”
突然变大的电视声音打断了韩信的思绪，他转头看去，只见原本播着广告的频道不知何时也换成了综艺节目，受邀嘉宾是李信和那个讨厌的小鬼东方曜。他们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输方要说出喜欢的人的二十个优点。
“偶像的优点二十个根本不够啊！偶像笑起来很好看，演技也超级棒！在我接不上戏的时候一直鼓励我，和我一起背台词，让助理姐姐给我买最喜欢的葡萄味饮料，给我买防晒霜……”
小鬼头的嘴像关不上的水龙头，滔滔不绝地说了三分钟还没完，笑得快直不起腰的主持人连忙阻止他：“够了够了，曜，白影帝听到你这么夸他一定会很开心。”
小鬼头只好意犹未尽地停止了吹彩虹屁：“偶像真的有那——么好！”
烦人的小屁孩。
韩信轻啧了一声。头痛因为药物的作用慢慢消失，那些不时在眼前浮现的混乱画面也暂时失去了踪迹。他暂且放下了钢琴的事情，又坐回了电视机前。
惹人厌的小鬼头自然是他不想看的，可若调回去看访谈节目也让人堵得慌。虽然有李白，可是他和嫦娥时不时视线相交默契十足的样子，让他看嫦娥都不那么顺眼了。
李白总有无数他不知道的朋友知己前辈后辈。他在李白那儿，又算什么呢？
丑陋的嫉妒从心底滋生，蔓延到胸腔乃至五脏六腑。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李白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出声相邀李白去他的车上拿东西的时候，韩信是真心想借此和李白公开关系。或许，是东方曜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不想再去计较什么利益得失，只想任性一回，将李白光明正大地留在身边。
但是，却被李白轻飘飘地躲了过去。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因为只是玩玩，不想真的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吗？
韩信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坚持参加完颁奖晚会，他只知道，整场晚会下来，李白没有再看过他一眼。
仅剩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主动去联系李白，可是韩信清楚地知道，只要李白一个电话，他又会把这件事抹过去，云淡风轻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只是想要李白的一个解释，来证明他在李白心里并不是那么可有可无。
敷衍也好撒谎也好，只要给一个理由，韩信就能陪他继续将这场虚虚实实的戏演下去。
但是，李白却连这样一个理由都吝啬给予。甚至当他终于忍受不住这漫长无尽的煎熬，向李白打去电话时，李白直接拒绝接听。
那个东方曜，真的有那么好吗？
就因为他一张嘴喇叭似的特别能叭叭？
韩信无心再看综艺，神思不属地拿出手机登上了社交软件的小号。
星月组合事件后，李白讨论组重归平静，恢复了每天发李白照片的日常。每次韩信感觉心绪烦乱时，就来讨论组看看李白平复心情。
没想到今天，讨论组又再次炸锅。
今天发糖了吗：你们看到了吗！白哥和嫦娥小仙女真的同框了！！
今天发糖了吗：我的天爷呀，又是综艺又是海报，看见没我才不是拉郎配！
青莲旁的大荷叶：他们的故事也太唯美了，年少相逢，师生禁恋，高山流水
我想开了：要素过多，我要爬墙去对月当歌辽
花间一壶酒：别呀，我星月组合还能再战一百年！
李白正房大老婆：对月当歌才是真绝色！
渭北春天树：星月组合赛高！
白哥怎么还不来娶我：咱们这儿还好，外面都撕得不可开交了
我想开了：可不是，两边的cp粉，还有三方的毒唯都下场了
我想开了：那场面，那家伙，那真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青莲旁的大荷叶：可不是，连信白都被拖出来鞭尸了
在淮阴有房：信白？
今天发糖了吗：哈哈哈淮阴的信白雷达今天也准确运行着呢
花间一壶酒：星月党说对月党挖人墙角，对月党说星月党才是后来的
花间一壶酒：结果毒唯说真论cp信白才是最先
花间一壶酒：最后一大群觉得星月党和对月党脑残的粉丝站了信白
渭北春天树：哈哈哈星歌相争，信白得利
今天发糖了吗：刚才去看了下，信白tag三个小时暴涨四千，我去！
青莲旁的大荷叶：对月当歌都破万了，这才是大势所趋
在淮阴有房：同框就能破万？
渭北春天树：因为他们的设定带感呀！港真其实当年信白大总裁x小新人的设定也很带感，如果他们多一点交集，今天可能就没星月和对月啥事儿了
看到渭北春天树的消息，韩信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如果，再多一点交集吗？
他是在李白拿到影帝后才真正认识了李白，那时李白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韩信不想因为和自己扯上关系让李白被人妄加揣测，便极少与李白公共场合接触。
当初是不是就该慢慢向外界透露消息，一点点绑定他们的关系？
淡淡的懊悔笼罩了心头，韩信不愿细想，思忖片刻，拨通了总经理的电话。
“韩总，请问有什么事？”
“《留仙一醉》的主演定了吗？”
“还没有，这是公司筹划了很久的大制作，大家都很谨慎，您有什么人选吗？”
“李白怎么样？”
“李白？这当然好！其实导演也说理想主角是他，但他是隔壁唐娱的，您会不会……”
“我不会，”韩信直接打断了总经理，“请他吧，你去沟通。”
“好的，韩总。”
挂断电话，韩信再次点出了联系人的界面。
备注是李白的手机号码在无数次翻看中早已烂熟于心，他在心中再次默念一遍这串数字，按下了拨号键。
这一次，有工作上的理由，李白总无法拒绝了吧。
“嘟——嘟——”的声音在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漫长，韩信表面平静无波，心中却已想好了五种开口的方式。
“你好，你找李白吗？”
聒噪又熟悉的少年声线从电话另一头传来，韩信一怔，这是，东方曜？
韩信皱眉，他很想让这小屁孩快滚，但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我找李白，他手机怎么在你那儿？”
“嘘——”东方曜压低了声音，“他已经睡着了。”
韩信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追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在他家里呀。偶像昨晚太累了，我想让他好好休息。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你可以待会儿打过来吗？”
韩信觉得不对劲：“你在他家？”
“偶像让我住在他家啊！”东方曜的声音无比欢快，“哦对了，你是谁？我记一下名字待会儿告诉偶像。”
“不用了。”
韩信挂断了电话，神色晦暗不明。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