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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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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敢杀我?”白浅清冷言问道。
“不敢。”侍卫当即回答,“但娘娘死不了。”
白浅清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了。只要她再敢再向前一步,便会被狠狠砍上一刀,最后再随便找什么太医前来救治。
只要吊着一口气在就行。
从最开始的试探,寻找机会,到后来的无计可施,白浅清用了七日。
而见到苏景焕,是九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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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焕先是找不到白浅清,写了多少封信都了无音信,之后才收到康华传信,说人不见了。
本正与苏景砚商议是帅兵进宫还是再稳几日,但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当即想也不想,直接带着手上的军队攻进了皇城。
两军交战动静闹得很大,白浅清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依旧听到了动静。
但她只静静的坐在床铺上。
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将有个了结了。
门被一脚踢开,白浅清斜眼看去,那不知是几皇子的人,今日没穿那水蓝色的文人装扮,而是穿了一身铠甲。
半张白皙干净的脸上还迸溅了不知何人的血迹。
如往常一样,瞅着她笑。
“怎么,输了?”白浅清浅笑开口问道。
被白浅清这么一说,来人提着剑的手紧了紧,血顺着剑低落在地上。走到白浅清身边,十三皇子开口言道,“有皇嫂在,我输不了。”
“都计划好了?”白浅清问,之后起身淡淡开口:“既然都计划好了,那咱们便走吧。”
白浅清走在前面,出了门后,看着外头白茫茫的一片愣在原地,而后不知何意的笑了一下,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这是...下雪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
“是啊,第一场雪,皇嫂赶得巧。”
十三皇子笑着开口,而后夸赞言道,“皇嫂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倒是与雪花一样晶莹,颇为应景。”
不得不说,白浅清身上带着北方女子没有的温婉,他这么大,却是没见过如她一般的女子。
生的好看,人聪明,性子也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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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两军正打的火热。
冷冽的天气丝毫影响不到他们,受了伤的将士,血染红了雪,犹如红梅落地,凄凄惨惨。
白浅清神情微动,刚一抬眼便见到了骑在马上的苏景焕。
果然不论在哪,他都是那般耀眼的存在。
“浅浅——”苏景焕朝这边喊道,显然也是瞧见了她的。
十三皇子吹了个口哨,随着场上的变化,周围人都互相牵制着停了下来,并为他们二人让了个路。
白浅清走在十三皇子的斜前方,二人走到场中停下,十三皇子伸出常见抵在了白浅清的颈脖处,而后朗声开口:“兄长看看这是谁,可是兄长日日夜夜思念的美人?”
“皇兄可要想好了,如今你的一举一动可都与这美人的性命挂钩,届时可别怪弟弟不留情面。”十三皇子说着,威胁一般将长剑向内靠了靠,离白浅清更近了些。
“皇弟当真要走到弑父夺位这一步,才肯罢手吗!”苏景焕心痛开口,对如此局面十分无奈,却又无能为力。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七皇子显然绷不住了,声音从白浅清的身后穿出,声嘶力竭,“皇兄今日攻城不就是为了她!如今她就在你面前,是死是活,不过是你的一句话!”
“我们兄弟一场,为何不能——”苏景焕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能!”十三皇子显然并不想为此多言,“别再想着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如今只有两条路,生,或死!”
苏景焕紧咬牙关,盯着白浅清看,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浮现,握着剑柄的手被冻得通红。
是家国大义,还是自己此生最爱...
“我...”苏景焕艰难开口,一句话话就在嘴边...
却被白浅清的动作打断了。
白浅清向着自己颈脖长剑的方向挪了半步。
人都是怕死的,十三皇子显然没想到白浅清会这么做。
下意识的怕她真受伤,十三皇子手上的长剑差一点儿,就吓得掉落在地。
“你要做什么!”七皇子咬着牙,重新提起长剑,恶狠狠开口。
白浅清微微转身,朝着十三皇子一笑。
而后快速抬手,将头上唯一用来挽发的长簪拔下,尖锐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白浅清甚至能感觉到它在砰砰直跳。
“不必十三皇子动手,我可以自己来。”
“你!”十三皇子当即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你一直低估了一件事。”白浅清说着,尖锐的簪头扎破了皮肤,有血顺着锁骨向下,浸湿了雪白的衣衫。
“你低估了女子,低估了齐王妃,低估了一个母亲...”白浅清言罢,回头看向苏景焕。
眼看着苏景焕要翻身下马,前面的几个护着七皇子的战士长剑出鞘,上前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
“浅浅!浅浅你别做傻事!”苏景焕厉声开口,声嘶力竭,这是他对白浅情最凶的一次。
“殿下,下雪了...”白浅清轻声开口,一抹清泪顺着眼角落下,“殿下,大雪夫妻不白头...或许,这就是浅浅的命吧...”
