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深粉

257、顾影2-1

　　酒被被重重地搁在桌上，魏无羡激动地说道：“都是男人，你可以想象现在我的处境有多难。守着那么好的白菜，只能看看。”

　　原身羡听着像是要喷酒，剧烈地咳嗽起来。

　　魏无羡又道：“我知道你不懂这种感觉，跟我们过去不一样。有些事一旦跟相爱的人做过了，水乳交融、食髓知味，就永远也不可能放得下了。你不懂，蓝湛哪……”他突然放低了声音，最后几个字如呢喃、如呓语，如情潮漫溢时的叹息，听得蓝忘机心神俱荡，自丹田涌起一股暖流。

　　原身羡哑着嗓子道：“你别说了，我懂。”

　　魏无羡又道：“你怎么可能懂？呵呵，你以为看过几本春宫就懂了？”原身羡报以沉默。魏无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现在连梦都不敢做，生怕梦里亲近了蓝湛，半夜就变成了莫玄羽。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我担心……”

　　他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沉重，蓝忘机跟着升起一股忧虑之感，果然魏无羡继续说道：“我都这么压抑难受，那蓝湛他不就痛苦吗？你不知道他外表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哪一次不是把我整得下不了床……”

　　蓝忘机已经不敢再做任何幻想了，浑身都在发烫，只想赶紧睡过去，什么都没听见过。他的魏婴有多奔放他是知道的，但也只限于床帏之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对别人说出这些话来。但是，那好像也不是“别人”？蓝忘机觉得自己凌乱在了这里，手脚都已经不在了。

　　但是魏无羡的话却还没有说完，甚至不等原身羡做出反应，那边仍旧是无声无息地沉默，连倒抽的冷气声都没有。魏无羡已经又说了：“蓝湛是一团火，值得用全部身心拥抱，能跟他在一起是我这两辈子最快乐的事。别说被整得下不了床，就算被他整死了，我也愿意。”

　　这可真是石破天惊的表白，蓝忘机全身僵硬。他特别忌讳魏无羡说到“死”，魏无羡自己倒无所谓，不过两人相处的时间一长，魏无羡会顾及蓝忘机的想法，很少主动提到这个字。今日应是他以为蓝忘机醉倒了，面对另一个自己，毫无遮拦地说了心底话。蓝忘机从不怀疑魏婴对自己的感情，但听他这么坦率地说出来，内心竟然还是像在春风里绽开的第一朵蓓蕾，欢喜到颤抖。

　　“所以你理解了没有？蓝湛是个火一样的男人，现在不能摸不能碰的状况对他也是一种折磨，而我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魏无羡已经有点激动，“你说的那种情况，最坏的那种，当然我拼了命也要想办法解决！但若还是不幸……真的出现了，我怕他会、他会……”

　　蓝忘机整个人仿佛被寒冰冻了起来，魏无羡从来没有说过这样丧气的话，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会怎么样？”原身羡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怕他会难过得想死，怕他会变成一块真正的冰，我想要陪他一辈子，我想要他一生平安喜乐，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但是，倘若我陪不了，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代替我……”魏无羡眼睛里划过无数的星星，紧紧握住了原身羡的手。

　　蓝忘机倏然睁大了眼睛，看到对面那两双交握的手，哀伤陡然涌出来，弥漫成汹涌的海，蓝忘机是那个将要溺死的人。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他再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又仿佛还是置身在义城的妖雾里，周围什么都碰不到，前方有个隐约的轮廓，他伸出手去摸索，轻声唤道：“魏婴。”

　　离开手的支撑，他的头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几乎抬不动，但他死扛着站起来，踩着不知深浅的步子朝那个模糊的影子走去，“魏婴。”他再次唤道。蓝忘机目不视物，也无暇去顾及，他只想要他的魏婴，其他的什么人，都不要来跟他抢魏婴。

　　接着触到了一双冰冷的手，蓝忘机心下稍安，他反手紧紧握住那双手，然后捧到嘴边吻了一下，又小心捧在手心里，往上面呵着热气，想把这双手捂暖些，“不要走！”他恳求道，然后听到了一个声音：“方才睡过了，现在是醉的时间了。”

　　蓝忘机说道：“我没醉。”然后才发现那声音出自另一边，那里也有个人的轮廓，但是他只顺着手里的那双手摸上去，是魏婴的手指，纤长，有力，骨节分明却不突兀，手掌形状优美，十指交握的时候，跟自己的手完美契合。他沉甸甸地低下头，眨眼睛视线渐渐清楚，蓝忘机看到自己与那双手握在了一起。

