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宁下妖》程杨

5、第五章 上古神兽

　　门被推开，欢宁早已抬头恭候着了，瞧见慕乙身边也是个俊美的、但是约略比慕乙矮一点点的男子，心中暗叹：“原来神仙都这般好看，这般俊美啊！”

　　那男子似乎知道欢宁在想什么，原进屋瞧见欢宁时神色不动，淡淡扫了欢宁一眼后忽笑开了：“你这小狐眼光不错，这趟也不算白跑。”

　　欢宁不知他为何这般说，但听他语气和说的话知道他没有因为这趟送药而不悦，心里暗喜：“这位俊美的神仙没有生气，太好了。”

　　那男子似乎能听到欢宁心中所想，笑道：“你这小狐说的话真是一句比一句好听。”

　　欢宁不明白自己明明没说话，为何这位神仙却那般说，困惑时，她见二人已要走到自己跟前来了，立刻出声喊道：“二位神仙留步。”

　　慕乙知道她担心什么，自己停步时亦拉住身边男子一同停步。

　　那男子问欢宁：“为何要吾停步？害怕了？”

　　欢宁答道：“不是，是小妖怕身上的狐臭味污了二位神仙的鼻子。”

　　那男子哈哈大笑，边笑边说道：“你这小狐真是好玩。”

　　欢宁不解其意，不知什么叫‘好玩’，‘好玩’在哪里？她说的话可是真心的。

　　慕乙和男子是好友，知道他说话素来这般，不太正经，便说道：“灵晔，把仙药给这小狐，让小狐好好休息。”

　　欢宁想：“灵晔，这位神仙的名儿也好听呢。”

　　那男子的笑刚停下，忽又有想要大笑的趋势了，说道：“吾乃神鸟，神名自然不俗。”

　　欢宁心内赞同：“原来神仙不仅容貌俊美，神名也这般好听，真是有气势。”

　　灵晔道：“这是自然。”

　　灵晔似乎是在回答欢宁的话，先前欢宁就觉得灵晔能听到自己的所想所思，这下子更加确定了，暗想：“这就是神仙吗？这么厉害？能听到别人心中想的！真厉害。”

　　欢宁虽是没有说出口，但灵晔能听到她的所想所思，听到欢宁自见他的面起就在夸自己，心中大喜，又上前走了一步。

　　欢宁立刻把狐狸头仰起，对男子说道：“恩人请停步。”

　　男子故意试她：“你这小妖，不让吾靠近，吾怎把仙药给你？”

　　欢宁道：“小妖把口张开，恩人在原地将仙药丢进小妖的口中就行。”

　　灵晔本是想再捉弄捉弄这小狐的，可被慕乙一声‘灵晔’给吓止住了。

　　灵晔从怀中拿出一个水玉瓶子，从瓶子内倒出一粒仙丹，丢向欢宁张开的狐狸口中。

　　慕乙正想带灵晔出去，欢宁吞下仙药后说道：“感谢二位恩人的救命之恩，小妖被二位神仙相救已是上天对小妖的眷顾了，小妖怎敢再占着恩人的卧房，打扰恩人好梦，请恩人将小妖放在屋后林中，小妖感激不尽。”

　　欢宁实在是怕自己身上的狐臭味熏臭了慕乙上君的卧房，慕乙上君可伶她而救她，她怎能不知好歹把慕乙上君的卧房熏臭了呢？不知恩报恩，反而还给恩人再添烦愁，此事是万不可为的呀。

　　灵晔听到她所想，问她：“喜欢花吗？”

　　欢宁点头。

　　灵晔道：“府外左侧有棵千年荆桃树，四时花常开，你到树下休养，如何？”

　　欢宁欢喜，将狐狸头低下叩在榻沿：“好，谢谢两位恩人。”

　　欢宁还未抬头，就觉后脖已被捏住，猛抬头一看，只见灵晔的笑脸就在面前，灵晔捏住欢宁小狐的狐狸脖子，拎起欢宁，行如风，一眨眼，欢宁就到了荆桃树下。

　　府外荆桃树树干粗大，需三个成年男子合抱才能抱住，树上繁花如团团白云浮动着，落英缤纷，飞花下、树根旁是一玉石桌伴三个玉石凳。与千年荆桃树相对着的，是十丈开外在门府另一侧的万年青松，一白一青立在府外；门府前除此二树之外再无杂树，只有一潭清湖静流在府外五丈之地，芳草鲜美，青翠如玉。

　　灵晔拎着欢宁小狐的后脖颈闪身出现在荆桃树下，将欢宁丢在树下后，自己坐在玉石凳上瞧欢宁。

　　此时已是午后申时末的光景，太阳西下渐至山巅，流云在群山山头已有聚集之势，大约再过几刻钟便可将群山围拢了。

　　欢宁左右瞧了瞧，惊异此山的山顶半平整半陡峭，不似寻常山峰样貌，不知为何。她未开口问，灵晔便先已解释道：“这天虞山的山顶原也同其他高山一般陡峭，但千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削去了此山半个山顶，故而一半平整一半陡峭，原来这平整之处只有些黄绿干草和两潭泉湖，这万年松和千年荆桃树还是吾从东海仙山上移过来的，这翠草也是吾用了仙药之水救活的，所以这山顶才是这般奇观，你瞧府后那半片陡峭的山顶和这府前平整朝气之地可是另有一种意境之美。”

