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時雨》柒和

33、第三十二回 伤愈

　　清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是床边熟悉的灵压。左手被人紧紧握住，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抵着我的手臂。我动了动指尖，那个脑袋立马“蹭”地抬了起来，随即我就被人一把抱住，温凉清冽的气息顿时层层包裹上来。

　　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看见耀眼的银白在眼前晃了晃，不觉想要抬起手来。可身上没什么力气，最终只好拉住了对方的衣袖：“冬狮郎？”

　　“嗯。”他低低地应着，几乎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我的颈窝，“你终于醒了，空蝉。”

　　我听见他声音里压抑着的欣喜若狂，还带着丝微弱的战栗，不觉有些好笑：“不要那么紧张啦，我没事了，冬狮郎。”

　　他猛地直起身来，湖绿色的双眸顿时狠狠瞪住我：“什么没事！你都睡了……”

　　话还没说完，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卯之花队长一脸笑容地从外面走进来，过于灿烂的笑脸一半染着日光一半沐浴在阴影中，莫名带上了几分惊悚的感觉。

　　她看着冬狮郎，唇角的笑容缓缓放大：“日番谷队长，我应该有说过不允许您擅自离开自己的病房吧。”

　　冬狮郎顿时浑身一颤，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紧接着她的目光移过来，只一瞬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温和：“醒了吗，空蝉三席？身体的感觉如何？”

　　我茫茫然点了点头：“没什么异样。”

　　“是吗，那就好。”卯之花队长放心地笑了笑，叫来副队长虎澈勇音吩咐了几句，便又看向冬狮郎，“日番谷队长，您该回去了。”

　　我下意识去看身边的冬狮郎。他竟然意外的听话，什么也没有反驳，只是最后俯下身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眸光柔软得像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好好休息，空蝉。”说完这些，他这才跟在卯之花队长身后，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我的病房。

　　见状，正在为我检查的勇音不由眨眨眼，神秘兮兮地笑道：“你昏迷不醒的这几天里，日番谷队长每天都要过来，明明自己的伤势比你还严重，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呢。”她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一个体温计。我接过来将它含进嘴里，又听她继续道，“我看接下来的几天，日番谷队长会被我家队长禁足吧。”

　　勇音表示遗憾地摇了摇头，但说着冲我微微一笑，“日番谷队长很重视空蝉小姐呢。”

　　脸上腾地烧了起来，我急忙撇开视线，专心致志地看着对面的时钟等待三分钟时间过去，但心里早已经像灌了蜜汁似的乐翻了天。正好这个时候房门再一次打开，一顶宽大的白绿条纹帽率先挤了进来：“哟~听说小空蝉已经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嘴里还含着体温计，所以不能说话，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喜助先生在我床边坐下，伸手从床头的果篮里拿出个橙黄的桔子径自剥起来：“小空蝉睡了好久~再不醒来我就要回去现世了呢~”

　　这么一听，我也顾不得什么，立马拔出体温计，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大喊：“你敢！”

　　勇音急忙走过来，好笑地拉住我：“小心，空蝉小姐。”她看了看时间，伸手拿过体温计看了眼，长长松了口气，“高烧终于退下去了。”她舒心地冲我一笑，随即拿起放在一边的工具，又嘱咐了句“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

　　目送她出门，我再一次狠狠盯住眼前这个正悠闲地吃着桔子的大叔，指着他义愤填膺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大叔！我要去把你那破店给烧了！”

　　“哦呀，这么做可不行哦，小空蝉~”喜助先生晃了晃扇子，突然将一瓣桔瓤塞进我嘴里，脸上的笑意明晃晃的，“伤员不要激动~乖乖躺下~”

　　他将我按在床上，指尖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微微粗糙的触感依然如此熟悉。我抓住他的袖子，想要告诉他我终于能够独当一面了，但在我出声前他已先一步开口道：“要快点好起来哦~”

　　他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带着令我极为怀念的干燥气息迎面涌来。我猛然睁大了眼，看见耀眼的天光伴着清风从窗外呼啦啦扑进来，他微弯着眼角，眸光清亮，脸部轮廓在那一片光芒中异常柔和。

