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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海天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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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山间小路上阴风阵阵,山间魏树簌簌作响掩盖了逆风而行的魅影
忽的有人叫喊了一声,声未落陡然剑鸣响起!
划破天际万树尽横斩而断,那断折的不仅有树根甚至还有半截的躯体,血肉模糊的…
“别出声!”一人收回硕大的刀身触眉警告道
毫无疑问这威力巨大的一击是出自他之手,那人皮肤黝黑藏在阴树间使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在他身边是个一身着蓝布衫,头戴东倒西冠帽的书生
只见他惊恐的瘫坐在男子的身旁,收到警告死死的捂住自己要尖叫的嘴,咬着下唇撑住要晕厥过去的意识
书生想要起来,四周都是藏在林间亡命之徒
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出现,挖出你的肝脏来!
可他的腿好似也被刚才的横斩砍了下来似的,与自己分开了开来一动也动不了,他急了
就怕这个突降而来的救命恩人会嫌自己拖后腿,丢下不管自个逃走了
书生下意识就是紧紧捉住恩人的衣摆,手持大刀的男子看了书生一眼,突然垂下的刀陡然提起就是朝书生门面用力一挥!
“沙—!”目光所及的树尽数倒下
藏匿在其中的一两个黑衣人也无法幸免尸首分离
在那之前,书生被男子空出来的一只手摁了下去
不待黑衣人知晓他所在位置奔过来时,男子一手提上书生的后领朝一处翘崖飞快跑去
看到不过十人高的矮崖,男子松了口气
以他的轻功这点高度还是死不了的,男子屏息就要纵身一跃,耳朵动了动寻着声源他看到了一辆姗姗而来的马车,马车前还有一匹单骑的骏马
男子看了看手上半晕不死的书生,心道:自己的运气不错啊,等会把车抢了就能逃脱了
想到这,身后也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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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翡撑着脑袋望着谢允,百般无聊的听着谢允用叶子吹奏出来的小曲儿
两人挨坐在马车前坐上,一大一小的身躯随着马车的摇晃左右轻摆着
也不愧谢允气息稳定了得,晃了一路愣是把曲子一分不偏的吹了出来
一曲悠然调调的小曲吹完,谢允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皮
笑嘻嘻问道:“如何?”
马车内李妍掀开一小角偷偷看着外边‘腻歪’的两人
愤愤咬着自己的手袖,那表情活像不得丈夫喜爱的怨妇“阿翡什么时候跟谢公子好上了?”
帘外周翡没有说话而是掏出挂在腰间水囊袋递了过去
被李妍瞧见更是委屈极了:“那是我特地给阿翡打的水!”
眼看李妍就要冲出去与谢公子干架的表情,吴楚楚赶忙拉住了这个不识趣的一根筋,劝道:“阿翡喜欢与谢公子在一起,你啊就不用去凑热闹了”
李妍‘哼’了一声,谢公子已经被她记录到了黑本子上,不平道:“阿翡一定是嫌我话多了,所以才不跟我坐在一起的”
吴楚楚干咳几声:难得啊,可算意识到自己话多了
不然周翡也不会突然跑出车厢内挨着谢允坐的
吴楚楚轻拍了一下李妍耷拉着的小脑袋,余光撇见刚才被李妍掀起了一角车帘没有放好,车帘变得有些歪斜,吴楚楚便起身欲弄整齐
可手执起车帘的那一刻,骤然狂风
车帘被高高刮起,刀光剑影闪过吴楚楚心脏咯噔一紧喊道:“阿翡!”
李晟也迅速回身,只见马车前座上突然凭空袭来一人,那人手中的大刀带着劈山的威力砍下
谢允就跟头顶上长了双眼似的,在那刀落下之前已经把同然有所感觉周翡捞起取下周翡背着的熹微挂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把小小的人儿横抱在身前
待周翡挽上他的脖子,空出一手使出了五成功力的推云掌带着巨浪朝那突袭了男子使去,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看不真切,待突袭的男子回神就感觉自己宛如一片被大风刮起的树叶毫无抵抗力的往后飘去
李晟暗叹谢允内力深厚之时,身旁的白先生已经御马奔到男子身后剑已出鞘打算给他致命一击
慢半拍的李妍奔出车厢,正好督见那突袭男子在半空中转身提刀与白先生对峙的一幕,心停了半拍
忙喊道:“住手!”
