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時雨》柒和

24、第二十三回 落雪的新年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副尽兴的模样。

　　总的来说，这次的野炊进行得也算顺利，虽然中间被一场大雨打断，虽然恋次差点制造出一场爆炸，虽然抢食物抢得很艰辛。

　　我打着呵欠被冬狮郎牵进车厢内。大概是有些晚了，所以回去的乘客并不多。找了位子坐下，就听不远处传来恋次和乱菊姐吵闹的声音，似乎是恋次还在为野炊中乱菊姐抢了他的鳗鱼寿司而抱怨。

　　又是一个呵欠，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意识一点点昏沉下来。早上果然起太早了。脑袋不断向下一点，又是一点，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却又惊醒了过来。

　　我不满地皱皱眉，又将头靠回椅背上，接着继续刚才的行为。

　　这时，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轻柔地将我拉了过去。脑袋枕在一个很柔软的地方。温暖而又安心。我便没有多想，只因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然后就侧躺着慢慢睡了过去。

　　＃＃＃

　　马上就是新年了呢。

　　望着外面皑皑的白雪，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可悲的事实。

　　尸魂界的冬天还是那么寒冷，初雪既临，庭院里的一切仿佛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天鹅绒。我站在窗口，北风呼啸着一拥而入，面上突然一片冰凉。我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后便有一双手从一边伸过来一把关上了窗子。

　　刚刚接触过冰冷空气的皮肤一下子被屋内的温暖激得一阵战栗。我打个寒噤，就听旁边一个声音淡淡道：“知道冷还开窗。”

　　我不满地撇了撇嘴，看着冬狮郎瞪我一眼后又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继续埋头翻阅文件：“马上就到春假了，还剩下一些工作快点处理完。”

　　“知道了知道了~”虽然答得很不甘心，但我还是伸了个懒腰继续回去工作。

　　再过几天就到假期了，然后就是新的一年。

　　我托着腮闷闷地叹了口气。新年怎么过，这是一个问题。

　　朽木家的新年几乎每年都是一样，送礼、收礼，寒暄、道喜，无聊到让人厌恶。而这个不是朽木家的我基本上就是躲在房间里睡觉，然后自娱自乐。

　　记得以前喜助先生还在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吃顿大餐，然后到处散步。先是瀞灵廷里面，然后是润林安。等一圈走完，就直接找到志波家，和他们一起放烟花，看空鹤最新研制出来的品种。当然，经常还要加上夜一。

　　自从喜助先生离开以后，每年海燕都会邀请我去他们家，但我也有不想去的时候。比方说今年。看他们一家四口和乐融融，总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去打扰。

　　“怎么了？”

　　嗯？我眨眨眼，回过神来，看见冬狮郎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还提着笔。他皱着眉看过来，大概是见我一副傻傻的模样，不由斜了我一眼。

　　趁着还没被他骂，我急忙开口道：“冬狮郎新年怎么过？”

　　“新年？”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继而双眉皱得更紧了些，“你刚才就是在想这个？”

　　“我已经把工作做完了啦！”走过去将文件放到他面前，我刚好看见他茶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下来，便伸手拿起杯子新添了些热水才又递了回去，“我不知道今年该怎么过了。”

　　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闻言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又缓缓低下了头去。

　　房内安静了下来。

　　我站在书柜前思考着有什么书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冷不防听他似不经意般道了句：“新年那天，来我家吧。”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转过头去，只见少年虽对着我，脸却别向一边，湖绿色的眼眸清澈淡然，“到时我在白道门等你。”

　　到时候肯定会见到雏森的啊！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他。

　　我一边兀自懊恼着，一边却已走到了白道门口。和兕丹坊聊着天，顺便等他把门打开，然后一眼就见到了那个斜倚在门外的银发少年。

　　今天流魂街上的人很少，再加上早上又下了雪，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的静谧中。他就那样沉默地站在那里，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和服，双手习惯性地拢在袖中，眼睑微微落下，一脸淡然宁静。

　　听到声音，冬狮郎缓缓抬眼望过来，玉石般的湖绿眼眸映照着雪地折射的白光，闪烁着星辉似的细碎光亮。

　　和兕丹坊挥手告别，我急忙跑过去。他已直起身来，看了我一眼，随后别开头去道了句：“走了。”便转身拉开脚步。

　　我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上，听着冰雪不断在脚下发出“咔嚓”“嘎吱”的声音。良久，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开了口：“那个……冬狮郎，雏森是不是……也在？”

　　“雏森？”他扭头看了看我，然后又转过头去，只皱了皱眉懒懒回道，“那家伙和吉良他们去外面吃饭，今天不在。”