　　“你做得很好，空蝉。”

　　一天后，我终于获得卯之花队长的准许得以出院。同时也听说冬狮郎果然因为屡次不听劝告擅自出门而被禁了足。

　　整理好一身行头，又将恋次那帮过来凑热闹的家伙们统统打发走，我这才顺着走廊往里走，最后在尽头停了下来。

　　抬手敲了敲门，也没等里面的人回应，我直接就打开门探进头去。病房里面没有其他人在，沉淀了一室的宁静。我悄悄走进里面，小心翼翼地合上门，外面的喧嚣在这里无数倍地缩小，耳畔只剩下缓慢轻微的呼吸声。

　　冬狮郎似乎是在睡觉，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于是，我走过去在边上坐下，想了想，又起身为他掖了下被角，才再次坐回去。

　　少年的睡颜平静安详，一头银发在窗外洒入的阳光中泛着淡淡的暖光。他的睫毛纤长浓密，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我似乎是第二次这样看着他睡觉，上一次还是我刚从忏罪宫里出来的时候。想想也才两个月，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似乎比以前那二百年的时光还要漫长。

　　听说战斗结束的时候，冬狮郎身上早就伤痕累累，几乎已经完全无法站起身来。但他在知道我重伤昏迷后，却硬是坚持要等到卯之花队长为我治疗结束，最后还是靠我家大叔一记手刀才让他安静下来。

　　喜助先生说，那孩子真的很在乎你。我说，我知道。

　　话虽如此，但我的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冬狮郎，相比起这样在乎我，我更希望你多在乎一点自己。你该知道，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这样想着，我已经伸手握住了他露在外面的那只手。掌心中的触感温润微凉，像玉石一般沁入肌肤。突然就感到无比的满足。

　　悄悄地跪坐在床前，我歪头将脸颊贴上他手背，下意识阖上眼睑。“你没事真好，冬狮郎。”

　　阳光满满落了一身，不需要睁眼我便能想象得出来，今天的天空必定湛蓝一片。耳边还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声，悠扬地自窗边滑过。

　　一只手静静地落在发上，我一怔，慌忙睁开眼睛，冷不防撞进一片葱茏的湖绿中。他睁着眼望过来，碧色的眸子宛如清澈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脸颊不自主地涌上热意。我慌忙坐起来，却又不敢看他的脸，只好故作镇定地问了句：“冬狮郎你醒了？”我为什么总是被他看到自己偷偷摸摸的样子啊！

　　只听他轻轻应了声，随即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不解地抬头，见他正欲坐起身来，不由上前扶了他一下，顺便将枕头竖起做靠垫用。

　　他叹口气，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头发：“我没伤得那么重。”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需要表现得这么小心翼翼。我笑笑，顺势在床边坐下：“我知道。但冬狮郎怎么说都是伤员啊。”

　　“我说……”他瞟我一眼，像是想要责怪什么，最后却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伸手从放在床柜边上的那篮子水果中拿出一个苹果，提起果盘里的水果刀便削起来：“刚刚，没多久。说起来，冬狮郎为什么特意选这么偏僻的病房啊？”

　　他皱皱眉，眼中带了点不屑：“外面那帮家伙吵死了。”

　　呃，也是。想起刚才我快出院所以正整理着病房的时候，恋次和一护又外面大吵起来，露琪亚一人一个爆栗也没能让他们安静下来，最后还是要靠临时经过的白哉。

　　我摸了摸鼻尖，讪讪一笑，急忙转移话题：“我刚才在过来的路上去看了一下乱菊姐。”

　　“嗯。”

　　“她还在睡，市丸队长在陪着她。不过听说中间似乎醒过一次。嘛，反正人家有心上人陪着很快就能痊愈了~”

　　“你这家伙。”

　　“不过真没想到市丸队长竟然是老爷子派去的卧底。”我拿来碟子，将削好的苹果切片，不忘朝天翻个白眼，“老爷子既然早就意识到了，干吗还做出这么麻烦的事情。那些大人们的思维真是难以理解。”我家大叔也是。

