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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千秋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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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羡道:“我敢打赌一坛天子笑,方圆三十里地上没活物,地下的尸骨也没尸气。”
即使再匪夷所思,蓝忘机对他的结论也是自然信任,此时感觉无羡猫的尾巴又在自己脑后扫来扫去,毛茸茸的猫脸在脸颊上蹭了又蹭,用猫声说道:“我跟一坛。”
乘风两道好看的眉毛拧了拧,不解地道:“这很奇怪吗?没有尸气难道不是好事?”
原身羡笑了笑,道:“难怪天师门是活在传说中,我都怀疑你们是怎么通晓大道,凌驾于玄门之上的了。尸气也好、怨气也好,是除不尽的。倘若一个地方完全没有这些东西,说明这个地方被更大的妖煞控制了。”
他转头看了看密林上头被分割成小块的的天空,即便是白天,林子里始终是阴暗的,到处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神色凝重地道:“我们赶快出去吧。最糟糕的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乘风早就睁大了眼睛,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对原身羡发表有关天师门的不敬之言,相当难受,不由反唇相讥:“天师门只管维护中原灵气,邪祟由玄门百家出面清除,这是几百年前就定下的规矩。天师门当然可以不管。这里有邪物,让附近的修仙家族来除就是了。”
原身羡摇摇头,“乘风道长,我不是对天师门有意见,说实话我上辈子到死那一天都还不知道天师门真的存在。我只是不知道这里的妖煞,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许,跟你收服的红影有莫大的关系。那就不是普通修仙家族能对付的了。”
乘风仍是皱眉,不过脸色缓和了不少。
蓝忘机道:“此地偏僻,并无世家驻扎,最近的修仙家族是渭源许氏。”
无羡猫说道:“含光君还是没有记着啊!倘若一个地方的邪祟是附近修仙家族无法清除的,为防人耻笑,那是能躲多远躲多远,问上门去都说不知道。怎么会实话告诉我们。”
原身羡说道:“他们不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总会打听得到的。我担心的是这些东西……还是快出去吧。”
一行人出了山林,蓝忘机回身看去,夕阳落在山的另一边,山脉暗沉幽绿,像只巨蟒横贯在此,在它的脊背上,长城的轮廓辉映着最后一点余晖,是即将没入暮色的天地中仅有的一抹亮色。
乘风准备立即返回灵境向天师复命,临行前交给蓝忘机一枚鲲环,只说让他收好,便御风离去。
原身羡饶有兴趣地看乘风消失在云层里,双手抱头,回头说道:“我们就去附近先打听打听吧。”蓝忘机点头应允,两人一猫遂就近前往临洮县城。
西北边的风土人情与中原腹地不同,民风粗犷许多。蓝忘机和原身羡身长玉立,面貌俊俏,气度非凡,很是引人注目,再加上一只看上去就很贵的白猫,威风凛凛地蹲在蓝忘机肩上,更是引得街道两旁路人围观。好些身着异国服饰的男男女女,瞧着他们眼睛都不眨,笑嘻嘻地说着些听不懂的话。
“蓝湛,我好担心她们来拉你!”无羡猫在蓝忘机耳边小声嘀咕道。
“不会。”蓝忘机冷着脸回答,顺便用眼角余光扫过一个看起来真的要朝他们走来的异族女子。或许是因为目光中的寒气太盛,那女子的笑容凝结在腮边,就没真的跨出那一步,眼波盈盈,十分委屈。
“含光君真是六尺之内,天寒地冻。”原身羡啧啧两声,对着那位不敢跨出来的女子歉然一笑。
那女子转悲为喜,对他抛出一个酥媚入骨的笑眼,便被身边一个男子拉了回去,塞进人群里带走了。
无羡猫说道:“蓝湛蓝湛,这里的女人很奔放啊!你可得看紧自己,我不许其他女人碰你!”