　　我松了口气，接着就听他说了句“到了”，一面示意着我前方那间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屋，一面率先推开了门：“奶奶，我回来了。”

　　“哦，冬狮郎回来了，你的那位朋友呢？”

　　一个很苍老却也很慈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我走进门，热气迎面扑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炉，还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雏森果真不在。

　　我有些不自在地朝老奶奶鞠了一躬，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拘谨：“奶奶好，打扰了。”

　　冬狮郎的眼中迅速滑过一抹惊讶，随后便不屑地轻哼了声，脱了鞋走进屋内。

　　“你就是空蝉吧？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奶奶笑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头，牵起我走了进去，“冬狮郎那孩子第一次带朋友回来呢。”

　　咦？我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去看冬狮郎，正对上他的视线。他愣了愣，随即别开脸，盘腿在被炉边坐下，喊道：“奶奶，可以开饭了吧？”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撒娇。

　　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撒娇究竟是怎么样的，但直觉地就这样认为。

　　奶奶笑着应了声，便转身走进厨房将饭菜端了出来放在被炉上，朝我道：“只有这么些简陋的东西，空蝉不要介意。”

　　“怎么会！”我连连摇头，一心一意地吃起饭来。

　　其实确实是些很简单很普通的东西，但不知为什么这一顿饭就是令人感觉特别舒服。也许是因为有冬狮郎在的关系，也许是因为这房间中满满的都是家的气息。我已经很久不曾感受过这样温馨的气氛了。

　　奶奶是个很温柔的人。看得出来冬狮郎很喜欢她，她同样也很喜欢冬狮郎。下午的时候，我们便围在被炉边聊天，大多是听奶奶讲些以前的事情。比方说冬狮郎很喜欢吃西瓜，还喜欢在吃的同时坐在后院的檐廊上看夕阳。比方说冬狮郎喜欢吃甜纳豆其实是因为奶奶喜欢吃的缘故。

　　虽然冬狮郎对我们的话题深感不屑，但也看得出来他的神色中偶尔流露出来的那点怀念。这一天，我了解到了很多他的过去。

　　那些我没能经历的、属于他的岁月。

　　因为和海燕约好了晚上一定要去他们家看烟花，所以晚饭后我便告辞了奶奶。

　　打开门才发现外面不知不觉又下起了雪。细小的雪花伴着阵阵寒风，争先恐后地从打开的门缝中涌进来。

　　“啧，麻烦。”冬狮郎揉了揉头发，伸手拿起门边靠着的油纸伞，先我一步走到了门外，“唰”地一声将伞撑了开来。

　　纯白的雪片簌簌落在鲜红的伞面上，一时红白交错，竟带着一种莫名的美感。底下的银发少年穿着件墨绿的和服，站在明晃晃的雪地上，成为这一片银白中最为鲜活的景色。

　　他不耐地挑了挑眉，偏头示意道：“我送你过去。走了。”

　　“咦？可是……”

　　“没有‘可是’。”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抬头对奶奶说了声，便将我拉入了伞下。伞面映照着他的脸带上了些微红，他斜觑我一眼，撇撇嘴，“在哪里？”

　　幸好志波家并不远。我整整刚才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跟在他身边，一边为他指着方向。

　　雪地里很安静，只有脚下冰雪被踩过时发出的声响，以及伞面上方不间断的落雪声。

　　身边的少年沉默地向前走着。我微微侧过头去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很安心。

　　呐，冬狮郎。
　　我是不是离你更近了一些？
　　我是不是可以离你更近一些？

　　＃＃＃

　　“空蝉，到站了。”

　　有谁摇了摇我的肩膀，我迷迷糊糊转醒过来，揉着眼睛直起身，却冷不防看到两张戏谑暧昧的脸。我一个激灵，“嗖”地站起身来，故作镇定道：“有什么那么好看的啊！乱菊姐，恋次。”还有那边那一个一脸好奇加看好戏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啊！

　　“很好看哦~”乱菊姐摇了摇头，笑得极其欢快，眼神意有所指地在我和冬狮郎身上飘过，“啧啧，进展很快嘛~”

　　“松本！”冬狮郎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便一把拉起我走出了车厢。我快步跟在他身后，脸却已经烫得不像话。

　　“呐，冬狮郎。”

　　听到我的声音，他不由停下了脚步，不解地回过头来：“什么？”

　　我抓了抓脸颊，低着头不想让他发现我脸上的红晕：“冬狮郎，我现在……是离你最近的那个人吗？”

　　他怔了怔。

　　我偷偷抬眼看他，见他别过头去，灯光下的脸上带了抹少有的红：“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