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太宰治想要一只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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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发现小猫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后显著变乖，白日里挠他的次数显著变少，甚至会矜持地舔一舔他的手心了。
太宰治满心的惊喜和激动，于是时常放他出去活动，用于庆祝和引诱的红酒也消耗得越来越多。
他看着雪地里奔跑的一小团橙白身影，逐渐觉得，这辈子也不必去肖想什么中原中也，和一只猫过日子倒也快活。
他当时十分想要一只猫，也是觉得如果有只猫，总能把他从某种不正常的孤独终老的心态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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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白期间，他见过安吾几次，看他秉着政府官员公事公办的态度，端正地看他几眼，“刷刷”地写着报告书。
“安吾，我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特别好。已经一年时间了，要不要考虑一下给我通个网，现在都是网络时代了。”
“不可能。你现在还是危险人物。”安吾推了推眼镜。
“好吧安吾，你难道不觉得我应该去满眼风光的夏威夷吗，那里愿意等我出来和我殉情的姑娘一定很多。”
安吾写完报告，收起笔，点了点头：“或许可以考虑。不过，你小心一点，根据我们的测试，你的精神状态似乎并不很稳定。”
太宰治笑得很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安吾，你也还是最习惯做看客。”
安吾轻咳了一声：“我学过一点心理学，你可以考虑出去之后养个宠物。宠物只会简简单单，开开心心地生活，不像人会算计。”
“真是讽刺啊。”太宰治思考了下，“也不止宠物吧。这里什么都没有。”
太宰治垂下头：“我有点想我的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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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武侦不久之后，在Lupin，他和安吾见过面。
在lupin，太宰治点了一杯啤酒放在自己面前，还有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门开了，冷风夹着雪花灌了进来。
安吾点了一杯番茄汁，隔着一个座位坐下。
“安吾，你说得对。我决定养猫了。今天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太宰治笑着举起酒杯，向安吾遥遥致意。
“你的狗呢？”安吾思考了一会儿，举杯。
太宰治的微笑有些僵硬：“他变得陌生了。成熟大人的样子，忙于执行任务，整日里西装不离身，明明穿私服更好看。青之时代、黑之时代，双黑的时代已经落幕了。横滨的天空，早已和那时候不一样了。”
只有我，只有我。
安吾才明白过来，太宰治口口声声的狗，不是博美贵宾德牧之流，原来是给旧搭档的称呼。
“那么，现在是什么时代呢？”
太宰治仰头：“身处其中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他看着装着威士忌的古典杯里，精心雕琢的冰块在慢慢融化，取了过来，一饮而尽。
一股冷气通入五脏六腑，又有一把火热热地蒸腾上来。
太宰治咳出声。这么多年了，还是辣得很。
第二天，太宰治因为宿醉，请了病假一个人蜷在床上，那天，他正躺在床上正盘算着去哪家宠物店，哪家的小姐姐更漂亮，打开门，就有一只猫扑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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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那晚，听着大街小巷“叮叮当当”的铃声，太宰治的猫喝了整整一瓶红酒。太宰治也喝得不少。太宰治摸了摸他那一身油光水滑的毛，没有反应。
太宰治笑了笑，再摸，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趴着，茫然地睁着眼，轻轻地一呼一吸。
“小猫，你真可爱。”
再摸之后，中也猫猫“砰”地一声变成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趴在桌上静静地睡着。
太宰治的酒全醒了。缩回了手，睁大了眼，心猛地跳了跳。
什么？！他的猫为什么会是小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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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带走了酒瓶，在阳台凌乱地灌着冷风和酒。冷风夹着雪花，室外已是天寒地冻。
