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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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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英堂让从雨将碎银交给沉羽的?
从雨和盘托出:“我不是和沉羽偷偷来往吗,就知道了她的现况想帮帮她,可我的月例不够啊,就算从央把她的也给了我还是少。”
从央点点头,承认她也参与了其中。
“然后呢,继续说。”
“然后在我想办法的时候不知怎的被大哥知道了就给了我一包碎银,说是不打眼,不怎么有人怀疑东西的来历,我就送过去了嘛。”说到这里从雨又急急开脱,“除了从央我谁也没说,就连沉羽都不知道是大哥帮忙,还以为是我省吃俭用留下来的呢。”
从云思索片刻,与从容交换了视线,还是嘱咐她:“这次就算了,不能再有下次。若哪天被发现你顶多被父亲打骂几句,跪一跪祠堂,可沉羽和她姨娘就不知会被怎么样了。”
“我知道我知道,”从雨连忙保证,“沉羽本来不收退了回来是我让马六又硬塞给她的,她也说让我别派人去找她了怕连累我……”
从央也在一旁求情:“姐姐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备她们也不顶用。从容想到英堂的心思就坐不住,正巧来人说薛城安他们从秦家回来了赶紧拉着从云过去找他。
刚一到就听见薛秦氏的声音:“这不是怕晚了会不到人就急着赶回来了。”从容赶紧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英堂,当即隐晦地瞪了他一眼。
被瞪的英堂莫名其妙,后来找了个机会去问她。从容气得直掐他的腰:“你是不是仗着爹他们疼你就可着性子作?沉羽家是什么情况你还上赶着凑过去,小心害了她!”
“你知道了……”英堂讪讪然,随即轻咳一声努力端起兄长的架子来,“哪有这么对哥哥的道理,你看给我掐的,你在夫家也这么对琮般?”
“你别攀扯他,他可比你沉稳多了。现在说的是你的事!”从容才不跟他瞎咧咧,可英堂的表情怪怪地,还对着她身后阴阳怪气地长啊一声……等等,身后?
从容回头,果然见琮般就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也不知有没有看见她刚才凶悍的样子。
肯定是看到了吧——从容暗自懊恼,把这笔账又算到了英堂身上。“相公,可以请你转过身去吗?”她温婉地笑着提出请求。虽不知她要干什么,但琮般依旧顺了她的心意,就在他刚刚站定时,后面就传来一声闷哼。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苦着脸的英堂又被薛城安训了一顿,知道内情的几人或多或少都表示了同情。
要回去的时候英堂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放心我心中有数。”
从容更加不放心了,回去的马车上都是一脸愁容,终于在快要回到顾家时猛地爆发了。“哥哥是大笨蛋!”她狠狠一跺脚,车里车外都被她惊着了,马车停下来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好。
琮般也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一跳,想起之前在顾家时听到的只言片语,约莫是英堂在外惹了什么风流债?应该不会吧,琮般对这多年老友可是十分了解,他这位大舅子对于男女之事可分外洁身自好,否则宋颖早应该如愿以偿。
不过,沉羽?这个名字他依稀记得,貌似是古家的姑娘,是除了从容之外英堂嘴里说得最多的一个女性名字。
原来如此……
发泄之后的从容好了很多,吩咐车夫继续赶路,然而她并没有和相公解释的意思,只靠了大迎枕闭目养神。见此琮般体贴地没有打扰她,之后马车一路顺畅地回到了顾家。
家里的气氛却有些不对劲,琮般和从容不知大年节的发生了什么事不免有些小心翼翼,刚进顾夫人院子一个就被支使到书房寻自己父亲。
“娘?”从容不解。明明回娘家前家里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然而从顾夫人嘴里说出来的消息令她大吃一惊。
顾夫人沉声道:“刚宫里来了圣旨,请你祖父进宫一趟,你公爹悄悄问了一句,得知也有一队内侍去给薛国公传旨了。”
“这……”皇上意欲为何,居然同时传两位赋闲在家的老大人进宫,而两位一文一武,在各自领域内均是泰山北斗。从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但兹事体大不敢贸然说出口,只得以眼神询问。顾夫人拉她进入内室,小声说道:“你公爹猜测可能是与圣躬安康有关,或许皇上正在提前做准备。”
从容心脏猛地一跳。
自册立太子后,皇上以休养之名渐退朝政,一应国事均由太子先行拟办再是御笔朱批,现在正是年节当下按理来说已经封印,皇上这个时候将太子、薛国公和顾太傅招进宫到底想做什么——从容顿时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感觉。
琮般安慰她:“没事,两位祖父都是久经官场的人,轻易不会让家族陷入危险之中。”
然而他的温情安慰并不能宽慰从容紧张的心情。她反手握住琮般的手肘急切地想要知道顾大人与他在书房的对话:“虽说我只是个妇道人家,这种时候不应该给你们添乱,但好歹给我透个底才是,免得我心急之下好心反倒坏事。”
琮般很是无奈:“圣意难猜,我们也不好妄加揣测,这个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稳,谁忍不住先出头就被大炮打下来。你不要担忧,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两位祖父心中自有决断。”
