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弥川》三不清

88、暮垂

　　收拾完一切，叶华实说是去城里面买些粮食也好让贴补一下家用。更重要的就是和家人一起吃个饭，团团圆圆的。
　　叶华实拿着乾坤袋去街上采购，沐不归带着叶茗奕和福乐到了之前他开的鹤仙楼，手底下换了人，有些不识得沐不归。闹出个小乌龙让叶茗奕看笑话了，沐不归尴尬的笑了笑，找了底下的熟手才安排了包厢。
　　沐不归眼看着讨好娘家姐姐的机会来了，自然不会放过：“阿姐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多做些。”
　　“没有，我不太挑食，什么都行。”叶茗奕谦逊有礼，柔声似水。
　　沐不归就是想和叶茗奕多拉进拉进关系，话题一来那个嘴就是滔滔不绝：“阿姐不挑食，华实不一样了，吃得喝得都十分的挑，鸡鸭鱼闻不得半点腥味，只要有一点他就绝对不会再碰那道菜了。他又不喜太咸更不喜太淡，不吃肥肉不吃内脏，但是他又觉得吃菜有种苦味。而且每次吃完蒜都会漱好几遍口，说是味大，以后少放。姜他也不喜欢吃，放进去去腥可以，但是不能出现在菜里面，说是会吃进嘴里辣口。……”
　　叶茗奕倒是宠溺一笑，知道沐不归对叶华实上心：“你倒是记得清楚，我方才看见华实把乾坤袋给你了的，那东西是个宝贝。我记得柳师父给我的时候，华实喜欢的紧，后来好不容易到手了，结果他转头就给了你。”
　　“啊？”沐不归还没有反应过来，对着娘家姐姐，反应能力都下降了不少。
　　“这说明呀，华实是真的把你放在心里。”叶茗奕笑着调侃沐不归，沐不归她满意的很，对华实好，对人也耐心。
　　叶华实刚刚找到包厢就听见他们的对话，试图打断道：“阿姐，你莫拿我寻开心。”
　　又看着沐不归被叶茗奕夸红的脸打抱不平的说：“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挑食，我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你尽和阿姐在背地告我黑状，孺子不可教也。”
　　观察到这里叶茗奕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来了，沐不归对叶华实的好呀，那是刻着骨子里下意识的举动，无需旁人提起，也可自己而为。
　　这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就好了，就这么平平谈谈，安安稳稳的。
　　沐不归：“怎么，你还不敢让我和阿姐说呀。”
　　叶华实反倒是一脸不关心，就转头去逗福乐去了。沐不归见叶华实没和自己接下去也就消停了，叶茗奕也顺势将孩子抱给叶华实。
　　吃过了饭，叶茗奕说是还有些事情，让叶华实和沐不归先带着福乐回去。
　　先前在竹舍的时候，叶华实也就察觉出了叶茗奕的不对劲，小龟无意之间说出的话，恐怕在她心里面扎了根。叶华实不打算去干预她们，如今谁也伤不到叶茗奕。
　　叶茗奕熟轻熟路的到了皇城，如今这里已经换了一副面貌。繁华昌盛，不像是之前流民堵城，水泄不通。新皇称帝，确实应当称之为盛世。
　　来的时候完了，宫门也已经下钥。叶茗奕看见周围贴着的告示，那是许久之前的了，司阳被抓回皇宫，关在密牢里面。叶茗奕表现出丝毫不在意，转身就进了皇宫。叶茗奕隐了身，行走在宫闱大道上面。
　　对于皇宫，不管是哪一个地方，都会引起她不堪回首的往事，叶茗奕丝毫不想逗留在这里。径直的走向密牢，皇宫已经成为了她永远不可磨灭的噩梦。
　　真的是可笑，明明对一个人是恨之入骨，却半点恨他的举动都做不出来。
　　明明司阳对叶茗奕做过的事情都不容原谅，但是叶茗奕还是来到这里。
　　皇宫里的密牢不同于天牢，如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密牢里面也只关押了司阳这一个犯人，和叶茗奕记忆中的一样，阴冷潮湿，鼠蚁乱窜，还有着蛇到处游走。实在不是个住人的地方，看着眼前熟悉又生疏的场景，叶茗奕强压着心里翻腾的不适。
　　司阳就这么蜷缩在监狱的一角，他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种罪。自从白荻来到屋子里面把所有人都带走之后，顾珸将他送到了皇宫。叶茗奕被带走的时候，司阳拦不住，他只能够一遍又一遍的向白荻确认，是不是能够救活叶茗奕。直到最后一刻，白荻都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被送到了皇宫之后，走了很久的太上皇也回来了，卑躬屈膝的向司贺请求保住司阳一命。
　　当时司阳还是倔得慌，看见高高在上的父皇为自己卑躬屈膝，就像是别人当头给他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头上。最后司贺答应太上皇保住他一命，但是司贺在他身上也动了不少的酷刑，每每将他折磨到要死的边缘，又把他拉回来。司阳对叶頲做过的事情司贺不会轻而易举的放下，而司阳经历酷刑的时候都会去想当初叶茗奕是不是也像自己这般绝望无助。
　　宫门口的告示贴了有九个月，不是司贺故意贴出来羞辱司阳的。这个告示是司阳自己提出来的，司阳心里面还怀存着一丝的希望，如果叶茗奕还活着，那就来找自己报仇。贴着这个告示，告诉他他的仇人在什么地方。
　　他想过很多次，或许叶茗奕看到这个告示的时候，心里很痛快，终于把罪人绳之以法了。但他心里还有小小的奢求，会不会叶茗奕会心疼他。当他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叶茗奕之前惨绝人寰的样子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警示着他，他当初做过的罪孽。