　　然后他听到有人说：“他醉的时候，是顺着他的本性，你看他最挂念的，还是原来身体的魏无羡。”那是已经熟悉了的莫玄羽的声音，不，魏婴现在的声音。

　　蓝忘机猛然抬起了头，与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对上，是他爱死了的魏婴的眼睛，一颗闪亮的水珠挂在羽睫的尾端，跟他一样微微颤抖着。

　　他突然想起来，魏婴的魂魄不在他自己的躯壳里，面前这个魏婴，只是一个顶着魏婴面貌的、来自过去的魏无羡、不曾和他相爱过的魏无羡，他们终究没踏上同一条路，那不是他的魏婴。

　　蓝忘机猝然放开了手，着恼于自己的莽撞，仅仅放开了手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懊恼，他朝那个躯壳的肩上推了一把，将他推了一个踉跄，那双挂着水珠的眼睛在一瞬间被揉进了割心的痛，疼痛顺着视线传回来，将蓝忘机也刺激得抖了一下。

　　蓝忘机顾不得去感受，只是撑着翻江倒海的眩晕，朝另一边望去，去寻他的魏婴。莫玄羽模样的魏婴走了过来，蓝忘机看得清楚，他想对着他笑，脸却麻木得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他只得伸手去抱他，却被他的魏婴躲开了，还生气地问他：“蓝湛，你怎么能推我？”

　　我没有！蓝忘机有些生气，心想：“我明明推的是别人。”谁知这句话就这样被说出来了，用的还是自己的声音。蓝忘机又有些疑惑，我明明只是想了想，谁帮我说出来了？为了证实自己只是想想，他又看着他的魏婴，再次想了一遍。

　　他的魏婴脸色又是难过又是欣喜，而那句“我明明推的是别人”再次响在了耳畔，蓝忘机真的生气了，他决定不再想了，更不再说话了，他伸出两只手，将自己的上下嘴唇捏在一处，用了点力气，像是把它们粘住了一样。

　　然后他走向那个来自过去的魏无羡，用力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将他一把推出了三步之远，摇摇欲坠，又惊又痛地望着他，蓝忘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他只想看着他的魏婴。所有的其他人都走了，他的魏婴就留下来了。

　　“走开。”蓝忘机再次听到有人帮他说了出来，不，一定不是自己说的，因为自己嘴唇已经被黏住了。他转过头去看他的魏婴，微微扬着下巴，示意让他看看，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自己根本就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

　　他的魏婴怔怔地看着他，又看看另一个自己，脸色变得刷白，“蓝湛，你不能……”他颤声说道。

　　我就要，我还要踹他一脚。蓝忘机转身回去，迅捷无比地跃向前面，单腿如一道白色流星，去势如电，“噗”的一声闷响，踢中了那个魏无羡的胸口，那个身体毫无抵抗地向后摔去，蓝忘机在刹那间只看到了鲜红色的发带随着满头黑发散落在他的肩膀上。

　　“蓝湛！”他的魏婴大喊一声，冲过去想扶起自己的原身，“你怎么能这么做！”魏无羡没拦得住方才蓝忘机那一脚，只得不断对原身羡解释：“他喝醉了！”又对想要再次行凶的蓝忘机大声喝止：“蓝湛，退回去！”

　　他的魏婴说话声音好大，蓝忘机不怎么喜欢魏婴吼他。他很想说：“蓝湛不开心”，又想起自己的嘴唇已经被粘住了，便只撅起嘴唇，不肯认错。但还是听到有人说了“蓝湛不开心”。真是好奇怪！蓝忘机朝他的魏婴看去，想让他给自己解惑。

　　“别碰我！”坐在地上的原身羡厉声说道，伸手推开想要扶他起来的魏无羡，他的头一直低垂在胸口，蓬乱的头发遮住了整个的脸，鲜红的发带隐在发丝之间，像一道撕裂的伤口。他浑身颤抖着站起来，仍旧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能是因为被踢到胸口而呼吸急促，风箱似地喘了半晌。

　　那声音真难听，让他心跟着一阵钝痛，蓝忘机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拿手指堵住了双耳孔。但还是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响，窗户被推开，有人从窗口出去了。

　　难道是他的魏婴生气了，走了？蓝忘机慌乱地回头，瞪大了眼睛寻找着，等看到面色黑白不明的魏无羡站在面前，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盯着魏无羡看了许久，魏无羡一动不动，蓝忘机有点心慌，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看他是不是被人偷换成了木偶。

　　魏无羡总算侧过头，躲过了蓝忘机不断用力的指头，然后将他的手拨开，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能动粗？你为什么赶我走？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粗鲁？”

　　蓝忘机努力瞪大眼睛，他怎么会想赶走他的魏婴？不对，他只是除了魏婴，不要任何人，就算顶着他的躯壳的人都不行。他顾不得头晕，一把抱住魏婴，力气大得怀里的人不得动弹，只能喊道：“轻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