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章 祭典（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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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神秘委托人雾山唯的谈话到此结束。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虞婧基本都在雾山一族的族地里闲逛。
借鉴了侦探小鬼的厚脸皮和天真无邪，虞婧只当自己看不到雾山一族人诧异的眼神，向路过的每一个雾山族人打听雾山一族的过往、雾山一族的风俗，以及雾山上的地形等。
但就像之前虞婧猜测的那样，雾山族人对雾山唯父母辈的故事描述，就如同雾山飞鸟的口述一样，除了细节处偶有不同之外，他们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解气、暗示雾山唯父母的下场是恶有恶报。
态度非常一致。
而在这样的打听过程中，虞婧也重点考察了雾山唯年幼时失踪过的图书馆、发生过命案的杂物间、后山的坡道与旧神庙，以及雾山家传说级别的老夫人的住处。
虞婧紧握鸟喙护符，在这几个地方反反复复地走过，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但很可惜，虞婧只得到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提示。
在图书馆，虞婧得到的提示是：
【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有某种不祥的气息曾从此地经过，留下了经久不散的恶意，但人类对此无知无觉。】
在杂物间，虞婧得到的提示是：
【这里很干净，虽然大部分雾山族人畏惧此地、视这个房间为不详，并疏于打理，令房间蒙上了厚重的灰尘，但比起那间宽敞明净的图书馆，这里却更像一个难得的庇护所。】
虞婧有些惊讶。
在故事中打酱油的图书馆是【经久不散的恶意】，而在故事里发生过死亡事件的杂物间，却是【难得的庇护所】？
这样看来，雾山一族熟知的“雾山唯坐视雾山太一从高处跌落后身亡”这个故事里，确实有相当大的水分啊。
虞婧继续探查。
在走到后山的坡道上、也就是雾山唯父母身死的地方时，虞婧得到的提示是：
【你在接近某个极恶之所，你在接近某个至圣之地。】
而当虞婧终于抵达后山，站在废弃的旧神庙和旧神庙旁边不远处老夫人的住所之间后，鸟喙护符却罕见地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蹦出一句顺口溜，反而沉默得像是被捏住嘴巴的乌鸦。
而鸟喙护符越是反常，虞婧越是觉得问题不小。
“所以……雾山家的问题，最后还是落在了这个神秘的‘老夫人’身上？”
虞婧暗暗思考。
作为被邀请而来的客人，虞婧得以通过雾山家的阻拦，站在一般不允许外人进入的雾山顶上，纵览脚下山城。
在南面的山谷内，是雾山一族族地所在，木质建筑古色古香，来往的人们大多穿着长袍木屐，就像是定格在时间中的人；而朝北面的山坡上，则是蔚为壮观的雾山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灯红酒绿，闪耀的霓虹灯令整个雾山城的黑夜都与白天同色。
而在虞婧站在山顶观察地形的这短短一段时间里，时不时的，虞婧听到有空灵的歌声从音效卓越的剧院里传出，像是雾一样飘荡在云边；
而有时候，虞婧又能远远看到雾山城内某个露天舞台上，有剧组的公开表演正在谢幕。台下的观众大声叫好，对台上的演员致以热烈掌声，带动着一旁路过的游客也不明就里地鼓起掌来，就好像雾山城内炸响了振奋人心的春雷。
这是人类在此地活动的痕迹。
是文明的一角，是文化的缩影。
可当虞婧扭头看向南面山谷的雾山族地时，却又觉得眼前的视线一片朦胧不清，像是正有一层轻薄又无法抹去的雾，笼罩了整个山谷，遮蔽了云顶的注视。
虞婧握着没有反应的鸟喙护符，在山顶上徘徊了好一会儿，直到将整个雾山城与雾山族族地的大致地形都记在心中后，也没能等到鸟喙护符的复活。
失去了鸟喙护符这个警哨，虞婧心中有些犹豫，但到底她“来都来了”，虞婧还是决定要去拜访一下雾山家的老夫人。
虽然这位奇怪的老夫人肯定很有问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人暗暗来一下，像虞婧第一次遇到无面鬼那样令人阴沟翻船——可是，她有读档大法啊！
总不可能每个“怪谈”都和无面鬼一样的特性吧？！
虞婧非常乐观地上了。
然后就被老夫人居所的侍女委婉拒绝。
“非常欢迎您的到来，雾山家尊贵的客人，对于您想要拜见老夫人的心意，我们雾山家非常荣幸，但很遗憾，由于雾山祭典在即，老夫人的体力越发不支，近日实在没有办法面见任何客人，还望客人您见谅……”
确实是很正常的理由。