白浅清说完,长簪狠狠刺入了颈脖,了无声息。
血染红了白衣,整个人随着风瑟瑟飘落在地,与漫天大雪融在一处。
与墙边长着的两株红梅没么区别,风吹散花瓣落在地上,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白浅清也轻飘飘的。
苏景焕张了张口,想最后唤她一声,但却发不出声音。
周围一瞬间静的厉害,什么也听不真切。他的心闷得厉害,缩成一团,好似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着。
可血液却在骨子里沸腾,好似要炸开一般。
苏景焕以为自己会痛苦得发狂,却是根本没有力气。
耳边嗡嗡的,是苏景砚在喊他,周围的将士提着刀冲在前面,还有几人回头望着他。
十三皇弟也在盯着他嘲笑...
他明明就在这里站着,明明近在咫尺...
但为何却又阴阳两隔?
众人都在往前冲,苏景焕跌跌撞撞的下马,第一件事就是径直奔到白浅清身边,将她牢牢护在自己怀中。
刀剑无眼,的亏太子殿下武艺超群,为苏景焕挡下了不知几次攻击。
可惜无论他怎么说,苏景焕都没挪动一下位置,就这么坐在尸体堆里,抱着那个白衣的姑娘。
最后,皇后趁着骚乱闯进了养心殿,拿到了皇帝口谕,也就是遗言。
-封苏景焕为皇帝。
周围有太监丫鬟都能证明。
动乱平息,十三皇子关押冷宫,苏景砚收拾完烂摊子,回过头去找正主,人依旧在雪地里坐着。
苏景砚叹了口气,走到苏景焕身边,伸脚踢了他两下,“别冻死了,冻死了你这皇位可就没了。”
苏景焕抬头,眼神透露着茫然。
“皇位?”苏景砚又重复了一遍,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说完却见苏景焕摇了摇头。
“...你听不见了?”苏景砚当即惊讶,正准备蹲下身子仔细问问,抬眼却见刚才的动作,导致白浅情身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露出来一角。
苏景砚刚刚伸手,却被苏景焕一巴掌打了下去。
“不是,我知道你护着...那有东西,不然你自己拿出来看看?”苏景砚开口,指了指白浅清的心口。
苏景焕低头看去,目光微动,那是...一封信。
是那封保证书。
苏景焕已经冻的僵硬的手伸出,将其打开来,因为没有笔墨,信上是用血书写的字迹。
-保证永远都不要再想我。
一阵风吹过,苏景焕僵硬的手指拿不住东西,信被风吹起,转着圈的落在远处。
“浅浅...你知道我做不到的,我们商量商量好不好?”
苏景焕嘶哑着嗓子开口,手覆上白浅清的面颊,想为她将脸上的血擦干净,可血以干涸,根本擦不净,“浅浅...你理理我,其实你不喜欢红色的对不对,我知道的...”
“我说过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苏景焕终于再也忍不住,跪在雪地,哭的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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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夜幕繁星,苏景焕坐在花园中,看着面前的亭子。
亭子四周都被白纱挡住了,里头有人在跳舞,是江南小调。
苏景焕端起酒杯,烈酒入喉,昏昏沉沉。
“不像...都不像!”苏景焕怒道,银制的酒杯摔裂在地,滚了两圈,找不见了。
“闹够了没?”苏景砚从远处来,身上透着疲惫。
“当年父皇将太子之位给我是为了保护你,这一点我与你讲了多少遍。就按照遗照来看如今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到深夜的人也不应当是我!”苏景砚累的要死,一屁股坐在苏景焕身边,瞅着没了酒杯,便拿起壶直接灌了一大口。
却因为太烈,给自己呛了半死。
“整日喝这个酒,小小的孩子哟,刚没了娘,如今爹爹也要没了。”
苏景焕坐在原地,酒劲儿上头,反应不过来。
“孩子,小小的孩子。”苏景砚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这次声音极大。
“孩子...”苏景焕回头看去,眼神莫名。
“你还有个孩子,白姑娘将那孩子交到了娘家人身边,这才躲过了一劫。”苏景砚慢悠悠的为他讲解。
随即他便见苏景焕的眼睛越瞪越大,而后骂骂咧咧的道了句:“臭小子...”
“是女孩。”苏景砚恨铁不成钢开口,之后示意他看向身后。
女娃被白母抱着,睡的安稳。
苏景焕眼睛腾的一下亮了,磕磕绊绊起身,想要接过来抱,却又意识到自己满身酒气,怕熏到孩子。
“可起了名字...?”苏景焕轻声开口。
“起了个小名,唤阿锦。”
...
浅浅。
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小家伙长大的。
你...
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