白先生利刃在即,就差一寸就要割下那刺客的脑袋
而令他讶异的是,那刺客的大刀也停在了他腰间三寸左右的地方
就算李妍没有喊住手,此一对峙也不可能有谁能得手,两人皆在空中险险转身向后退去
那‘刺客’长着一张李妍恨得牙痒痒的脸,当即叉腰怒喝道:“杨黑炭!怎么又是你!吃饱了撑着了?!”
李妍狮子吼一出,众人凝重的表情都一呆
再看那个手提着白花花一团东西的男子,确实很眼熟,谢允的几个跃步立在李晟骑着的马背上,周翡凑近一看,嘴角抽了一下,怪不得她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呢,原来是那三年前追着要和自己比试一场的断雁十三刀啊
杨瑾懵圈了,收回刀看了一圈众人,待看到李妍那迅速扭过头就怕视线对上了,骤然眼神一变刀横在身前抬头往岩石上看
然而上边竟一个人影也没有!杨瑾不仅觉得有些怪异,
收回视线看向谢允怀里的周翡,难不成他们认出来南刀在这?所有撤了?
杨瑾思索着两条粗黑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突然他瞳孔一缩举着刀对着周翡惊恐道:“南刀,你…”他盯着周翡吊着的腿,那谜一样的表情看得周翡莫名其妙,谢允也疑惑的看周翡那细得小小一根的腿,衣裙好好的盖着,没什么不妥
杨瑾:“你,你的腿…废了?”
众人晕——这绝对是杨瑾那愣货
周翡黑着脸挣开了谢允的手跳下来,惊动的马来回跺步四人的重量都压在马背上,虽都是运着轻功站立的,还是让马有些吃不消了
李晟拉了拉绳僵稳住后下了马,周翡暴脾气的推开那明晃晃指着自己的刀:“你才废了!”回头狠狠瞪了谢允一眼,
遇到突如其来的刺杀,推开她就得了
干嘛还抱上了?
取回挂在他肩头的熹微别在自己后背,边挂刀边朝杨瑾淡淡道:“若是要比试的话请回,我可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你一战”
杨瑾在看到窄细散着精光的长刀时喉结微动,他承认他的断雁十三刀蠢蠢欲动了起来,叫嚣着要比试一场!
可很快就焉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周翡拒战按他的性格哪怕小人硬上也得来个三百回合
杨瑾把手提着的那“玩意”横放在马背上,飞身下马活动了一下筋骨无奈道:“我可不是来找你的,任务在身没得闲功夫”
周翡一听有些稀奇的打量了杨瑾一番,三年不见肤色倒是白了些,但也因此少了印象中那股狂傲气息
此时的杨瑾倒有有几分那些逍遥江湖的大侠气息
周翡还没问,他口中的任务是什么
就见那说以任务为重的某人,屁颠屁颠的跑到白先生身旁死皮赖脸的要来比一招
周翡无语,想来那什么所谓的任务也不是个屁
同谢允一起观察起趴在马背上那涌动的东西
看那身形结构,貌似是一个…人?还是活的
那涌动的东西,一个失衡从马背上摔下,四脚朝天的好不狼狈
朝这边走来的吴楚楚正好与那掉下来的活人打了碰面惊吓退了几步,看清那人的样貌后又赶忙把人扶起来“公子,没事吧?”
那是一个书生装扮的年轻人,满脸污垢也不出确切的样貌,但吴楚楚看着那眉眼应该不至于难看
书生从马摔下来也没吭一声,这么一摔他也清醒了许多,看着周边的人劫后余生的激动不言而喻
依着吴楚楚的手跪了下去,感激涕零道:“多谢各位大侠相救!”
李研抱拳走到杨瑾身侧将他撤离了白先生,督了那书生一眼问道:“这人也是顺路救的?”
说也,倒不是李妍滥用词,而是因为只要李妍偷偷跑出来,十有七八次都见鬼的能遇到这杨黑炭,而往往遇到时他身边总会有哪些顺路搭救的阿猫阿狗,又或者是半死不活的…人
然后带着她一起被追杀,害得她小小年纪就深刻体会到了江湖险恶这个道理
杨瑾不着痕迹挪开了些,弱弱嗯了一声后立刻补充道:“那些追杀他的人都已经撤了,你…您放心”
撤了?李妍一冲动差点就要揪着杨瑾的耳朵喊道:撤什么撤?!有本事来干啊!我哥,姐非要揍得他爹娘都瞧不出来!