中也在屋里一会儿喵喵喵，一会儿咿咿呀呀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
这很需要一番自控力，才能让太宰治找到衣橱里洗干净的浴袍，把中也整个包裹起来，然后走进阳台关上门，把他和诱惑的全部起源、漩涡的中心隔开，走出来寻求冷静。
还好醉了。太宰治心头紧了又松，亦喜亦忧。
他在屋外，背对着屋内，比较了半天，觉得还是人比猫好。
可是，猫可以属于他，中原中也却并不能。
中原中也属于港口Mafia，异能管理局登记在案的杀器，如今的五大干部之一，尽忠尽责，勤勤恳恳，事业有成，模范般的为人，众人追捧的骄傲。
而他，身无长物，胸无大志，半生潦倒，游手好闲，劣迹斑斑。
那天见面，除了冷冷互相看了一眼，中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确实应该划清界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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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对着沉沉的夜空伤情了一阵。听到背后推拉门滑动的声音。
“还有没有...”中也扶着墙，捂住头，跌跌撞撞地往阳台走，每走一步，墙裙上裂开一条可见的深深缝隙。
完了，白装修了，太宰治急忙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往里带。
“中也，外面冷。喝了酒不要着凉。”
中也斜乜他一眼：“太宰治？”
“嗯。”太宰治隔着人，把漏着冷风的玻璃门从他背后关上。
“太宰治。”中也对他莫名一笑。
太宰治看他微露的两颗尖尖的虎牙，悚然一惊又心旌摇荡。
随后颈间一股大力，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堪堪要撞到中也身上的时候，勉强扶住了玻璃。
室内暖意盈，窗外雪正盛。平安夜，圣诞夜，远望去，千家万家，灯火正明。
一双唇贴了上来。温暖的，带着酒气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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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蛞蝓，小猫咪，我的狗，我的搭档，我喜欢的人，你醉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中也半眯着眼，蹭了蹭他的唇角，又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醉音里染着笑意：“太宰，太宰。”
“嗯。”太宰治小心地扶在玻璃上，掌心被一层薄雾濡湿。
“你偷拍我好多照片。我都看到了，什么照片都有，我要把你的手机扔了。”中也微微苦恼地眯着眼。
中也的声音里几乎带了撒娇的意味。
醉得真是不轻。
“那可不行，我都有备份的。备份了三个地方，你绝对找不着。”太宰治轻声哄着，悄悄收手，抱住他的腰。
“你是不是说过喜欢我。”中也睁开眼，得意地笑了笑。
“没有。”太宰治的手悄悄游移，“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我才不喜欢你。你就是个胆小鬼。”
“真的？你做猫的时候，我可都是看在眼里了哦。”
“真的，不喜欢。”
太宰治看着他逐渐朦胧的眼神，突然想起来一件要紧事。
“中也，那天，在横滨32号街，我看到了你，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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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终于松了手，闭上眼，软了身体，沉沉地睡过去了。
太宰治叹了口气，接住他。
漫天的雪花轻柔地降落在阳台的地面上。
中也的面容一片平静。就像从现在倒流两年，那时候，每次用完污浊之后，他也是这样，天崩地裂不管不顾地倒在他怀里。
你还有这样的习惯吗，中也？
可太宰治却远非圣人。他是天下最色胆包天的人，最狂妄的赌徒，最无耻的囚犯。一切近乎圣洁，而他蠢蠢欲动，要成为玷污那片洁白的原罪。
太宰治凝视了中也半晌，对待最心爱的玩具似地理了理他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鼻尖、嘴唇，抱紧了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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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猫猫第二天在床上醒来时，除了一个一整夜温暖的避风港似的拥抱，什么都记不得了。
一如往常，风平浪静的每一天。
只是每天晚上会变回人形，一天晚上，他在月光下，看到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
起初以为是冬虫叮咬，直到一天白日里阳光晒少了，夜晚昏昏沉沉不能入睡，感到背后有人贴近。
太宰治先是吻了吻他的背脊。蜻蜓点水的吻，然后抱上来，力度和章法逐渐失控。
“中也...中也...”