　　叶茗奕看到他的时候心里颇为吃惊，她心里知道司阳在密牢里面不会好过，但也没想到会是如今这幅模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司阳也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也是卑微的阶下囚。
　　一只老鼠从叶茗奕身旁经过，吓得她现出了身。
　　司阳很敏锐，察觉到有人来了，但也没有回头看：“莫非还要将我拉出去再行一遍酷刑吗？”
　　叶茗奕没出声，即便她上一世吃过死人肉，这一世与鼠蛇为伍。她也从来没有克服过这些，再次见一边还是会害怕。在这昏暗的牢房，不见光的屋子，她曾经待过几个月的时间，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要做就做！”司阳有一些不耐烦，脾气秉性还是如此的急躁。
　　迟迟没有回应，司阳扭头看过去。哪里有什么士兵，眼前站着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人。这一看，司阳就傻了眼，迟迟都没有回过神。仿佛眼前出现的都是幻境，一眨眼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连眨眼都不敢了。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时刻静止下来，两个人相视互对，都没有动作。
　　老鼠跑的司阳的身边，饿极了的它咬了一口司阳。司阳感受到了痛觉，发现这好像不是幻境，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上前想要抱住叶茗奕，结果叶茗奕直接穿到了牢房外面。
　　司阳心头一惊，叶茗奕在躲避他，不想与他接触。
　　“你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那日一个神仙来把你们都带走了，我就知道他一定能够把你救活的。”司阳自顾自的说着这些话，明面上听着像是给叶茗奕阐述事实，但更像是自我安慰。
　　说着这些话像是在说，我不是故意把你交给他们的，他们要带你走是因为要救你。
　　“这地方潮湿的很，不是姑娘家该待的地方，你还是走吧。”司阳极快的赶叶茗奕走，似乎想要忘掉他之前在这里对叶茗奕做过的事情，也不想让叶茗奕想起这些。
　　“走？我为什么要走？曾经害我千般苦楚的人，如今锒铛入狱，我心中可是欢喜的很。”叶茗奕恍惚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司阳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叶茗奕会用这般语气与他说话，人都是会变的。叶茗奕大多时候都是以温柔和顺的性子示人，很少会展现出这么一面，极少展示不代表没有，性子柔顺不代表没有底线。
　　司阳自嘲的说道：“也是，如今你看够吗，看够了就走吧。”
　　叶茗奕还是纹丝不动，其实毁掉一个人很简单，但就救赎一个人却是很难。叶茗奕已经被他拉进淤泥里面了，即便是回到了苍穹之上，也不可能像之前那般闪烁发光。
　　“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如今却沦为阶下囚。如今新皇登基，治国有道，国库充实，百姓和睦，当今圣上应如日，普泽大地。先前民不聊生，官场混乱的朝代已经不复存在，你就是百姓口中人人唾骂的昏君。”叶茗奕说道。
　　司阳对于叶茗奕刚才说的都无动于衷，自己本就不想当这个皇位，坐上来的之后倒是被人唾骂。
　　“你逆天为，无子嗣。不，你还有血脉，当日我刺杀你之时，早就已经将孩子交给华实带出宫去。不过，她姓叶，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爹是谁。”叶茗奕还是想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司阳，即便是说着如此扎心的话。
　　孩子！司阳猛然抬起头来，他和叶茗奕的孩子还活着。
　　“也好，不要让她知道她爹是多么一个失败的人。”司阳逐渐开始自暴自弃。
　　叶茗奕没有想到司阳会如此说，瞬间愣在了原地。
　　“我看你如今不是凡人了，你能够带好她的，我放心。”
　　于此同时，轻宏在蜀中找到了叶华实，趁夜当歌，和叶华实哭诉一番：“华实，妖界乱了。”
　　沐不归似乎没有感到震惊，这个消息早些时候乐无忧就和沐不归说过了。不过叶华实很是关心轻宏：“妖界怎么乱了呢？”
　　“是因为我娘亲。如今你执掌神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界，大姨和你们都安然无恙。我父亲还是没有找到我娘亲的踪迹，妖王也没有掌握住他，我父亲……他执意要找到我娘亲。”
　　“这是怎么回事？”叶华实问道。
　　轻宏脸上尽是疲惫，捂着脸蹲下来说道：“我母亲是因为被父亲带离昆弥川的时候，被白荻抓去了。如今白荻也已经消失在世间，可是我母亲至今还没有下落。之前白荻说白墨被关押在皇宫的秘境里面，不过他是诓骗我们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父亲已经把妖界闹得人荒马乱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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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在即，写作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