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熊饼干要吗》陆由气

16、第 16 章

　　傅玉回来时，雨已渐渐停歇，提着走到一半又特地折返买来的蝴蝶酥，心情愉快的抬手敲响了唐棠家门。
　　蝴蝶酥刚出锅不久，还留有余温，正散发着糕点独有的甜香气息。
　　傅玉站在门口猜想道，这家的蝴蝶酥是老字号，口碑一直很好，唐棠也许会喜欢，等下作为饭后甜点，或者晚上看电影时吃都很不错。
　　预想很美好，等看清来开门的人刚才的愉悦荡然无存，面前的阮枫笑容依旧灿烂：“傅先生，晚上好呀。”
　　……白天的事太多，忘了唐棠家还有一个人。
　　傅玉面上不显，温和有礼的点头，说：“晚上好。”
　　寒暄完，视线不自觉向后方探去，唐棠还在厨房，手里拿着手机给每个菜拍特写，语气温柔，应该是在和直播结束，在和粉丝道别。
　　暖黄色的光晕打在他的眼睫处，投下一小片阴影，五官更显得明暗有致，拍完最后一道菜，唐棠抬头看到门口傅玉时双眼亮了一瞬，惊喜道：“你回来了。”
　　像放学在幼儿园门口满怀期待等家长来接的小孩。
　　傅玉拿出哄孩子的零嘴：“我买了点蝴蝶酥，你看看喜欢吗？”
　　唐棠走近摇尾巴，看到印袋子上的店名问：“喜欢！这家我每次去人都很多，你怎么买到的？”
　　排了很久的队的傅玉轻描淡写：“我运气好，去的时候刚好人不多。”
　　唐棠点头，留意到傅玉比平时回来晚了快一个小时。
　　被晾在一旁的阮枫把唐棠染上樱红的耳根尽收眼底，抿唇打断道：“唐唐，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啊，我快饿扁了。”
　　唐棠笑笑：“马上，我把碗筷摆一下就可以了。”
　　说完余光瞥向傅玉，注意到对方手上还拿了一叠资料，暗想傅玉今天晚上可能又需要加班，没再多耽搁，返回厨房很快就上齐了四菜一汤。
　　上桌时阮枫这回抢先坐到了傅玉的对面，唐棠在他右手边，没有落座，正把一盘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了他面前，阮枫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傅玉身上，笑的满面春风，语气浮夸的说“唐唐你特地为我包的饺子，我一定全吃光。”
　　傅玉眼观鼻鼻观心的吃饭，没有理会。
　　倒是唐棠倒醋的手抖了一下，有点受不了这么肉麻，干巴巴的善意提醒道：“我包了五十多个，你吃完可能会有点撑。”
　　末了还会心一击：“我比李文理大，你也可以叫我哥，叫唐唐我不太习惯。”
　　闻言，傅玉这才抬眸扫过面前装无辜的唐棠，和笑容凝固的阮枫，险些没绷住唇边的笑意，顿时觉得那盘饺子没这么碍眼了。
　　阮枫内心揣揣，不确定唐棠这话什么意思，从他刚才莽撞出言试探后，唐棠就有意无意的和他保持了距离，不禁有点后悔太过操之过急让结果适得其反。
　　他不敢再占便宜，顺从道：“好的，唐棠哥。”
　　然后转移话题般，夹起一个水饺囫囵往嘴里放，被烫的龇牙咧嘴还不忘夸道：“太好吃..嘶..了，唐棠哥你做的饺子…嘶…跟我妈做的一样好吃。”
　　唐棠坐下来，看到他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像个使坏的小狐狸，“你吃慢点，还有四十九个都是你的。”
　　阮枫僵硬，这个坎过不去了是吗？
　　“我错了，我不该吃饭的时候恶心人。”他无奈举起筷子求饶道：“让我留点肚子尝尝别的菜吧。”
　　唐棠哈哈笑出声，没再说话，给阮枫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顺毛。
　　阮枫为人热情，性格开朗体贴，加上是李文理的表弟，唐棠在情感上偏向于把他当弟弟，不愿过分揣测对方的心思，只好隐晦提醒。
　　一旁傅玉吃饭姿态依旧优雅，像是没有注意两人在聊什么，淡声开口：“今天做了好多菜，都挺好吃的。”
　　唐棠脸红，低头害羞道：“都是特地给你做的，你喜欢就好。”
　　阮枫：“……”
　　饭后，阮枫主动收拾碗筷，唐棠内心想和傅玉一起看电视，但不好意思让客人一个人干活，只好在一旁帮忙擦盘子。
　　傅玉没有接收到唐棠的小心思，垂首坐在沙发上在看手中的资料，这是一个项目的背景介绍，写的很详细生动，图文并茂，他却一个字没看进去。
　　耳边时不时传来碗筷碰撞声，还有两人刻意压低听不清晰的说话声和笑声，偶一抬眼，厨房暖黄的光晕下并肩站在水池前的背影异常般配。
　　当阮枫把唐棠刚削出来的一只兔子苹果抢了过去，一口吃掉后。
　　傅玉直接把资料翻到最后一页，起身向端来果盘的唐棠告辞。
　　唐棠以为他回去有工作，把水果装了一小盒给他，体贴道：“那这个你拿回去吃。”没再说别的话挽留。
　　傅玉面无表情盯着他递过来的盒子，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才抬手接过。
　　“那我就先回去了。”傅玉说。
