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情婉唱（清穿）》雪映梅红

8、舟中夜话

　　眼看远离了危险婉柔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帮着秋菊给受伤的人清理伤口上药，婉柔心中暗想；多亏自己在干爹医圣秦鹤鸣那里多要了一些药，这下派上用场了，要不然还真是麻烦。不过这本来是想送给槽帮曹老爷子的礼物之一，看来又要从新再准备一些礼物了。
　　在陈夫人、婉柔、陈雁、秋菊的忙碌下，很快就把所有人的伤口都处理好了。此时婉柔才有时间细细地打量这一群人。只见为首的中年人四十来岁，长圆脸，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好像一眼就能把人看穿，身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望而生畏。就近照顾他的也是一个中年人，白白胖胖的，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女里女气的，让婉柔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同学董伟，想着董伟一米七八的大个却是兰花指水蛇腰婉柔笑了。中年人被她笑愣了。婉柔发现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跟在中年人身后的年轻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文质彬彬，一看就是读书人家出来的，这两个人应该是那个中年人的家仆。坐在中年人右边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穿青色长袍，脸色冰冷，目光深邃，你好像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的下首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月白色长衫，朗眉剑目，一看就是一个阳光少年。中年人的左手边同样坐着两个年轻人，大约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一个安静沉稳，给人一种飘然出尘的感觉，另一个潇洒不羁，带着一种霸气。舱门外还有两个年青人，应该是家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给婉柔的感觉很亲切。
　　婉柔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心中有数，这一家人非富即贵，看来应该是皇亲国戚。
　　等一切都忙完了婉柔也知道了，中年人姓艾，带着四个儿子来南方做生意，穿青色衣服的是艾老爷的四儿子艾禛，阳光少年是艾老爷的第十三个儿子艾祥，谪仙似的是艾老爷的第十二个儿子艾裪，霸气少年是艾老爷的第十四个儿子艾祯。艾老爷身边的中年人是李管家，身后的年轻人是账房张先生，船舱外的是随从云海、云涛。陈夫人把前舱让给了他们，自己带着陈雁、婉柔、秋菊住在后舱。
　　夜色笼罩了大地，婉柔双手抱膝静静地坐在船尾，她要好好地想一下，当秋菊告诉她云海、云涛就是她和云飞的大哥、二哥时，在她平静的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六年来的酸甜苦辣一起涌了上来，她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在刚才的饭桌上她还是有点失态，她不想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于是抬起头来看着挂在天边的弯弯的月亮，可是泪水还是挂满了脸庞。
　　婉柔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她不知道船尾仰望月亮泪流满面孤单寂寞无助的少女形象深深的印在了船上每个人的心中。
　　秋菊躲在舱门边的阴影里望着小姐也是满面泪水，她用手帕堵住自己的嘴拼命压抑着自己，怕自己哭出声来。陈雁走到秋菊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擦掉自己的眼泪，拿起船舱里挂着的胡琴走到了婉柔的身边，她把胡琴递给婉柔在离婉柔不远的船边坐了下来，低头看着哗啦啦流淌着的河水。
　　婉柔拿起胡琴，哀怨凄绝的琴声瞬间在水面漾开。这首《二泉映月》是婉柔会的唯一一首胡琴曲，当时学的时候老师总是说她拉不出曲子中应有的哀婉，此时的婉柔才了解作曲人的辛酸无奈抗争，正如此时自己的心情，来到清朝才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变成了自己的亲哥哥，心中的爱恋无处宣泄可又情不自禁，这样的矛盾埋在心里婉柔觉着自己快要窒息了。婉柔手里拉着曲子，眼前又出现了晴儿用她的身体挡住了刺向自己的剑，小武护着自己跳下山崖后，用他鲜活的生命托起自己生的希望，云飞为了自己身中毒镖，为了生活自己街头卖艺，秋菊自卖自身筹钱为云飞治病，而这一切一切的源头，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这个身体主人的父亲，他要把自己的亲生儿女赶尽杀绝，知道真相后云飞当场吐了血，云飞心里的悲哀伤痛绝望愤恨婉柔可以理解，因为她的心里也像被人用小刀一块一块的割成了碎片。从此后兄妹二人带着大武、秋菊隐姓埋名在苏州住了下来。六年来婉柔和云飞努力的不去触碰这个时时流血的伤口，可是今天看到云海和云涛这个伤口被生生的撕开了，鲜血淋漓。
　　“婉儿，别想了。都过去了，你现在有义父、义母，干爹、干娘，还有众多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疼你，不要再想了。”陈夫人把婉柔搂在怀里轻声的劝慰着。想起婉儿兄妹的遭遇陈夫人也是泪水涟涟。
　　“那样狠毒的爹世间难寻，怎么就让我苦命的婉儿妹妹碰上了呢？如果让我碰到他们，我绝轻饶不了他们。”陈雁在一边愤愤的说道。