本来这场祭典，就是因为老夫人快要死了所以才举办的交接仪式，所以这会儿无论虞婧怎样口灿莲花，他们也不可能让一个快咽气的人强行起来待客啊！
虞婧遗憾离开，并恨铁不成钢地握紧了胸口的鸟喙护符，用力晃了晃，在心里责骂这个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家伙。
但鸟喙护符安静如鸡，没有给虞婧任何反应。
直到离开了山顶，鸟喙护符才像是为自己辩解一样，蹦出了一句话：
【于是这一天你明白了，道具不是万能的。无论它看起来多么万能，它都不可能真正万能，在绝大部分重要时刻，你只能依靠你自己。】
虞婧：“……”
要你放马后炮？
可恶，庆幸你是个临时道具吧！
否则她虞婧反手把你挂厕所门口，看你还怎么蹦顺口溜！
就这样，时间飞快过去。
8月2日凌晨十二点，虞婧准时睁开眼，按下签到。
【道具：命运子弹】
【使用：这是一枚倒转因果的子弹。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先制造出“敌人心脏被子弹洞穿”的“果”，之后“子弹命中”的因才由之诞生。】
【描述：这颗神奇的子弹将如命运一样横跨时间，后发先至。但首先，你要将它填入一把枪。】
三枚沉甸甸的子弹落入虞婧掌中，黄澄澄的像是款式古老的黄铜子弹。
可虞婧掂量了一下，发现它远比普通的黄铜子弹来得重，也来得亮。当虞婧将它对准灯光时，那黄色的外壳更是在灯光下闪烁出炫目的光。
——是黄金？
想到命运子弹的描述，虞婧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竟然刷出了这样的道具……”
虞婧喃喃自语。
“这样看来，白天恐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想到这里，虞婧迅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好为即将到来的变化养精蓄锐。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虞婧太过紧张了，这天晚上，虞婧竟然翻来覆去没有睡好。
有时候，虞婧感到窗户外有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并且那眼睛也从第一晚的一双变成了无数双。
密密麻麻，猩红可怖。
有时候，虞婧感到自己应该是睡着了，可她又像是有一股模模糊糊的意识，思绪飘飞间竟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当年大家长虞彤和她没什么存在感的老爹，第一次让她学家传菜谱的时候。
虞婧从小就是个心思很重、主意很大，脑袋还很灵光的小鬼，年纪轻轻就知道餐饮这个行业不好做，并早早决定了长大后要当在大公司当一个公费上厕所的划水怪。
所以，虞婧记得，当年的自己只是随便翻了翻所谓的家传菜谱，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可这一次，在恍恍惚惚似真似假的梦里，虞婧面对虞彤和老爹期待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找借口溜掉的她，竟然真的硬着头皮坐下，老老实实地翻起了菜谱。
她翻啊翻，翻啊翻，原本不算太厚重的菜谱，不知道为什么竟一直翻不到尽头。
最后，虞婧实在烦了这样的装模作样，直接翻到了底。
然后，虞婧愕然发现，这个在虞彤口中描述的“手写家传菜谱”的封底，竟有这样的一行字——
【“洛克神话”系列丛书】
——这是什么？
这一本书不应该是菜谱吗？
这难道不是大家长口中“祖祖辈辈从不外传的手写菜谱”吗？
虞婧震惊极了，心绪波动极大，像是下一秒就要醒来。
可梦中的“虞婧”却淡定过分，完全没有感受到半点虞婧的惊愕，反手翻到了封底。
只见暗红色的封底上，有大大小小的印刷体印下这样的宣传语。
【人类文明的可悲之处，在于他们穷尽了想象也无法描绘出真正的神秘，但这本书做到了。】
【所幸我们有****，他将真正的恐惧与神秘联系起来，用一个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向我们展现出了一个诡谲莫测、真实得像是触手可及的世界！】
【喜欢“神秘”的读者都不容错过的经典之作！】
【只要还在阅读的人就不该错过的好书！】
【过去的五年里，每当我对神秘对神话故事失去了兴趣后，我就会翻阅这本书。但不可否认它不适合孩子，因为它太过恐怖了。】
【***出版社出版，建议售价**元】
——这是什么？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梦中的“虞婧”又随手翻到了正面。
【洛克神话短篇故事集】
“虞婧”翻到了目录。
【怪谈篇】
【故事一：水底鬼眼】
【故事二：赤红的山神】
【故事三：世界毁灭的那一天】
【故事四：……】
梦里，虞彤问“虞婧”：“这本菜谱怎么样？想不想跟妈妈学？”
“虞婧”撇嘴，道：“没意思，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
