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对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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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鸿杰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和同学在《摆渡人》上线后的影院里。
那时他才15岁，不晓风月的年纪，看个爱情文艺片都是同学拉来的。他看不出电影本身的好坏，全程在乌漆嘛黑的影院里昏昏欲睡。
而当陈奕迅的歌声响起时，积攒已久的睡意蓦地退散了些。
直到后来他上了大学，这首歌依然躺在很多同学的歌单里。他们都说自古烂片出金曲，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登台，鞠躬，灯光和音效一齐变化，田鸿杰握紧手里的话筒，微微叹了口气。不远处，胡宇桐也向他这边看来，眼神里满是鼓励和信任。他笑了笑，心想，终于结束了吗。
“我从来不说话”
“因为我害怕”
“没有人回答”
他不敢告诉对方自己深藏心底的那些龌龊无能的想法，也不敢透露出比队友更露骨的心思。
“我从来不挣扎”
“因为我知道”
“这世界很大”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意外的再不能意外的意外，更清楚除了自己，胡宇桐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大提琴，还有情深义重的昔日队友。这世界太大了，而他才活了19年。君生我未生，难使义长存。可偏偏在这虚晃的当口，幸得君相顾，处处留君意。
“太多时间浪费”
“太多事要面对”
“太多已无所谓”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己没有来参加这个节目，又会在干什么。
他可能会安心地在大学校园里继续当一个众人眼里干净乖巧的小熊，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和困惑，活得像每一个同龄人那样自在而纯粹。
可是那样的话，就见不到胡宇桐了。
······
“最渺小的我”
“有大大的梦”
“我愿意安静地活在每个有你的角落”
“如果生活还有什么 会让你难过”
“别怕 有我在你身边”
“都陪你渡过”
他真的是又庆幸，又无奈。有人说，不要在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之后的岁月，会在愈发深重的自卑与疲累的追逐中，迷失自我。
可是，光是遇见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惊艳，慰问余生了。
“最渺小的我”
“最卑微的梦”
“我发现这世界没有那么那么的不同”
他用力地吐出每一句歌词，走到了架子鼓的正前方。他的鼓手戴着墨绿色的耳返，挥动鼓棒的动作利落且漂亮。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吧。
“现实如果对你不公”
“别计较太多”
“别怕 有我在你的身边 ”
胡宇桐的经历是浓墨重彩的，不用细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份致命的温柔和体贴，是用多少挫败和煎熬换来的。如果命运再公平一些，他的月亮，早该被看到了。
“也许会落空”
“也许会普通”
“也许这庸庸碌碌的黑白世界 你不懂”
“生命中所有的路口绝不是尽头”
“别怕”
“让我留在你身边”
“都陪你渡过”
他眼里含着盈盈的水光，对着胡宇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都陪你渡过。
快结束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走到胡宇桐背后，盯着那单薄的脊背，眼里卷起了徽墨变幻的云霭，一丝一毫，都烙着深情的印子。胡宇桐太瘦了，明明比他大多了，身量却薄得很。白色的衬衫贴在鼓手跳脱的身体上，勾勒出两道浅浅的蝴蝶骨。
像个姑娘。
他默默道，控制不住地，伸手抚上了鼓手的左肩。
“不是说要互动吗？这只是互动而已。”他默默想到。
而胡宇桐像是马上感应到一样，没等他完全落掌就已经腾出了拿着鼓棒的手，待肩上温热的触感落实后，回手拍了拍小熊的手。
田鸿杰没想过他会回应，心里瞬地狂喜。但又马上清醒，想必他也是出于舞台互动的考虑吧。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回味方才那奇妙的触感。和上一次在卫生间时的失控不同，这一次的接触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进行的。他可以打着为节目献身，为艺术献身的幌子，践行平时绝不敢暴露的心思——
太瘦了，连骨头都只有一小把的样子，好像一捏就碎了。那人那么怕疼，还爱哭，想必都不能用劲。如果真的弄疼了，一定是两眼汪汪地看着他，含着水的眼睛泛着碎碎的光，平时挥动鼓棒的漂亮的手，也变得软弱而无力。
艹。
田鸿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瞬地转换思绪——只对上一双温柔的眼。
原来，自己又控制不住地去触碰他的肩膀了。
而他的月亮，正转回头来，定定地注视着他。
一眼万年。
观众的欢呼在那一刻愈发高昂，整个舞台像是浇了热油的香料一般人声鼎沸。
可奇怪是是，他好像间歇性失聪了似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一处，五窍似乎不再灵敏。
可他们眼里，此时，只有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