但李妍在看到谢允拿怎么看怎么都是得意的神情生生忍住了,不可动怒,不可丢了形象,不然要被他给比下去了
那要揪杨瑾耳朵的手一转落到他肩上
重重拍了几下,皮笑肉不笑道:“呵,那就好”
那边周翡二人组已经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刚才那几句问话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杨瑾挥刀落空时及时转移了方向,马车才不至于被刀波劈了对半
周翡和谢允坐回前座上,招呼着众人上马车
“公子,救你的是杨大侠你要感谢的话该感谢他”吴楚楚把人再次扶起,朝杨瑾点头淡淡一笑
便碎步跑回马车内,李妍在经过那书生时从衣袖掏出一小包的糕点递给书生:“诺,给你的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可别饿死了”
李妍也不管书生接过后呆愣的目光,也上了马车
李晟自知自己也有任务在身,也不好多耽搁叙旧
朝杨瑾一拱手道:“那么,杨兄我们便先启程了改日得闲了来我四十八寨一叙”
“驾—”
马车悠然从他两人身旁擦肩而过,谢允一手执着树叶吹起离别哀曲,一手欢快的挥摆着
……
书生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起出去游玩
到家后挥手道别的一幕呢
书生偷偷瞄了一眼恩公,一转头那还有恩公的影子啊?再往前看那挂在马背上的某人
“这位前辈,敢问贵姓?现如今要去往何处?”
白先生赶忙拴住马绳,对于这个突然缠上他的家伙很是无奈道:“在下姓白,至于去往何处怒在下不可奉告”
李妍听到动静,一把掀起车窗的帘子就看到杨瑾半个身子吊着,手紧紧的捉着白先生坐着的马鞍边缘,死活不肯松手
“杨黑炭,你又干嘛?快放手我可不想再跟你走一道了”
白先生也好言劝道:“公子,松手吧若马发脾气了那可就非伤即残了”
前头的周翡也回头望去,道:“我们这是要去阴风山,同道?”
事实证明,人啊就不该多那么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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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山与其他山形并无多大差异的地方位于揺光城东边,山下有一小镇,不得其名镇上的百姓都习惯叫它阴风镇
镇边靠海,故镇上的百姓皆以捕渔为生
凉风裹着湿意从每个行人脸上拂过,李妍上手摸了一把脸都能摸出水来,嫌弃的往杨瑾衣服抹去
杨瑾敢怒不敢言啊,但想到免费蹭了一程也不放在心上,乐呵左看看右看看,活跟第一次出山似的
下了马车,周翡耳里还在嗡嗡的响
果然,这舌噪的没有最厉害的,只有更厉害的
再看骑马的白先生,被缠得唠叨一路跟个没事人似的,果然她还是太弱了
改天得跟白先生请教请教怎么自动屏蔽噪音
走路都是晕乎乎的,周翡深吸一口气摇晃脑袋想把听到的都甩出去
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她竟然动不了
脑袋好似被什么东西定住了…
周翡一扭头,对上谢允水光粼粼的眼眸,倒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谢允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他的手很细腻没有一丝的茧,耳朵又不在状态
所以才一时没感觉出来自己被人捂了耳朵
在周翡的认知里除了练武之人,男人的手也应该是粗糙的,就像她的父亲,鱼老他们那样,握起来虽然温暖但也很咯人,可谢允的手就跟吴楚楚的一样滑,有种冰凉丝滑的感觉…
垂下的双手周翡鬼使神差的交替摸了一下,那长年执剑留下厚实的茧子,像搁了许久硬疙瘩划过手背
周翡没做何感想,有失有得,她执了刀保护了她想保护的人,做她想做的事,一点茧子罢了
还不及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刀口印呢
周翡没动,耳朵被捂着顿时那嗡嗡作响感消散了不少,挑眉不冷不怒道:“你又想干嘛?”