　　欢宁点头，很是佩服灵晔：“大神仙真厉害，就好似把一棵烂木头······不对，是一片烂木头变成好木头一样，真是厉害！”

　　灵晔很是得意：“这种小事，本大神仙动动手指就能做到了。”

　　拿着一个蒲团走来的慕乙见到灵晔神气自满的模样，心中好笑，知道他又要说一阵才肯住嘴了，反正拦不住他的那张口，便随他去吧。

　　慕乙将蒲团放在小沙狐旁边，抱起小沙狐放在蒲团上，小沙狐始终低头不敢看他，他只觉这只小狐乖巧，哪里知道这只小狐是因对他的爱慕而不敢看他。

　　灵晔瞧见欢宁小狐一眨一眨的眼不敢看慕乙，打趣道：“你这小狐怎不敢看慕乙？怕不是爱上了吧？”

　　欢宁心事被说中，又知在灵晔面前是说不了谎的，诚实回道：“狐族中每一只狐都仰慕上君的。”

　　灵晔点头，慕乙在灵晔身后另一只玉石凳上坐下，灵晔是面对欢宁小狐坐下的，慕乙在他身后，自然小狐瞧不见他的正脸了，瞧不见了便不紧张了。

　　灵晔问欢宁：“你这只小狐瘦小可伶，难怪被秃鹫擒住做腹中食，快说说，你是如何被秃鹫抓住的？”

　　欢宁答道：“小妖因为前一天变幻人形用了太多法力，今晨不能同姑姑他们一起下山听道，独自个在洞中安睡，睡了片时觉腹中饥饿便离开山洞到别的山头寻吃的，可是跑了好几座山都没有遇见野雉，在没了气力时忽就被秃鹫抓上了天，小狐本想变成虫子之类的小物逃离秃鹫的利爪，可是那只秃鹫也是成了精的，所以跑不掉，小妖咬了秃鹫一口，惹恼了秃鹫，秃鹫就用利爪插入小妖的背腹，幸亏遇到了上君，不然小妖此刻就只剩一堆骨头了。”

　　灵晔好奇：“化形？小妖，你几岁了？听道？怎个听法？”

　　欢宁答道：“三百五十岁了。听道是听先生讲的道，先生是一个凡人，我们南仙山有六只妖，但是苍明公已修行千年，道行远在我们其他五妖之上，只因先生博学，故而同我们一道在青竹林听先生讲道，先生有意导我们向善，先生和柔儿姊是天下最好的人！柔儿姊是先生的妻子，会道法，每月十六日，先生和柔儿姊就会到青竹林讲道，欢宁不懂的，便问他们，他们便细细讲与欢宁。”

　　慕乙与灵晔对这位先生和柔儿姊不觉有了兴趣，这凡人见到山中之妖，不免惊骇，想要妖死，他二人却引妖向善，胆量不凡！

　　灵晔是上古神鸟，对天地间鸟兽的修行也是熟知的，知道这小妖实在是比一般成了精的小妖更弱小，便说道：“寻常狐类三百年的修行便可以幻化成人形，你却三百五十年才能幻化人形，言你是小妖都是高抬你了，小小妖。”

　　欢宁也觉自己实在弱小得不像样：“小妖也知自己太弱小，都三百五十岁了还不能化成人身。”

　　灵晔听她说她连化人形都没有做到，不由叹道：“你这小小妖，日后可要勤恳修行啊。”

　　慕乙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先前他给欢宁疗伤时就知这小妖弱小，此刻听她说自己三百五十年的道行仍不能幻化人身，觉在意料之中。

　　灵晔又问欢宁：“方才你说‘今晨’？”

　　欢宁轻点狐狸头。

　　灵晔笑：“小小妖，你都已经昏迷三天了，我可是中途办完了事才来这的。”

　　三天？欢宁急了：“已经三天了？那姑姑和清霜他们一定急坏了。”

　　想到姑姑和清霜满山找她的着急样，欢宁就想立刻回去，她撑起前肢就要起身，可一动五脏六腑就像撕裂了一样，疼得紧。

　　她重新蜷缩起身躯，虽是疼得厉害却没有叫出声，仙府本如此宁静，不可因自己一声惊呼而搅扰！

　　她自醒来之后，未因伤痛而大喊出声过，许是知道这是仙府，故而不敢高喊惊扰，慕乙用余光瞧这只小狐狸，疼得泪水都在打转可就是闭嘴不喊痛。

　　灵晔听得她心内暗示自己不准出声，不能惊扰仙府安宁，更觉这小狐乖巧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