那甜腻的声音绞住了他的理智。
他不怕把自己弄醒吗？还是说，在期待着什么？
中也一动不动。
他睁大眼直直地看着窗外的月亮，轻轻吐息，感受着体内巨大的火焰。他好几次想干脆回头，又觉得这时候回头的话，会发生超乎理智想象的疯狂又危险的事。
好厉害的一轮满月，这样的夜晚，太亮了，令人心惶惶然，骚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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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猫猫还是会在白天舔一舔太宰治的手心，蹭一蹭他的裤脚，黏在他的怀里让他抱抱。
“真是狡猾啊。”太宰治一一满足了他，看着他笑。
我现在是一只猫，中也猫猫肆无忌惮地喵喵叫，满不在乎地想。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猫的这些行为也不为过。
所以那天傍晚，太宰治在床上合眼小憩的时候，中也猫猫见他睫毛密垂，嘴唇红艳，凑过去，悄悄亲了亲他的嘴唇。
太宰治睁开眼，夺过他的爪子：“中也，我更希望你是人的时候，对我这样做呢。”
中也猫猫往后退了退，往左歪了歪头，乖巧地“喵”地叫了一声。
太宰治笑道：“还给我卖萌。中也，你听得懂我说话吧？”
中也猫猫又往右歪了歪头。
太宰治抓牢他的爪子，微笑：“好，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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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早。黄昏即将落幕，中也猫猫开始挣扎。
太宰治却岿然不动，看着阳台闪闪发光的玻璃，回忆着往事。
“我果然还是喜欢黄昏，黄昏是遇见奇迹的时候。看到漫天的云霞里，在远处站着的一个人，就像开天辟地初始，这个世界只有我和他一样。”
“如果是下雨后的黄昏更好。我总能名正言顺地抓住某个小矮子的手，让他的异能失效，只能和我一起躲在伞下。”
“又或者，在外地出差，一天的战斗之后，困了倦了，就能抓住他的胳膊，在地铁上一起睡过站，再被他劈头盖脸骂几句，拉到对面坐反方向的列车。”
太宰治凝视着中也猫猫的眼睛。
“中也，听说如果喜欢回忆往事，说明一个人已经老了。”
“中也，我觉得这是因为我们没有现在和未来可供创造。我真的了解你吗？两年不见，我以为你终究变了，可你究竟是变了还是没变？还是说你对谁都这样不设防？”
中也圆睁着眼，通红着脸变回了人形。
“呃...”
太宰治的心脏疯狂跳动，突然停口，目光闪烁，松开了手。
中也翻下身，抢来被子闷闷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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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这些天我的表现还不错吧？以后可以继续给你当饲主。”太宰治玩弄着中也翘在一团被子外的波浪似的一小卷头发，半晌终于轻松开口。
中也背对着他，愤愤地深吸一口气：“胆小鬼。”
“你喝醉的时候亲了我，得对我负责哦。”太宰治调笑。
“又是这种话。”中也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中也突然不说话了。
太宰治只好亲了亲他的发尾，凑过去，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你干什么？”
太宰治犹豫了一下。
中也挣扎：“喂，干什么？”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贴近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那，中也，你不在的时候，我好寂寞。以后的日子，你能陪陪我吗？”
中也的睫毛在他手里刷了刷，微微颤抖。
为什么不说话呢。
太宰治等待了很久，沮丧地松手。
“…你当我没说过吧。”
中也抓住了他后撤的手，没有松开。
“好。”
“嗯？你说哪句？”太宰治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怀疑中也真当他没说过了。
“蠢死了。”中也捂着嘴，回头瞪着他。
“中也？”
太宰治看他耳尖到脖颈，几乎红成烧霞。
“只有你。”
“嗯？”
“混蛋太宰治，你真是烦死了！”
23
黄昏浸染了窗台，在冬天，这样的美景是脆弱易逝的。
