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泡脚丫

10、009

　　随着天气一日日地回暖，身体早就休养的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卢娜就要离开家里，独自前往学校了。
　　饭桌上，卢娜磨磨蹭蹭不想出家门。
　　卢娜一会儿说要换个衣服收拾，一会儿觉得头发上的缎带颜色不对，一会儿又说有东西落下了……
　　总之，卢娜今天超常发挥她聪明的小脑袋，给自己找上无数借口以拖延出门时间。
　　维拉这时已经收拾好卢娜上学需要用到的物品，妈妈维达也是在一旁站着，冲卢娜招手：“宝贝。”
　　卢娜不情愿地一步步挪下椅子，将头低下，并不不说话。
　　维达蹲下身，双手搭在女儿肩上，平视着她道：“卢娜，你已经是个淑女了，要学会独立，答应了的事情一定就要做到，知道吗？”
　　卢娜这下子再也忍不住满心委屈和不舍，声音从呢喃的小抽泣变得放声大哭：“可是斯托克夫人，卢娜小姐不要去上学，不想离开你们，呜呜呜……”
　　卢娜小心翼翼又拼命死死地抓住维达的衣服一角，不停抽噎。
　　穆丽尔被卢娜突然的放声哭泣弄得有些懵。
　　身为一个自诩思想上的成年人，穆丽尔不明白她姐姐不过是家里要送她去上学罢了，平常人哪有这样的待遇，有什么值得哭泣的？
　　又认为卢娜这样有些不懂事，又小题大做了。
　　穆丽尔觉得卢娜所作所为让本来一个让全家明明开心的事情变得糟糕。
　　维拉注意到穆丽尔先是一脸懵逼不知所措后，盯住卢娜后面上神情转变为气愤的样子，压下心底的好奇与好笑，不动声色地安抚着她。
　　另一边，维达牵引女儿的手，慢慢将她拽住自己衣服的小爪子捧在手心里。
　　维达另一只手抽起帕子，细致而温柔地把卢娜脸上的泪水一一擦拭：“卢娜，你忘记了之前是怎么答应爸爸和妈妈的吗？
　　“你不是还让爸爸帮忙，给你准备了小板子，说在学校学好了要交教穆丽尔认字的吗？”
　　那边，被维拉已经抚平情绪的穆丽尔也跑到卢娜身边：“卢娜卢娜，别伤心了，你还说要告诉我老师的裙子漂不漂亮的呀……”
　　卢娜又长又翘的睫毛上挂满晶莹的泪珠，在妈妈和妹妹的讲述下逐渐停下哭泣。
　　这会儿，卢娜打个嗝，低头闷闷不乐道：“我就是，就是不想离开你们，妈妈……”
　　维达倾身包住女儿：“哦，我的甜心，妈妈也爱你。”
　　然后又将穆丽尔拉到卢娜这儿，这下一次包住两个女儿：“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儿，妈妈都舍不得你们。”
　　穆丽尔侧耳倾听，在发现卢娜逐渐平息哭泣后，也已经能很干脆地反向包住亲人，回复家里人了：“妈妈，我也爱你。”
　　穆丽尔转头看向卢娜：“卢娜，我也爱你。”
　　卢娜逐渐不再抽泣，回抱母亲和妹妹后：“好，好吧，那我就去。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哦！”
　　卢娜向母亲行礼，便对妹妹道：“穆丽尔，我跟你说，可惜那天你没看到，来通知我们家的老师穿的裙子好好看，比我做的裙子好看！
　　“我去探探路，到时候回来给你做新的，这样你就也能跟我有一样的新衣服啦！”
　　说完后，卢娜在维拉服侍下净脸完毕，转头目光炯炯看向母亲，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妈妈妈妈，我们快走吧。已经快迟到了～”
　　卢娜对学校的制服产生出非一般的期待，并不简单的是小孩子对美的追求。
　　斯托克夫人身为梅丽西提市缎带与花行会的重要成员，自小便在家庭的熏陶下，对女工表现出极大的热爱。
　　斯托克夫人娘家位于大公治下的另一个郡，那儿以纺织业出名，女工从业者众，更是落地了众多女子专属行会分会。
