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心绪太无聊

18、第 18 章

　　雪一场一场的下，眼看新年就要到了，阿柒的身子也没好多少，大部分时间都躺着，只有阿宗在旁边时，才抱他靠在身上坐一会儿。
　　阿宗以为他是受重伤坏了身体底子，这次又病得久才雪上加霜。其实阿柒早在那段非人的日子里，身体就被耗得油尽灯枯。
　　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按吴大夫的意思，以后要好好调养，切莫大意，要么只怕寿数不长。
　　能活多久阿柒倒是不在乎，只要活着时能和阿宗在一起，他就知足了。但阿宗不这么想，他要的是长长久久，所以每日里细致周到地照顾阿柒，让他什么事都不要想，安心养病。
　　可是，六婶那边却没放弃，之后又几次上门游说，甚至找来荣叔一起说道。
　　荣叔对六婶介绍的姑娘倒不是很满意，但对阿柒的事，态度和六婶一样。
　　“既然他病好了些，就让他走吧。也不是小孩，总能活下去的。”荣叔也是为阿宗的将来考虑，“你要不放心，就先送城里善堂，我找人给说一下。”
　　“叔，我爹娘走得早，我也没有兄弟姐妹。这段时间我和阿柒相处，早把他当兄弟了，所以我不会让他走的。”阿宗不想再让阿柒多想，所以对亲事也直说了：“还有，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成亲这事我想过了，我没打算娶媳妇。现在这样挺好的，你们就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哎呦，你说什么傻话啊！哪有不娶媳妇的……”六婶当即就喊了起来，噼里啪啦倒豆子般说了一车话。
　　荣叔皱着眉头啜了口茶，他看得出阿宗是铁了心，不过觉得他大概是因为还开窍，所以这会儿也不逼他，免单适得其反。
　　这桩亲事在阿宗的坚持下，就算作罢了。送走荣叔和六婶后，阿宗回屋里看阿柒。
　　阿柒眼睛闭着，但阿宗知道他醒着，大概是不想他担心，所以才装睡。阿宗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叫他，伸手进被窝摸摸他下面是不是潮了。
　　生病以后，阿柒的下面就管不住了，尤其是咳嗽的时候总是漏尿。这会，阿宗一摸尿布已经又湿了。
　　打了热水放边上，阿宗才掀开被子帮阿柒更换。阿柒的腿在接触到冷风时，抖了几下，下身也跟着又泄了些。
　　表明心意后，阿柒对阿宗帮他收拾下身是抵触的。因为他觉得应该把好的一面给喜欢的人，也怕长此以往，阿宗厌弃他。
　　可是，他无力抗拒。
　　阿宗没看出阿柒那复杂的心思，一直很细致地帮他打理，心态和行为都没变过，这样反而让阿柒安心了不少。
　　收拾之后，阿宗又把阿柒的双腿按了一遍，还重新换了汤婆子的水。
　　阿柒也不好再装睡，让阿宗抱他靠坐起来，就拉过床头的针线篮要缝衣服。
　　衣服料子就是早前阿宗买的那块。本是要给阿柒做衣服的，但阿柒说自己都在家不出门，没必要，后来又病了就一直收着。
　　现在新年要到了，阿柒让阿宗取出来，按他画的样剪开裁好，准备给两人分别做件坎肩。
　　“我帮你扯着布吧。”阿柒现在身子没力，布夹不住，缝起来很辛苦，阿宗看着总觉得难受。
　　阿柒摆摆手，让他忙自己的去。
　　“缝一会儿就休息，别累着。”明知说了也没用，阿宗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
　　阿柒笑着频点头，轻轻推他快走。
　　阿宗又帮他掖好被角，压压靠枕才出去。他从山上砍了不少竹子下来，田里没活的时候就做些生活用品，准备小年那天到城里赶集时卖。
　　阿柒缝着缝着就忍不住咳。最近虽然不再没日没夜地咳，但一咳起来，感觉胸口要裂开似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跟着往外呕。
　　不想阿宗听见担心，他抿着嘴，强忍着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
　　阿宗听见东西摔碎的声音冲进来时，阿柒正趴在床边咳得天昏地暗。
　　“嗬……嗬……”好容易咳完，阿柒靠在阿宗身上，一边喘着，一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自己没事。
　　但其实阿柒和阿宗都发现不太对劲。原来咳就咳了，可最近阿柒每次咳完身子都发颤，尤其是左臂会轻微的震颤好久，即使按摩了也没什么效果。
　　“过两天去城里赶集时，我们找吴大夫瞧瞧。”阿宗给阿柒揉着手臂，关节在震颤中僵得死死的，“你放宽心，别多想。”
　　“不想，就算现在叫我死了，也值了。”阿柒心里说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