安吾听着电脑风扇呼呼运转的声音，有一台机器发出了滴滴滴的警报。
在久坐中起身排查故障的那一刻，他突然想来一杯石榴汁。
他想起不久前，中原中也在一个相似的傍晚突然出现在窗外，敲窗进来，问他太宰治喜欢什么。
大概，猫？太宰君说他要养一只猫。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可能变成猫。
中原中也在骂骂咧咧，两年不见，他似乎也不是太宰所说的那样沉稳。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呢。
中原中也挠了挠头。至少你是他曾经的朋友。而很多事，他都不会对我讲。今天我等着看到他，还没想好说什么，他就那么从我旁边直直走过去，似乎变了很多。
有点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安吾想起那天太宰治相似的发言。
真傻。
什么？
他推了推眼镜笑了笑，我想到一个办法，虽然有点离奇。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吗？做一只猫。
中原中也睁大了眼，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
我调了过去两年的休，现在有三个月的空闲时间了。
两年？
嗯。中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等一个人。
他对两人唯一的隐瞒，是把自己的身影从这件事中抹去。也并不麻烦，就像他一直以来习惯做的一样。
等中原中也变成一只猫醒来的时候，他会惊讶，会出于根深蒂固的习惯急忙去找太宰治，他会发现太宰治与他相似的隐瞒至今的曲折心意，然而关于事情的原委，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Fin
尾声1
几天后，中也已经自然而然地恢复了人形，不会再变成猫了。
中原中也并没有在意他为什么会变成猫。太宰治倒是会拿他变猫那段时间的乖巧说事，于是他一次喝了酒，气不过地坐到太宰治身上抱着他的脖子，饧着醉眼轻舔他的手心。结果被太宰治按到床上狠狠折腾了一番，第二天腰酸背痛地醒来，又被太宰治污蔑前一晚是在蓄意勾引。
中也看了看遍布全身的红痕，干脆扬起眉毛笑：“我就是蓄意勾引，又怎么样？”
太宰治终于学会了在该行动的时候不要废话。
过完新年，中原中也回到港口Mafia继续勤勉工作。
太宰治查遍资料，也没有找到这次事件的源头。
有人刻意抹去了线索。太宰治笑了笑。
尾声2
两年后。温柔的五月。
“太宰治，你把手放下来，你到底在害羞个什么！”
“啊啊啊太羞耻了为什么我要和小蛞蝓在一起照相！”
“你他妈不是你说要好好照一张结...结婚....照.....的......”
“中也！为什么你脸这么红还这么吞吞吐吐的！不就是一张结...结婚....照.....而已......”
两人红着脸沉默了。
太宰治嘟着嘴，瞟着化妆后走过来站在他身边的中也：“你，你又没穿婚纱。”
“哈？为什么是我？我看你穿婚纱差不多，打雷了还要躲别人怀里。”
“可是我一米八，穿起来没你好看...”
“高挑美人懂不懂，温柔贤淑又大方的。”
“中也，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居然对女孩子有这么高的品味！”
“谁说我喜欢女孩子了！话说，你刚刚是不是又在内涵我的身高！”
“哎，疼，松手，松手，我的耳朵！”
“好了好了，两位差不多了吗？”安吾面无表情地及时打断，“不要给我无谓地浪费时间。都给我准备好微笑。”
“三、二、一。”
快门一闪的时候，太宰治突然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亲了中也一口。
照片导出来的时候，太宰治不顾社内以国木田为首的单身狗们和中原中也一人要求低调的抗议，第一时间换了头像。
“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太宰治眯着眼，笑呵呵地端着咖啡，品着正午的阳光。
分别的时候，太宰治拍了拍安吾的肩膀，笑着摆了摆手。
安吾看着太宰治的背影。他知道中原中也最近时常拉着能打却孤僻的芥川谈心，还知道武侦新来了人虎，太宰治似乎花了很多心思引导他用好能力，做个好人。
太宰君，谁没有彷徨痛苦过呢。
旧的时代终究会落幕。
属于更多人的，新的时代就要来了。
---全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太宰治想要一只猫（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