　　唐棠点头，目送他走到门口。
　　楼道一片漆黑，借着来自背后那扇门透过来的光，傅玉低头打开自家的指纹锁，推开门，看着一室昏暗，昨晚微微烦躁感又复燃。
　　他想起阮枫没来之前，他和唐棠饭后也是这样边洗碗边聊天，有时唐棠会主动找话题，两人就一句没一句的说，气氛安然，有时他会讲一些公司客户无厘头的要求，唐棠就会被逗的双眼弯成月牙状，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解压的时候。
　　风从客厅没关上的后窗偷溜进来，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被吹的卷起页脚。
　　那份资料今晚是注定看不了了，傅玉微微放松脊背靠住沙发，左手放在扶手上轻点，默默坐了一会，右手拿出手机点开了唐棠的直播间。
　　从上次在办公室看过唐棠直播后，后面的更新的每一场直播他都会看，有的时候忙的没时间，晚上回来也会补看回放。
　　等找到今天的回放视频时，发现右下角点击率比前几天都高，傅玉没有多想。直接点开了视频。
　　弹幕数量也比往常要多，其中一条有些怪异：“12分23秒处有帅哥。”
　　唐棠拍摄一般以食材为主，不会拍到人，担心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抬动手指跳到12分处，视频中央圆圈快速转了两圈后弹出阮枫的脸，唐棠站在远处只有衣角入境。
　　傅玉蹙眉，感觉今晚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然后又飘过一条弹幕：“53分30秒处惊喜。”
　　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左手收回，改为搭在眉侧揉按跳动的神经，右手滑动进度条到对应位置。
　　这次看到的倒是唐棠，指尖捏住一个圆滚滚的水饺在镜头前展示，挂在腰间的围裙有些松垮，应该是后面带子没有系紧。
　　在他身后露出来的空隙中傅玉看见阮枫慢慢靠近，双手环在唐棠腰间揽住，用把唐棠圈在怀中的姿势抓住围裙带子，慢慢拉到背后系紧……
　　傅玉握着手机的指尖不自觉的用力到泛白。
　　好在下一秒唐棠就主动挣开，离开了阮枫身前的范围。
　　唐棠略显紧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谢谢。”
　　阮枫也回了句什么，声音里笑意明显。
　　镜头一阵微晃，被转到了案板上，对着包好的一排饺子，弹幕鱼龙混杂，刷了满屏，最显眼的一条是：“主播这是害羞了吗？”
　　后面的视频傅玉没有看下去，感觉自从阮枫出现以来的烦躁感到达顶峰，胸口也处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的发疼。
　　他不知道放任自己一人下去会发生什么，像被脑中纷杂念头缠匝得太紧，急于寻个豁口，点开了江喻的微信。
　　支棱着手指思考了一会，发过去：“我问你，你会因为朋友和别的人在一起烦躁吗？”
　　江喻过了一会才回：“我和谁在一起让你烦躁了？”
　　傅玉嫌弃道：“不是你。”
　　江喻：“哈哈哈，我开玩笑，不过以我多年情场经验，你那朋友过不久就会成为你女朋友。”
　　傅玉心跳忽快：“怎么说？”
　　江喻一针见血：“你这不叫烦躁，你这是占有欲作祟。”
　　傅玉悬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僵住，眼前突然浮现出唐棠的脸，有害羞的，懊恼的，专注的，低眉浅笑的……神态万种最后都归于眉宇间那一抹让人心动的淡然温柔。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他了解自己，在过去的二十五年里，他面上温和守礼，与人交往却总是保持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距离感，只有面对唐棠的靠近不会排斥，反而会心跳过速。生理反应永远骗不了人，从没有一个人，会让他从忍不住关注他、关心他，他出事的时候会紧张。会在烦闷之际想到他就觉得心安。
　　重要的是，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会焦躁，风度尽失。
　　占有欲……傅玉抬手，按住自己快要怦怦跳出胸膛的心跳。
　　今天还有上次因阮枫而起的异常，现在好像找到了答案，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所以他会嫉妒，会觉得碍眼。
　　他对唐棠的种种，都是因为名叫喜欢的情绪作祟。
　　他喜欢唐棠……
　　这几个字单放在唇间，放在心尖，都会感到柔软，泛起一阵轻飘飘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