话落,谢允手便松开,周翡还没享够呢连忙截住他的手继续附到自己的耳朵上,急道:“我耳朵不舒服,再帮我捂会”
周翡话落就发现他的手在抖,不用回头就知道他肯定在憋笑连忙灭他的意道:“别多想,不过是因为你的手捂着能好受些”
谢允紧贴在周翡身后,边跟着队伍走边给周翡揉着耳朵道:“你看,这个镇的人表情都很奇怪”
一行人浩浩荡荡横走在人烟稀少的小镇上,周翡在红衣后再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众目睽睽
这次,周翡可看得真切,那种眼神周翡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一种恐惧中带着敌意的目光,很快周翡也七七八八猜到了这背后的原因
传言一出世间第一宝藏藏匿在这阴风山里,自然这山脚下的小镇也不能有平常日子过了
谢允还想给周翡揉一路呢,但周翡已经无心细顾虑耳朵的那一丁点不适,揪下来他的手就自个沉思了起来
谢允百般无聊的看了看周围,又看看被杨瑾搀扶着书生悄然问道:“你是被何人追杀的?”
可惜,那个书生也是一脸茫然,解释道“我一个月前听娘亲的话离开家去一家富贵人家当教书先生,可就在半路上突然被人追杀,还好有杨大侠出手相救”
说到这,书生又要给杨瑾跪下了
周翡连忙打住:“天都要黑了,我们先找地方住下来吧”
谢允揺揺头,从进镇开始他便有意无意的注意周边的铺子,发现走了一路竟一间客栈也没见着,朝书生问道:“这小镇没有客栈或供人休息的地方吗?”
书生叹息摇头道:“在我小时候是见过那么几家的,可是近年来朝廷动荡,草芥人命的江湖人哪哪都是,没人愿意也不敢做这亡命生意”
周翡还未出山时,对于那些逍遥江湖的人士可谓是充满了憧憬,不成想那话本中除暴安良来无影去无踪的大侠竟成了这般,,让人憎恶的存在…
谢允问前也知道了个大概而现在准确的听到难免有些愁,如果只是他与周翡两人那好说他有钱再怎么也能让百姓见钱眼开留他们一晚
可如今那么多人,,难不成一家家的砸钱,东凑西凑的?
“各位恩人…”
众人正苦恼着,书生弱弱开话了
待众人都看向他后他伸手指了一下前边,从周翡等人的视线看去能看到漂浮动荡的水面,是一处码头
书生“我的家就在这前边,各位恩公不嫌弃的话可以到小生的寒舍来暂住一晚…”
众人大喜
如今这个情形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往前边越走越偏僻,拐过一处狭窄的山岭缝隙
视野邓然开阔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能看出这是一处宽阔的海岸边上,海浪拍打在岸边上发出帕帕的声响,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咸味,扭头眺望可以看到同一港湾的码头和密密麻麻的客船
书生指着远处那一小点黑影道:“不远处便是小生寒舍了,请各位恩人移步”
……对于这文邹邹的对话,周翡怎么感觉都觉得变扭索性沉着脸只听不答
倒是李晟吴楚楚与那把马车安置好半路出来的白先生三人笑容得体,谈笑风生的可谓高人对谈的一幕
说得杨瑾一愣一愣的,不懂其意但总觉他们在谈一种很高深的功夫也卯足了劲去搓磨话中的意思
近了,那是一座面朝大海的木屋,屋子还挺大目测里边应该有三四个房间,以及一个庭院吧?周翡从侧面瞧见一团模糊影子悬在半空中,随着海风一下一下的摇晃着
周翡立马警惕起来,正准备眯起眼睛细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在一旁的谢允说话了:“别拔刀,那是一个老妇人正坐在吊椅上看风景呢”
看风景?都黑灯瞎火了看个啥子风景
周翡觉得更可疑了,而且她也没打算拔刀啊
她是那么冲动的人么?!
周翡觉得有必要好好拷问一下他了
谢允背在身后的手磨蹭了好一会,随后神秘嘻嘻一笑正想说些什么调动气氛的话
突然他与周翡胳膊间那条小小的缝隙硬生生的插入了一个‘路人甲’,谢允措不及防被挤到了一旁
定眼一看,坏他好事的竟是他未来小姨子
便无从发火了,无奈只能把蹭的嘚亮的贝壳收好
李妍死死的挽着周翡的左胳膊,谢允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她计较,周翡不还有一胳膊空着嘛?谢允麻溜转到侧面去
一看傻眼了,只见吴楚楚歉意的看了谢允一眼然后一脸害怕的蜷缩在周翡的臂弯里,看得谢允那个酸啊
再看另一边自个未来的小姨子正在一脸得意的朝他做鬼脸
谢允有些凌乱了,
这,这都算个什么事啊?