　　在苹果片上插好竹签递过去，正好看见冬狮郎瞪我一眼，还不屑地撇了撇嘴：“是你太笨了，白痴。”

　　嘴角抽了抽，我突然有了种把整盆苹果全部自己解决的冲动。“哼！谁说的！真要说笨的话，我看是冬狮郎才对。”我扁扁嘴，偷偷抬眼看他，“光想着我能不能醒过来，你就没有想过，我醒过来之后却看到你还要躺在床上我会有多难过吗？”

　　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不在意地拿起最后一片苹果塞进嘴里，顺手将碟子放在了旁边的矮柜上：“啰嗦。”

　　他别着头没有看我，声音也有些含糊。可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的眼眶就不由自主湿润起来，便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我说你……”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他伸手将我抱进怀中，一手抚过我的头发，又紧了紧双臂，“难道你不知道我看到你一直不醒过来又会有多担心吗？你……”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像是在做着什么巨大的挣扎，良久之后才挫败地开口，“你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睡着，中间又是高烧又是危急……我很害怕，空蝉。”

　　他更紧地抱住了我，我甚至能够感受到自他臂上传来的颤抖。心里却一瞬平静了下来。

　　我将脸颊抵上他的胸口，透过薄薄的单衣，触到他身上暖暖的温度，还有周身满满的只属于这个人的气息。心脏不由自主跳得飞快，我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只觉得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虽然并不是没有被他抱过，但是他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衣，这么亲密的接触还是头一次。

　　唔。
　　我紧紧闭上眼，不知所措地听着耳畔擂鼓般的心跳声，不知道究竟是我的还是他的，又或者，其实是我们两个人的。

　　我抬起手来，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回抱住他：“嗯，我已经没事了，所以冬狮郎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

　　从四番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若不是想去润林安帮冬狮郎买他经常去的那家店里的甜纳豆，其实我还真的不想出来。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情。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了我一声，我抬头看过去，正看见一个人影正懒散地背靠着门柱望着我。夕阳的融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他依旧是那副邋遢的模样，却始终掩不住一身的风华。逆光中，我能感觉到他慵懒的笑容，还有晶亮的眼。

　　我几步跑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有些不解地抬头问他：“大叔你不是和老爷子谈话去了吗？那么快结束了？”

　　“哦呀哦呀，都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呢~不早了哦~”喜助先生晃着纸扇，直起身来，“小空蝉回去了吗？”

　　“没有，我要去流魂街买甜纳豆。”

　　“甜纳豆？” 他不可思议地看我一眼，一手牵起我向白道门的方向走去，“你不是不喜欢吃纳豆吗？”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可冬狮郎喜欢啊。”

　　“哦呀，”喜助先生惊叹一声，随即低头揶揄地看着我笑道，“我们家小空蝉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新娘的~”

　　面上一红，我不由气急败坏地吼：“大叔！”见他笑意不减，我不由鼓了鼓嘴，决定转移话题，“大叔现在已经不用被流放现世了，决定留下来吗？”

　　“这个啊……”我抬头去看他，却见他也抬起头来，望着前方的夕阳微微虚了虚眼眸，“我已经习惯现世的生活了呢~”

　　“你不留下来吗？”心中一急，我不禁拉住了他的衣角，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你不愿意和空蝉一起生活吗？”

　　“傻瓜，怎么可能呢。”他笑笑，拍拍我的脑袋，“小空蝉已经长大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你早就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了不是吗？我呢，还是比较喜欢现世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是……那样我就见不到你了啊……”

　　“哦呀，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了，就去商店里找我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我想每天都见到大叔……”

　　“啊呀，小空蝉有没有听说过‘距离产生美’这句话？”

　　“哈？”

　　“如果小空蝉每天都见到我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粘着我了，那样我会伤心的~”

　　“……大叔你果然还是去现世呆着吧……”

　　“哦呀哦呀，小空蝉果然说出这样的话了，真是令人伤心啊……”

　　“啊啊，懒得理你，我饿了！买完东西后陪我去吃饭！”

　　呐，喜助先生，今天的夕阳很好，真的一点都不适合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