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時雨》柒和

18、第十八回 陌路

　　我真的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只是来帮恋次那家伙传个话，为什么现在会演变成陪着乱菊姐逛了一个上午外加一个下午的街？

　　唔。好想马上就能回到店里。

　　“啊，真是精神舒畅啊~”乱菊姐双手拎满了各色的包装袋，一脸容光焕发，“现世的东西果然比较便宜，而且种类也很多，还有不少新奇的东西！真是太完美了！”

　　那是对你而言！

　　一点也不想费力说话，我只在心里狠狠腹诽了一句，扁扁嘴，依旧几乎奄奄一息地跟在她身后往回走。

　　“咦？”前面的女子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我一愣差点撞上去，不由皱了皱眉，无力地问道：“怎么了，乱菊姐？”

　　因为刚刚转过一个街角，我站在她后面根本看不见前方的情况。她侧过身来，朝前面努了努嘴：“那边那个……不是露琪亚吗？”

　　“露琪亚？”我眨了眨眼，探头去看。

　　夕阳辉映下的街道上，穿着空座高中校服的黑发少女东张西望着不知在寻找什么，暖橙色的光芒在她身侧拉出长长的黑影，落在一边的墙面上，折成一个相似的身影。她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只是一个劲边跑边向两边张望，满脸的焦急之情尽溢于外。

　　她在找什么？这样想着，我抬手冲她挥了挥，提高声音喊道：“露琪亚！”

　　听到声音，露琪亚立马停下了脚步抬头望过来，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却仿佛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我们的灵压：“空蝉？乱菊小姐？”愣了愣，她马上跑了过来，看了看乱菊姐手中的大包小包，随即将视线投在我的身上，大大的紫眸中是一如刚才的紧张神色，“你们今天有见过一护吗？”

　　“一护？”和乱菊姐对望一眼，我不解地歪了歪头，“没见过。他失踪了？”

　　少女的眼眸有一瞬的黯淡。她叹了口气，双眉依旧没有得到丝毫舒展：“那家伙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我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

　　“今天确实没有感觉到那孩子的灵压。”乱菊姐点点头，随即又补了句，“学校里也只有织姬去了。”

　　闻言，露琪亚皱了皱眉，垂首不知看着什么地方：“是吗？那其他人……”

　　“茶渡的话，他在浦原商店，修行。”见她疑惑地看向我，我耸了耸肩，不在意地道，“大叔告诉我那是一护的同伴，所以我猜你应该认识。”

　　露琪亚点点头，托着下巴喃喃自语了一句“看样子昨天茶渡确实受到打击了”这样的话，接着便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们道：“那我先去找一护了。”

　　看她急着又要跑开，我不禁下意识开口叫住了她：“露琪亚，一护也许只是去修行了。” 见她转过头来，我接着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但总觉得一定是个很倔强的家伙。那种家伙，如果想要保护什么人，是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如果想要做什么努力，也是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他一定是偷偷躲起来修行了。”

　　“话虽如此……”她抿了抿唇，不由别过视线，“可如果不找到他，总觉得有些不安。而且，他的家人也很担心他。”

　　我虚了虚眼眸，看着她浸润在夕照中的脸颊染上点点淡粉，最后还是笑了起来：“露琪亚可真会操心。如果你真的要找到他，我建议你可以想想他喜欢去哪里修行，或者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奇怪的人。反正能与他修行的事扯上关系的都不妨考虑考虑。”

　　宝石般的眼眸一亮，露琪亚应了声随后跑开。乱菊姐低下头来笑着看了看我，打趣道：“小空蝉还是那么关心露琪亚的事呢，听说当年为了这孩子你还同朽木队长吵过好几次吧~”

　　我摊摊手，不置可否：“是白哉做得太过分了啊~明明是他自己要收养露琪亚的，却又对露琪亚那么不冷不淡的。”顿了顿，我抬头看她，“听说当年白哉收养露琪亚是因为她是绯真姐的妹妹？”

　　“咦？小空蝉不知道？”乱菊姐微微诧异，随即轻描淡写道，“嘛，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卯之花队长提起说，朽木队长似乎是让朽木家的其他人都瞒着露琪亚的。”见我盯着她，她又补充了一句，“朽木队长告诉露琪亚这件事的时候，卯之花队长就在一边。咳，当初朽木队长替露琪亚挡的那一刀啊……”说到这里，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眸猛然沉寂下来，就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水晶，却变得辽远而又荒凉。

　　然而那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她再次欢快地说了起来，边说边向前走，还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我，眸中依然神采奕奕。

　　我一边应着话，一边跟着她往回走。看着夕阳的余晖渐渐湮没在暮色中。

　　我知道的，她所提到的被白哉挡住的那一刀，出自市丸银之手。

　　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曾经亲密之人、终成陌路。

　　＃＃＃

　　洗过澡、换过衣服、吃过晚饭，我二话不说便爬上屋顶，抢占了据说是整个商店最佳的乘凉场所。所以当恋次好不容易想来偷个懒却发现被我占了先机的时候，不由发出一声惊天大吼：“可恶！竟然被你这家伙抢先了！”