待众人再走近了些,那一摇一晃的影子果真是一位满头华发的妇人,佝偻着身子坐在吊着藤椅上目光呆滞的望向海里
书生的眼眶红了起来,但却也没有喜极而泣的奔向那个老妇人而是向周翡等人讲起他的家事
据书生说,他还未出生时便已没了父亲
从小到大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所有这屋里只有他母亲一个人守着
谢允眺望大海的目光收回,突然问了一句:“你娘亲,在看什么?”
书生一惊,并非是他知道这其中的隐情,惊讶谢允问的不是‘天都黑了,为什么还在看海’,而是‘她在看什么’,一个外人一眼就能道出这其中深意的举动
而他弱冠之年才明白,母亲看的海并非是海
是啊,他的娘亲到底在看什么
这是他母亲的秘密,一个连他也不能知晓的秘密
书生落寞的揺了摇头,“不知,从我记事起母亲每天都会在那门角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那片海好几个时辰,二十多年来从未间断过,那藤椅是我亲自给母亲做的,这样看海会舒服些…”
谢允点了点头,不在过问什么。
老妇人虽已年老,但眉眼五官却依旧能看出曾经惊鸿一瞥的风华,白先生在看到老妇人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可他细寻却又什么也没有
眼前就一个比他年纪稍大的妇人吧了
周翡等人都站在了妇人的跟前了
老妇人也没回神,一眨不眨的看向海里
杨瑾看着稀奇得很,如果他有朝一日也这样发呆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一想到那个场景杨瑾就感觉背后发凉,打了个抖擞上前抬手在老妇人眼前晃了晃
没晃几下,便被李妍狠狠打下了“人家儿子都没动手,你发什么神经呢?!”
杨瑾怂了,搓了几下红通通的手背没回嘴,心里却嘀咕着:我好心叫醒那大娘而已,你才是发什么神经呢,莫名其妙!
杨瑾和李妍这么发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拉回老妇人神志,反而是书生轻轻唤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那个老妇人顿时宛如被电击一半,浑身颤抖好在谢允身手快否则必要从半空狠狠摔到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书生更是酿酿跄跄奔了过去接住“娘!”
老妇人眼珠子瞪的老大,紧紧的捉住书生的衣襟襟,不可置信道:“砜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周翡等人后一愣,再注意到自个儿子一身狼狈眼神霎时变得冰冷异常,那么一瞬间周翡好像察觉到了—杀气
周翡与谢允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警惕的神色---这个老妇人绝对不平常
老妇人直起了背竟然也不矮与周翡平齐,妇人把书生迅速揽到身后,警惕道:“你们是谁?为何会与我砜儿在一起?”
书生一拍脑袋,懊恼暗道:诶呀都忘了提醒恩人们娘特别多警惕外人来着
连忙拉住母亲,解释道:“娘,误会了这几位大侠都是砜儿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们儿子就回不来了”
老妇人听了,神情缓和了些许但随即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那张瘦皮包骨的皱巴巴的脸颊更是挤成一团,老妇人回头理了理书生凌乱的发须,问道:“是有人要你的命?是什么人?”
虽然从周翡这个角度看不到那老妇人的表情,但从这话中能猜得出定然是一脸狠厉的杀意
书生没想太多,直接把逃生与看到的所有人都仔细交代了,说到最后悠悠路过的几只也成了里应外合助他逃生的大恩人
了解事情经过的老妇人也没有感激涕零的说一大堆感激的话,只是这么解释后不在冰冰的防着他们,也愿意让他们在这住一晚
给周翡众人安排好住的房间与准备了还算可口的饭菜后,就把想来凑近乎的书生拉走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书生便提着灯偷偷摸摸的来到谢允,李晟,杨瑾三人所在的房间
谢允睡了三年,如今这得来不易的大好时光他怎舍得浪费,白先生这一路虽是跟着自己的
但那心思依旧在朝廷之事上,时时关注着此时南北两朝的局势,也总会与他商讨
谢允这也是被他半拖入了那浑水啊
“诶—”谢允不禁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对面嗜睡的两人,心想今晚白先生应该是在外边过夜了
便把摇曳着烛火一口吹灭双腿盘坐在地上,打坐了起来
这么一坐,谢允把储藏在脑海中的那些高手绝招的一招一式都重复过了一遍
其中,记得最深刻清晰莫过于那破雪刀其中三式
‘风’‘断’‘无匹’,而他把看过的招式经过改良合并在一起,也能成一个山寨版的‘无常’了