于是一边的老爹暗笑一声，挤开愤怒的大家长，在“虞婧”面前闪亮登场，拿出了他卡拉布雷塔家的菜谱，摆在女儿面前。
“我就说还是我家的菜谱更讨女儿喜欢，来，乖女，看看爸爸家的这本。”
“虞婧”接过了这本书。
而当虞婧低头看去时，她并不意外地发现，这本在她印象中平平无奇的菜谱，就跟虞家的菜谱一样，大变了模样。
【洛克神话长篇故事集】
【正神篇】
【故事一：轮回的世界】
【故事二：来自界外的黄金之神】
【故事三：永不结束的噩梦】
【故事四：……】
梦里的“虞婧”看了两眼，似乎对这些故事并不感兴趣，很快翻到了后半个篇章。
【邪神篇】
【故事一：赤红圣者】
【故事二：瘟疫女王】
【故事三：不存在的蛇】
【故事四：虚假之月】
梦里的“虞婧”百无聊赖，随意地摆弄这些故事。
而旁边的虞婧则心惊胆战，从那哗啦啦翻过的书页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词句：
全知主宰，万物归一者。
赫伯特，雾山唯，柳如黛。
胡克二世，朱尔斯，路西恩。
还有……虞婧……
——虞婧？
虞婧？！
梦中，“虞婧”很快便走马观花地翻完了手上的“菜谱”。
一旁的大家长和老爹同时发问：“你想学哪一个？”
迎着父母期待的目光，“虞婧”不满摇头：“我可不喜欢我的名字写在别人的书上！”
“虞彤”迟疑说：“可是，每个人都名字都在书上。”
父亲“阿莱西奥”则说：“是啊，乖女儿，我们的名字都写在上面，这是不可避免的。你现在可能还不明白，但这就是我们世界的运行规则。”
“虞婧”摇头，一个劲地摇头。
“不要，我不喜欢，我才不想要别人来写我的故事——我可以自己写我自己的书！”
“这怎么可能？”梦中，“母亲”和“父亲”开口，异口同声，“故事里的人怎么能够写自己的书？故事里的人怎么能够偏离自己的命运？这是不可能的，是不被允许的！”
梦里的“虞婧”人小主意大，哪怕面对“父母”异口同声的反对，也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要，不要。我的命运不能由别人来书写，我的世界不能由别人来塑造——只能由我！只能是我！
“我的世界里，我才是主人！谁都不能摆弄我，谁都不能改变我，谁都不能塑造我！”
“但如果那是神呢？”“母亲”和“父亲”说着，“如果那是创造这个世界也创造了你的神呢？”
“就算是神也不行！”
梦中的“虞婧”大叫着，反抗着，宣告着。
“我是唯一的我，是纯粹的我，是完完整整、独一无二的我！只有我才能决定我的命运，只有我才能定义我自己！
“如果神不能接受，那我就杀了神！
“而如果只有神才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那我——我就是神！”
这一刻，她冷不丁地转过头，对上了虞婧的视线。
虞婧看去，骇然从“虞婧”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是长大后的、身在雾山的虞婧的倒影！
怎么会这样？
这难道不是梦吗？！
几乎就在虞婧发现倒影的瞬间，梦中“虞婧”的脸开始扭曲，变得平整，变得怪异，变得……就像是一本打开的书！
那书从第一页开始翻过，一页页地翻动，一页页地飞掠。
有时候，虞婧在眼花缭乱间感到自己在这本书上看到了许多许多的名字，而又有时候，虞婧觉得这本书应该是空白的，没有任何人在这里留下任何字迹。
很快的，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一行字迹从书中浮现：
【2024年5月16日，13时29分，由创世神构筑的世界正式宣告毁灭，在此之后，这个世界的故事将由我来书写——阿里斯蒂德。】
阿里斯蒂德？
阿里斯蒂德……是谁？
为什么这个名字这样熟悉？
想不起来。
还有——5月16日世界毁灭？
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世界的一切都在正常运行，明明……
——笃笃笃。
来自现实的敲门声将陷入噩梦漩涡的虞婧惊醒。
虞婧蓦然起身，急促喘气，心脏剧烈跳动，手指发颤，后背与额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一片冷汗。
门外，侍从的声音响起：
“打扰了，花小姐，不过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再有一个小时就是我们雾山家的祭典，请问您还准备参加吗？如果您想要参加的话，您可能需要换一件礼服，请问你是使用自备礼服还是租借呢？”
虞婧终于回神，深深呼吸，掀开了毯子。
“当然，我当然要参加这次的典礼——稍等，我马上就来。”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51章 祭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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