　　我抬头朝他做个鬼脸，继续藏起灵压躺在屋顶上看星星。

　　见我没什么反应，他无奈地在一边坐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侧过头来问我：“我说你这家伙，干吗总是把灵压隐藏起来？”

　　“嗯？”我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看他一眼后再次移回视线，“习惯了。以前夜一总喜欢捉弄我，为了不被她找到，我每天都会把灵压隐藏起来，到后来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哦。”他摸摸鼻子，没再说话。

　　难得看他这么安静的样子，一时脑中竟不由浮现起下午露琪亚那张微红的脸颊。我侧了侧头去看他，眨了眨眼道：“喂，问你个问题，恋次。”

　　他低头看我一眼，不耐烦地挑了挑眉：“什么？”

　　“你跟露琪亚认识多久了？”

　　“啊？”他一愣，随即露出一副“你很无聊”的表情，“这种事情谁会记得啊！”

　　“哦。”我应了声，回过头来躺好，“一定很久了吧。”

　　我记得当初我是先认识了露琪亚，然后又在虚狩实习时认识了恋次。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们原来相互认识，后来还是在其他人的闲聊中听说的。

　　“喂，恋次，自从露琪亚被朽木家收养以后你就几乎没有见过她了吧？”

　　“哈？我说你……”

　　不待他说完，我打断他继续道：“你们的关系好像最近才开始变好的吧？那个时候不寂寞吗？太别扭小心露琪亚被人抢走你个笨蛋。”

　　旁边的少年沉默了两秒，随即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恼羞成怒地吼道：“可恶！你这家伙究竟想说什么啊！”

　　我凉凉瞟他两眼，不屑道：“有感而发而已。少女情怀嘛~”

　　“去你的‘少女情怀’！”恋次狠狠瞪我一眼，随即咧嘴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意，“倒是你和日番谷队长……啧啧！”

　　嘴角抽了抽，我抬起右手，毫不含糊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他道：“破道の四白雷！”

　　“哇——你要杀人啊！”

　　“唉呀，小空蝉，店内禁止暴力哦~”

　　这里不是店•内啦大叔。

　　被我的白雷一吓，恋次丢下句“懒得理你，我去帮茶渡修行了”便逃也似地冲了下去。屋顶上又剩下我一个人，却也静谧。

　　头顶是蓝得发黑的天幕。整片的星空被周围的高楼切割成四四方方的一块，只余下寥寥几点闪烁的星光。倒是那轮莹白中透着鹅黄色的弯月，高高悬于这一方天空之上，洒落下淡淡清冷的光华。

　　我突然就想起那一年夏季，我和冬狮郎、草冠三人一起，为了欣赏据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而偷偷跑到教学楼的屋顶上，守了一整夜却连一颗流星都没有见到，反而淹没在了那片璀璨壮阔的银河中。

　　那是至今为止的记忆中，最为壮丽的星空。也是最为美丽的夜晚。

　　一直躺在屋顶上，后背慢慢变得有些僵硬。于是我坐起身来，坐在屋檐边上，继续仰着脸看着那轮弯月。

　　据说，这样的月亮有一个别名，叫做——冰轮。

　　冰轮丸的冰轮。

　　一阵夜风不疾不徐地自身侧拂过，带起满头的发丝迎风飞舞，一时竟缭绕着吹到了面前，差点迷了我的双眼。

　　我垂下眼眸，抬手将散落的长发拢至身后，恰在此时听见背后传来不知是谁一脚踏上瓦片的声音。

　　感觉不到灵压。这个声响也不应该是夜一。可也不像是喜助先生。

　　思考了半天却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我缓缓转过头去，却一眼撞进一片耀眼的银白中。

　　少年站在我身后仅几步远，一头银色的短发在晚风中悠然扬起。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和一条深蓝的牛仔裤，双手插在口袋中，依旧是一副沉默淡然的表情，却不知那双绿眸为何竟如此明亮。

　　见我看他，他微微别过脸去，皱了皱眉道：“那个……昨晚的事……”

　　“你是想要我更加自责内疚吗？”

　　脑海中倏忽划过少年低沉的声线，我猛地回头不再看他，随后“唰”的一声站起身来，扭头便越过他跑下屋顶：“大叔，我困了，想要睡觉了。”

　　“空……”经过他身边的那一瞬，我只看见他猛然睁大了眼。那双手似乎是想要拉住我，却最终与我擦肩而过。

　　我垂眸看着他的身影在视线中倒退、消失，眼中的荒芜再也敌不过心中的荒凉。

　　所谓陌路，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