蓝忘机脸上一热,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无羡猫声音虽小,却逃不过原身羡的耳朵,听到这话,原身羡噗嗤一笑,随即没忍住,哈哈地笑了两三声,然后憋住笑,说道:“前面有间客栈,先去落脚再说。”
没想到他们一进客栈,便瞧见大堂内一张桌子边上,一人轻摇折扇,风流倜傥地坐在那里,竟是个熟人。
他身着青色家袍,外罩薄纱禅衣,头上并未戴冠,而是束着青色纶巾,衬之俊眉凤眼,神态悠闲,十分的儒雅自在。只是面前的桌子上,挤挤挨挨地摆满了吃食,沙钵大的酱牛骨、尺多长的焦香烤羊排、脸盆般大的浓白的羊肉汤、叠起来足有一尺高的烤馍,热气腾腾,香气飘了满堂。
这令他文质彬彬的模样稍显滑稽。可烟雾腾腾中,他仍是不慌不忙地坐着也不动嘴,像是等着什么人,点漆如墨的眼珠滴溜溜地转,转到了蓝忘机他们身上,不禁脸色一变,腾地一下站起来,动作鲁莽,差点撞翻了桌子,双眼圆瞪,盯着原身羡,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来。
这翩翩佳公子,不是聂怀桑又是谁。
原身羡冲他一笑,径直走了过去,嗅了嗅食物的香气,说道:“聂宗主,真是好巧。这是在等我吗?”说罢便毫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
蓝忘机缓步跟上,对聂怀桑颔首道:“聂宗主。”
聂怀桑张大的嘴仍未合拢,对蓝忘机的问候也是看在眼里却忘了反馈,直愣愣地随着原身羡的举动转动自己的眼珠,直到原身羡伸手拿过聂怀桑手边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了,再看着聂怀桑但笑不语。聂怀桑才缓过神来,木然坐下,舌头打架地问道:“魏……魏……魏兄?真的是……是魏兄?”
原身羡挑了挑眉,“如假包换。”
无羡猫从蓝忘机肩上跳到桌上,轻盈地穿行在满桌的食物中,走到原身羡的杯子旁边,用嘴拱了拱酒杯,泰然坐下,“喵呜”一声,用大眼睛望着他。原身羡在聂怀桑接近石化的目光里,又倒了一杯酒在杯子里。无羡猫低头啜吸起来,很快酒杯见了底。
聂怀桑的潇洒完全喂了狗,加上蓝忘机冷面如山地坐在了原身羡旁边,看着就瘆人,于是在脑海里搜肠刮肚地想了些话来说:“魏……兄、含……含光君,真是幸会!这可真是人生处不相逢,五湖四海皆朋友!没想到啊!没想到!”
原身羡笑道:“没想到我死而复生对吧?”
聂怀桑恍然如梦初醒:“啊?是吗?哦!魏兄,你说这事啊,我自然是没想到……不过,我就感觉魏兄应该是吉人天相,一点……都不意外……不意外……来来来,喝酒!”
他提起酒壶,颤颤巍巍地给原身羡酒杯倒满,想了想,又拿了个杯子倒满酒放到给无羡猫跟前,眉花眼笑地道:“这猫……好像魏兄你啊!这么能喝!”
无羡猫冷飕飕地瞟了他一眼,蓝忘机抬眸看向聂怀桑,说道:“聂宗主在等人?”
聂怀桑放下酒壶,仿佛这才想起正事,忙道:“含光君,你们来得正好。我是在等人啊,还是蓝家人。”
两人一猫六只眼睛都盯着聂怀桑。
聂怀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去擦额头上等会要冒出来的冷汗,手抬到一半觉得不雅,便又放下,收起画工精湛的折扇,叹息蹙眉,仿佛在努力回想来之前的情形,结结巴巴地说道:“是这样的,大约三天前……”
聂宗主虽然看起来胆子小,修为也不高,但在讲故事方面相当出类拔萃,当不再害怕“死而复生”的原身羡和冰山一样的含光君后,很快将来龙去脉讲了个七七八八,其中还夹杂着他个人的评语,有些还挺有些道理。
原来三天前,好不容易从乱葬岗第二次围剿死里逃生的聂怀桑,本来在不净世待得舒舒服服的,和夫人卿卿我我感情正浓,却被辗转报上来的一则求助打断了。什么求助直接到了宗主这里,而且还在临洮不在清河,聂怀桑甚是气愤,不过听了情况描述,发觉非同小可。
害得他必须抛下怀孕的夫人赶来,对此,聂怀桑仍然满腹牢骚。
数天前,临洮附近的村庄,田地里、山头上,突然凭空出现了尸体残肢。几十具青黑色的尸体,不,应该是来自于几十具尸体的残肢碎片,天女散花似地洒在方圆几十丈的地面。村民们一觉醒来,发现这些烂而不腐内脏裸露的尸体残肢围绕在自己村庄周围时,差不多吓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