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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遇4 ...

  •   “是的。”中年管家侍立一旁回答,“少爷十八和二十生日时,反复病危,成年礼便给耽搁了下来。如今二十四,已经两轮了,夫人那边反复交代,今年必须办成年礼,而且大办。算作是……”
      “算作是冲喜?”少爷冷哼一声,“不晓得还以为家里是作法事开道场的。办就算了,还弄了这么个人进来!阎王要你三更死,这样就能拖到五更?”
      “这不是没办法嘛!”谈到家事,管家一改方才的木讷死板,整个人都干练精明了不少,“老爷在科技界已是用尽手段,人脉都耗尽了。夫人便想着鬼神面前也出些力。双管齐下,死马当活马医……。”
      管家兀自滔滔不绝,男子那边却好比听丧钟,一刻比一刻悲凉,最后忍无可忍,不禁打断他的话:“够了!这种话我已经听了无数次了!以后你若是没有别的话,就给我闭嘴!”
      他本来体弱,此刻悲极攻心、拂袖离去,脸色又难看了些,一旁的侍者看着不对,熟门熟路地推了辆轮椅过来,男子并不推辞,禀退了随从,自己推着轮椅出了门。
      本来好好的吃一顿饭,片刻之间,饭桌上翻脸,主仆之间不欢而散。直夏在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虽没将这户人家的底细摸清楚,但还是听出来一些:这家少爷身体极为不好,作为冲喜,马上有一场成年礼。
      ——老一辈人的逻辑 。家里若是有个病鬼或傻儿子什么的,多会讨个老婆、办一场盛宴来洗晦气。就跟晚清、古时候说书一样。
      自相矛盾、捉摸不透的一家人。一会是高科技,一会又要冲喜,感觉没个统一的章法,古里古怪、荒唐得很。
      “看在他行之将死的份上,就不上赶着宰他了;眼下只消坐等他咽气,免得脏了我的手。”——直夏心里合计了下,丢了手里的球棍决定作壁上观。

      早上见识了这里地形的诡谲多变,直夏不敢再到处乱走。只得在附近无聊转悠,一边算计着这家少爷啥时候死,一边四处张望,琢磨着少爷死了她怎么出去。
      这里的房屋极为难寻。常常是前脚离开,后脚就不见了踪影。
      第一次是那个花房,第二次是那些回廊、□□,此刻除了方才的卧室,其他的都恍若蒸发一般、统统找不着了;更不用说找到来时的路原路返回了。
      此刻,唯一的指望便是主人放行。
      莫名被安排共枕了一夜,直夏不想去见这家的少爷;卧室那帮人因为结下梁子,恐怕也是不会帮她的。眼下接触不到园中其他的人,思来想去,她烦得很。
      正是瞌睡时来了枕头,前面突然有咔擦咔擦修剪花枝的声音,直夏循声一看,原来是个园丁。看着面孔很生,应该是不认得她的。
      直夏心中一亮,客客气气地过去,打了个招呼:“早啊大叔,您知道这里怎么出去么?”
      大叔有点木,顿了片刻之后望向她,似乎没听懂。直夏看着着急又问了一遍,这回他总算听懂了:“无法回答。请换一个问题。”
      什么东西?
      直夏正欲跟他纠缠,身后传来轮椅碾过的声音:“你有空去找这些人,不如来问我。”
      又是这家的少爷……。一天遇见他几次,他似乎一直在周围观察尾随她。
      园丁叫了声“苏少爷好”便自顾去忙去了。直夏无人搭理,只得与这苏家少爷周旋:“你姓苏?”
      “有趣。进了别人的宅子,竟然连这主人的姓氏都不晓得。”苏家少爷推着轮椅到了一座亭子,“老爷子该不会是将你打晕了送来的吧?”
      “又有什么分别!”直夏听不得这些,咬牙又要骂人。苏家少爷记起上回这丫头愤恨的咒骂,晓得后面没有好话,转换了话题:“近日园中有一场大宴。先不管是为了什么,小姐姐先玩上几日,或许心情会好些。只是出园这件事,还请不要提了……。”
      “不要提?为什么?”直夏心中不爽:限制人身自由还不让人反对了!
      “因为我也无能为力。”苏家少爷推着轮椅慢慢离开,留给她一个背影,“这园子里的活人都想离开,可近十年来没有人成功过。”
      他的声音无奈且无力,与其说是威胁拒绝,不如说是顾影自怜。直夏一腔的怒气如同哑火的枪炮,一下子打在空气中偃旗息鼓了。
      这苏家的大宅,近十年没有放人出去过!那这上上下下几百来号人,没人造反报警么?
      直夏不敢相信,偷偷拉几个洒扫整理的阿姨侍者问过:“你们来这多久了。”
      三年五年七年的都有,都不记得有谁出去过。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出去。更离奇的是,居然没人记起自己当初是怎么来的。
      问他们:你们不好奇么?
      他们不好奇,或者默然不语,或者平静答话,听话省心得堪比最不可理喻的忠仆。直夏难以置信地离开,关门进了一间卧室:暂且先住这吧,她需要在这里好好冷静想想。
      可这个简单的需求也没法被满足,过了数小时后,卧室的门被豁然推开,轮椅上的苏少爷出现在门口:“你不能睡在这里,方便起见,你最好跟我睡一块。”
      困境中的野兽总是更易被激怒,而直夏已经被冒犯得几近崩溃,这一次,她直接一只花瓶砸在苏少爷的脚下,充血的眼珠逼近轮椅上那个病秧子的脸:“要死了还一肚子坏水,你就不但心让人掘坟鞭尸么?”
      她一口恶气淤积在心里不吐不快,对面的病鬼脸上却泛起微妙的表情,像是好笑又有些隐忍,本欲张嘴说些什么,却被性急的妹子一把剪断:“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即刻点了你的轮椅!”
      “好。”苏少冷哼一声,兀自推轮椅离开,“我就要看看,没有我你能在这里活多久。”

      从腾腾的气焰,到幻想破灭,直夏只花了一个夜晚和黎明的时间。
      与苏少翻脸过后,直夏将自己锁在那间卧室里,从夜晚到黎明都没有出去过。
      虽然与外界断绝联系,但直夏还是察觉到了隐秘的危险气息。入夜之后,哪怕是隔着墙,直夏页能听到悉悉索索、难以言喻的古怪声音。
      像是小时候,奶奶推动石磨时石料彼此摩擦的声音;又像是侍者穿着拖鞋在厚厚地毯上走过的声响;又或者,像是穿山甲钻孔撬动山体的声音。
      搞不清外面在做什么,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周遭的一切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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