谢允在脑海里炼得正起劲,就听得不讨好的“猫步”声
这么一分心刚才那逐渐成型的招式也烟消云散了,谢允无奈只得停下,那脚步声是在房门边缘响起的
在书生抬手欲敲门时,门忽一下向内开了
谢允瞧见那只鬼祟祟的“猫”,竟是那个书生
书生被突然开的门吓了一小跳,脸都有些白了白
但很快就缓了过来,提着灯笼微微弯腰拱手道:“谢公子多有打扰了,实属母上不让我与外人接触只好深夜前来了”
谢允真觉得这个书生就跟第二个吴楚楚似的,那见人谦谦有度的教养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谢允也弯了弯腰,有模有样的君子样道:“见外了,若非砜公子与夫人的仁义我等此时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两人都意识到房中有人熟睡,便都是低着音好生僵硬的客套了一番后,才领进房中
谢允一回头发现李晟竟也醒了房中的蜡烛也不知何时点了起来,李晟正坐在床边上穿着靴子
李晟与书生对上眼,又是一阵客套
这么下来,都好半会才进入主题
三人盘坐在铺着麻布的地上,围着坐
书生把灯笼吹灭,抿了抿嘴沉吟半晌才道:“恩公,小生是有一事请问”
这恩公头衔,怎么听怎么罪恶
李晟瞄了一眼睡得跟死猪似的杨瑾,很想纠正:
你的恩公在这呢,别乱喊
但又感觉自己太多矫情了,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
计较这么多干嘛
谢允倒是理所当然的受用了恩公二字,双手抱拳悠然道:“说吧,我们听着”
书生从衣层内掏出一张折叠成两半的黄纸摊开在地板上,不明所以的两人探脑看了看,这是一张地图
看这周边环海的,应该是这个小镇地形图
而其中被标注着阴风山三字的圈圈吸引了谢允的目光
而似乎应和谢允李晟的目光,书生手一抬也指向了那椭圆形的圈圈,问道:“各位恩公,也是为了这阴风山传言中的宝藏而来的吧?”
谢允觉得这其中也没什么好隐蔽的,便点头应是
李晟:“确实我们此行目的便是这阴风山,不过我等并非是为了什么宝藏而来,而是因为要寻一个人,转交一件东西”
书生既发此问,必定是话中有话
果不其然,李晟话落,书生戴脸就变得严谨了起来
:“两位恩公可知道红雨?”
李晟迷惑:“红雨?红色的雨吗?”
对于李晟这个神奇的理解,谢允不禁感慨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这理解事物的脑回路倒是与阿翡如出一辙啊笑道:“此言差矣,所谓红雨是指一种只会在特殊地形下的怪雨,此雨与平常雨无颜色差异,但一旦接触到人体皮肤则会溃烂,宛如被烈火灼伤,书中曾写‘红雨一出,万家灯火’意思是红雨一下,家家户户都会关好门窗躲在家里燃灯不敢出来”
“正是”书生眼里闪着光,再看谢允时除了感激之情还多了相见恨晚的兴奋
谢允受不了两个大男人‘虎视眈眈’的眼神,猛咳一声,问道:“公子如此问,难不成书中记载的红雨
就存在这阴风镇中?”
谢允回想着曾在书中看到对于红雨的介绍,这里确实符合条件,思绪这么一缕,谢允就全然明白了书生来这真正要说些什么了
书生点头,起身打开了窗冷风侵入,撩得谢允全身一个激灵,抱拳的手一张开就是把外衫将自己紧紧裹起来,
‘啪!—’的一声地上的地形图被海风卷起漂到床榻上十分不友好的啪在了某人睡得香甜的脸上
杨瑾诈尸般坐立了起来,纸从他的脸上滑落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似男似女的软弱声:“看这海风今年的红雨季会比往年来得早,恩公若真要去阴风山不如先在这安顿几天,待红雨季过了再上山去寻…”
天已破晓,金黄的太阳把海面也染得金灿灿的
看着就暖和如夏,但只要你往门外一站,空气中依旧是冰冷的寒意
“哈?要在这里多待几天?!”杨瑾嘴里狍着稀粥,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那个书生也是好心不然你也可以先回你的门派,待红雨过了你再来”李妍抬杠道
杨瑾苦笑几下,没回嘴
笑话,他是来寻遗物的,步步紧急啊
慢了一步就不知道被哪个抗刀汉子给拿去当传家之宝了
路途遥远,一去一回的变故众多
众人也就应下书生的好意暂住了下来
只是,书生那奇怪的娘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许他们从正门出去,为此还特地为他们砸了一扇后门便周翡等人在红雨未来临时出进
书生的家只是晚间睡觉的地,白天周翡等人都会到镇上打探消息,坐坐一起喝茶聊聊近年趣事
若不是哪哪都有闹事比斗的‘侠士’,两天下来,倒也过得快活
白先生再回来也是两天后了
谢允为对面眉头皱得都要陷进去的白先生倒了一杯清火安神茶后,一如既往的品着自己那淡如水的小酒,安安静静的等着下文
“殿下…”白先生心里愁极了,哪还有心思喝茶
手轻轻一推搁到一边去了,道了打探的消息:“我放在疆边的眼线传言说,为应北朝突袭的军队突然有好几十万人不知被调离到了何处,这南北之间的天堑只有一条,这好几十万到底被调到了何处?皇上他,到底在密谋着什么?”