　　“夫人，小姐，我们老爷有请。”婉柔侧头擦掉泪痕，回身望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的张先生，说道：“好，我们收拾一下，即刻就去。”
　　来到前舱婉柔福身一礼：“不好意思，婉柔打搅到各位了，抱歉！”
　　“姑娘不必多礼，倒是我们打扰了你们。”艾老爷说道。艾老爷使了个眼色。张先生来到婉柔的身边，轻声说:“姑娘，在下不才，刚才听姑娘的琴声哀婉，姑娘是不是遇到难事了？姑娘如果不嫌在下多事不妨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相帮一二。”
　　婉柔低下头，想了想说道：“这本是小女子自己家的事，外人恐怕不好插手。谢谢先生和各位的好意。”婉柔还没说完就见秋菊跪在了云海和云涛的面前，婉柔一惊，可是来不及了，秋菊的声音已经响起。
　　“奴婢给大少爷、二少爷请安！”
　　云海和云涛被这突如其来的请安吓了一跳。“你是？”云海不确定的问。
　　“秋菊，你是秋菊。”云涛大声的说道。“秋菊你还活着，云飞和婉柔呢？你们怎么也不往家里捎个信？”
　　秋菊跪在地上一语不发。婉柔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拉起秋菊说道：“婉柔见过大哥、二哥。”
　　“婉柔，真的是你吗？大哥，刚才我就给你说，她是七妹，你偏还不信。”云涛拉着婉柔看过来看过去，笑的嘴都合不上了，转身对云海说。
　　“是啊是啊，其实我也怀疑是七妹，可是，阿玛说云飞和七妹都死在土匪的手里了，所以才不敢相认，现在看见七妹好好地，真是太好了！嘿嘿！”云海摸着头傻笑着。
　　看着面前两个真心为自己高兴的人，婉柔心底的坚冰隆上一层温暖。
　　“大哥、二哥，你们千万不要把遇上我的事告诉你们的阿玛。”婉柔轻声的说。
　　“为什么？”云涛不明白地问。云海看着婉柔皱起了眉头。
　　“你们的阿玛？婉柔，你这话什么意思？”云涛沉下脸来问道。
　　艾老爷和他的儿子们奇怪的看着婉柔，艾老爷的眼神变得不满。
　　“大哥、二哥，你们不用奇怪，他不是我和云飞的阿玛。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他却要把我和云飞赶尽杀绝，试问，天下有这样的父亲吗？”婉柔越说越激动只觉着胸口发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小姐”，“婉儿”，“七妹”。船舱里一片混乱。
　　陈夫人立刻点了婉儿几处穴道，和陈雁一起扶婉柔进仓疗伤。
　　秋菊哭着跪在了云海和云涛面前“二少爷，您不要怨小姐，是老爷做的太过分了，小姐中了毒，三少爷每年都去寻找药引子，要不是小姐的干爹医圣他老人家，小姐早就没命了，医圣说，如果在三个月内再没有解药，小姐就活不了了”秋菊说不下去了。在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陈夫人从后舱走了出来，平静地说：“还是我来告诉大家吧！”
　　事情是这样的，云飞和婉柔离开京城后，一路游山玩水，走到济南附近时遇上了匪徒，婉儿的丫头晴儿为了救婉儿，死在了婉儿的怀里，云飞他们也受了伤，可是奇怪的是，一直有人追杀他们，在泰安附近杀手又找到了他们，云飞和大武想引开杀手让小武和秋菊保护婉儿跑出去，可是谁知他们三个还是没跑掉，最后被逼上了悬崖，她们三个跳下了山崖，秋菊挂在树上，小武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婉儿，云飞中了毒镖，大武身负重伤，婉柔和秋菊很快找到了他们，当婉柔看到云飞发黑的伤口时，毫不犹豫的用嘴吸出了毒汁。他们误打误闯的闯进了药王谷，医圣喜欢婉儿，收他们兄妹为义子、义女，并解了云飞的毒，但是，解婉柔的毒必须要用千年人参和天山雪莲做药引，他们兄妹不忍拖累医圣，就留书一封悄悄地离开了，来到苏州，靠云飞、大武给人家打短工，秋菊和婉儿绣花为生，日子倒也过得去，谁知云飞、秋菊都得了疫病，无奈，婉儿只好去酒楼卖唱，在酒楼被几个地痞欺负时被我们夫妇救下认作义女，后来，婉儿帮我们夫妇打理酒楼，这个孩子真是七窍玲珑心，生意越做越大。云飞每年都要去寻找药引，婉柔在酒楼无意中听到自己和云飞被追杀是有人花钱杀他们，我们夫妇就找到了无极阁阁主，让他们帮忙查，谁知查到得结果竟然是他们的父亲顾得杀手。云飞当时就吐了血，婉儿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这样的结果谁能接受。
　　陈夫人说完了，船舱中一片寂静。
　　“不会的，阿玛不会这么做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海摇着头说道。
　　陈夫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父亲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武泰的侍卫。”
　　“是啊，武泰，难道是”云海不相信的看着陈夫人。
　　陈夫人点了点头，“就是这个人。”
　　云海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怎么会啊？武泰是阿玛的贴身侍卫，难道真的是阿玛？”云涛自言自语。
　　“好了，事情的经过你们都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陈夫人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夫人，我七妹怎么样了？”云海担心的问。
　　“放心吧！云飞传信来说已经找到了药引，我已经通知医圣了，明天一早我们在苏州会和，婉儿会没事的，不过，记住婉儿的话，不要暴露他们兄妹的行踪，如果他们两个有事，我想不光是我们天下第一庄不会袖手旁观，医圣、无极阁，槽帮，盐帮都不会坐视不理的。”陈夫人说完特意看了艾老爷一眼。
　　张先生说道：“夫人放心，我们不会的。”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人看好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