　　斯托克夫人的父亲脑子活泛，手巧的程度不比专业女工差。
　　年纪轻轻16岁上，就凭借创意新颖好看且工艺优秀的花边、流苏的织造，顺利从师傅那里出师的同时，也开始创业。
　　19岁时成为缎带与花行会的后起之秀，在行会里与妻子喜结连理组成家庭。
　　家里男人负责给儿女、学徒们传授技艺，女人协助家业外，还负责管理这些孩子们。
　　在这样的氛围下，斯托克夫人在长大后也顺利的加入了缎带与花行会。
　　在经过自己的努力后，斯托克夫人终于在行会的认可下，获得了完全城市市民权力认证，享受市民权益的保障与义务。
　　后来，因为斯托克夫人嫁予的并不是行会内成员——一般来说，授业者的儿女通常不是跟学徒们联姻，就是和同行会的人——组成家庭。
　　身为斯托克夫人的维达，不得不把她的技艺束之高阁，不然将接到行会警告甚至开除会籍的处分。
　　这对行会的成员来说，将会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幸而斯托克夫人如愿以偿地诞下卢娜，卢娜显示出比斯托克夫人小时候更高的天赋，让维达喜不自禁。
　　如果卢娜顺利长成并且出师，那在将来她得到的，不仅是一份来自维达的传承。
　　这更是表示卢娜成年后能够从维达这里，即缎带与花行会这边，继承母亲斯托克夫人因嫁人而转到梅丽西提市的市民身份。
　　这个身份能保证卢娜可以享受到梅丽西提市完全的市民权力，这份权力是得到国家与律法的保证和拥护的。
　　至于斯托克家的长子艾伦，这位未来前途无量的光明骑士，在他成为光明骑士那一刻起，便自动得到教会保护，不用忧心。
　　对于斯托克家小姐们来说，身为孩子的卢娜如今并不算的上梅丽西提的真正市民，想要行驶所有市民权力的她，得等到她成年以后再说。
　　犹如斯托克家的女总管，职位与管家埃尔顿先生相同，有一样的官职一样的年薪，负责整个斯托克家族内务的总领朵拉女士。
　　朵拉家里兄弟姐妹众多，但是由于她家里并没有什么行会的成员，长辈们没有办法让孩子们可以继承市民资格。
　　朵拉家的长辈们只能尽最大努力为孩子去寻找愿意教导孩子的师傅们，师傅们还不一定乐意收徒。
　　拜师成功的，又会被签订一份被律法认可且长达至少十年的学徒合同。
　　等到不足十岁就小小年纪被迫离家数载、学艺出师成功立业、攒够资金的孩子们打算成家时候，二十六、七的年纪都是正常！
　　那些没有门路给孩子找到师傅的，就如同祖祖辈辈的父辈一般，一代代的，尽做那些社会最底层的工作，苟且度日。
　　终其一生，都在奔波的路上。
　　朵拉自己在年纪到后，嫁给的丈夫也一直身体健康，不像其他家的男性那样早亡。
　　导致朵拉回娘家时候，被兄弟姐妹们时不时偷摸摸可惜两句，说没能让姐夫/妹夫把他名下的市民资格转移给全家最出息的，真是让人焦虑吖！
　　谁让朵拉女士到现在也只能行驶部分的市民权力，生活上在很多方面都受到了限制呢？
　　亲人的感慨、后悔、叹息等等不一而足的复杂情绪，使得朵拉女士虽然知道家人只是希望她过的好，但仍旧是每一次听到都特别牙疼。
　　穆丽尔的未来，还很长。
　　这会儿，回忆起卢娜声音里的不舍，换成对学校生活的向往后，穆丽尔开始反思自己今天的态度，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再那么想当然。
　　——就像穆丽尔把6岁的孩子必须去学校上学，当成亘古不变的真理一般，对于当下的人来说，学校却不是必须的东西。
　　想想自家，虽非贵族，斯托克先生却有足够的资本保障家里孩子能去上学，已经是需要强劲的实力才能做到了。
　　以后自己必须要珍惜能够上学的机会！
　　穆丽尔心里郑重地下定了决心，一定不能输在起跑线，让斯托克夫妻失望。
　　而在卢娜小姐的身影消失后，斯托克家变得更加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