是啊,连琮般都没有踏入官场,她又不懂朝政,还是别扰他心烦了。她努力定下心来,干脆轻轻靠在相公怀里,双手绕到他身后环住其腰身。琮般沉稳的心跳声自其胸膛传来,慢慢地她终于平静下来。感受到琮般也拥住她后,她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微笑。
时间一晃就到了初五。顾太傅这几天都没有回来,不过薛国公府那边悄悄递了消息过来,只道两人平安,以及这几天都好好待在家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也不要在意。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对于此时的顾家来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照做。
既然叮嘱非必要不外出顾家干脆称顾太傅旧疾复发闭门谢客,来访者均只能在门房处放下礼物就走,而少了这些人情客往一家人相处反倒更加温馨。从容每天随婆婆给祖母请安,被后者留在屋里说话,听三夫人说着世家大族的八卦,等到初七送琮雅几位弟弟去安阳城的琮般回来,外面开始传一些风言风语。当然这一切都和从容没关系,她正在厨房里给乐乐做些小零嘴。
“回来了?怎么样,一路上还平安吗?”从容只是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专注自己手中的活。琮般倚在门框上抱臂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情竟说不出的好,眼睛追随着她嘴里已自发回答了:“去时还好,我把他们送到官船上看着他们安顿好才回来的。”薛国公府传过来的消息中虽未指出当前局势,然为着以防万一还是让琮雅几个提前返回居州,倒是回来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可真是有些听头。
从容问他回来时究竟听到了什么,琮般不语。见他不说从容也懒得再问。琮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或许是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在厨房,或者是不远处乐乐嬉闹声衬得这方小天地十分安宁,杯碗碰撞间的叮叮当当格外好听,琮般莫名觉得此刻平添了一种岁月静好之感,总之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上前从背后将从容拥进怀中,吓得从容手一抖差点落了小勺,她浑身一僵显然还没有从琮般突如其来的温情中回神。
耳畔是琮般轻浅的呼吸,从容红着脸一动不动,心跳也随之一上一下……她终于放松下来放下紧紧攥在手中的小勺,安心地靠在琮般的怀中。
这算是进一步接纳了她吧?
晚上就寝时从容得到了答案。她像前几天那样自动自发地滚进琮般怀中舒服地将微凉的手脚轻轻挨着他,正要入睡,琮般却主动抱住了她……第二天去给顾夫人请安时晚了一点。然而后者不以为意,反而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顾夫人自然心情愉快。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然不假,瞧瞧,这才分开几天,刚一回来这小夫妻俩请安就晚了。悄悄说给老夫人听,后者也是眉开眼笑,无人时找出来一本词典翻来覆去地看。
到了初十京城中风言风语越传越烈,终于有流言直指太子携顾太傅和薛国公软禁皇上意图逼宫。所有人均是不屑一顾,认为太子实在不必费心多此一举。然而众多皇亲国戚借口拜年递帖子想要进宫,无一不是石沉大海,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到顾薛两家探口风,这时才惊讶地发现两家口径出奇地一致——两位老大人都病了。这仿佛是在坐实流言真实性,越来越多的人到宫门口、到顾薛两家门前求见。到十三那天风头又一次变了,这次居然明言皇上为太子一党所害,早已薨逝。此消息一出众臣再也按捺不住,一向驻守在京西三十里地的军队突然进入城中,叫喊着“诛逆子、斩佞臣”的口号包围了皇宫,统领军队的平西大将军蒋无用恭敬地请出七皇子、如今的赵王殿下坐镇,京中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要造反呀!”顾老夫人颤声道。其他人脸色均一沉。若真打起来作为风暴中心的皇宫必定十分惨烈,然而被卷进去的顾薛两家同样难逃劫难。果然,十三晚上京西军与护城军发生碰撞,大战就此展开……那一夜发生的事从容已记不太清,反倒是十四那天一早顾家正门敞开迎接顾太傅时的情景记忆犹深。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早就算计好的。
皇上根本无恙,现在正端坐在龙椅上沉眸看着被压解在地的赵王;
京西大军根本没有造反,只不过是“奉旨叛变”,完成任务后已经返回了驻地;
护城军倒是真反了,不过在经历了沙场征战的京西大军将士们全力围剿下死伤无数,难成气候。
“所以两位祖父这些天就是在宫里悠闲地喝茶聊天吗?”从容无语道。天知道他们在家担惊受怕,结果两位老人家反而还挺滋润。
闻言顾太傅眉毛一竖,吹胡子瞪眼睛地反驳:“胡说,在宫里,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哪里像在家轻松,我和你祖父忙着呢!”顾太傅是出了名的儒雅,大概是和薛国公那爆碳脾气朝夕相处一段时间现在身上倒有了些对方的影子在。
“不过忙了这么些天,只怕现在官场得大换血,我和老薛也真该病了。继续闭门谢客吧,免得被人缠上。”顾太傅丢下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就将他们都轰了出去,美其名曰“因公生病,家人勿扰”。
从容和乐乐偷笑,随着众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