这一条条的都是令白先生不安的变动,也确实让谢允看不清局势的真谛为何了
南北两朝战事可谓是一触即发,这军力可是少一分都会败的,甚至国破家亡
谢允放下来酒杯,双手置在桌上合十半猜测半玩笑道:“啧,我这皇叔难不成是怕死了?把军力都调回了金陵?”
虽是好几十万的军力,可此时江湖兴风作浪的
分批混在人群里,竟也能让人不得所踪
白先生也曾怀疑过,这会不会是被偷偷调遣回来金陵?
可白先生仔细一想,又觉得荒缪
那位皇上野心勃勃的自然也不笨,哪怕突然的怕死
也该明白,唇亡齿寒的这个道理
“应当不是”白先生否定道“这可是自画牢笼”
“哈,不错牢笼能困人,但…”谢允应和道脸色突起的笑意转眼即逝,继而道“也能抵御外人的刀剑不是吗?”
这突然无厘头的话,白先生听得一阵愣愣的
不待白先生思绪拐过弯来
谢允紧接着又道:“如果说,在这种紧急情况有人在他身侧随时就能拿了他的命,那么他又怎么会在乎这两朝交战的胜与败,当前应当保全自己的小命才是”
谢允说这话也不是全凭猜测,在他醒来时那位皇帝就兴师动众的邀他进宫,以谢允的观察这位皇帝应当是要上演一出“还政立诸”的戏码
可这戏码还没演的,突然就把谢允凉到一边不闻不问了,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跟着阿翡离开金陵
那时是察觉到了必定是有人抢了他这个‘眼中钉,心中刺’的位置,只是当时美人在旁的
他也懒得去搭理这些麻烦事
而现在,只是要他出出主意不必现身
给这位都一脚踏进棺材的爱国人士解解愁,谢允也是愿意的
而他也好奇,到底是谁怎么有能耐能威胁到那位皇帝?
听了谢允一番突发奇想的猜测,白先生心更乱了
如果这位南朝的皇帝,南朝子民的天
竟因怕死,而不顾天下百姓
那,,
这可是真是南朝的子民的悲哀
国家的不幸…
这么一想,白先生的后背被冷汗侵透
取回被搁在一旁的清茶,欲润润干涩难耐的咽喉
对边上的‘开居士’又开口说话了
“诶,当前当务之急明明不该顾这管那的…”
白先生一惊,脸色凝重异常抿了抿茶:“是啊,当务之急应当早日找到那解药…”
谢允一手执着小酒杯,伸出食指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那小事随天意~”
小事?白先生差点就被呛到了
不禁再次感概,对面那位丰神俊朗的少年可真是个奇人啊
敢问,世上能有几人会如这位一样淡看生死
戏游人生?
白先生:“那依殿下所言,难不成还其中还有什么更紧急的事?”
若是谢允真的说出那件比国家大事,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的大事,那应该会是白先生闻所未闻的
却不想,谢允重重搁下酒杯拍了一下心口处万般哀怨道:“诶!人生几十载,皆是浮梦一场当务之重应当不负此生早日把阿翡娶回家才是”
…………
“咳咳—!!”白先生声明这纯属茶水太烫了
活了大辈子了,什么没听过?
“哈,哈—”白先生尴尬不失礼貌干笑道“是,是吗?”
但这哪怕他活一辈子也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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