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羽宫娘娘》是鹿

28、第二十八章 冬夜帐暖

　　[第二十八章]

　　魏贵妃喝多了。
　　殿上无数双眼睛看见贵妃孩子气般的从帝王身畔跑了下来，她踢开了鞋，闯进了舞阵中，跟着鼓点旋转蹬踏，身姿回风乱舞，虽与诸舞姬不同，但因她服饰分外华丽，风格张扬，反倒显得舞姬们是陪衬了。
　　百官和内眷们没有不看直了眼的，各自交头接耳起来。
　　“魏氏这样，是不是太失仪了？她可是当朝贵妃，怎可与卑贱伎人为伍，岂不是自降身份！”
　　“老兄，你可消停吧，陛下且不说什么。能看到贵妃作舞，亦是我等荣幸。”
　　“夫君夫君，贵妃的舞姿与别不同，节奏欢快，曼妙中又透着刚劲，可是宫中新作？”
　　“唉，你这妇人……快快别扯为夫的官服，袖子要坏了！”
　　魏贵妃今日宫装繁复，有华丽长尾和飘逸袍袖，却像是天生合了这舞的拍子，胡旋舞胡旋舞，她酒醉微醺，欢乐逐乐点回旋，甩袖如瞬烟流云，裙尾飞旋起来更是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哎呀，贵妃真真是国色天香，绝代佳人呐！”
　　“这样的美人，说来怎不是苍目国的福泽呢？七国之中，怕是寻不出第二个此等风华绝艳的女子来。”
　　“岂止眼下？再过五百年，也出不了这般神仙人物，上天造物之工，神乎其神。普天之下，也只配帝王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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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嘛，就只能给帝王做贵妃的，去当皇后了都嫌会累着这样的大美人。
　　齐心双手撑着脸，越看越痴：“啧，真是仙女。”
　　但是仙女没有等到舞曲毕就摔倒了。
　　贵妃摔倒的样子也美极了，像是枝头猝不及防落下的花，依旧秾丽惹人怜，殿上几乎是异口同声爆出了成片的惊呼声。
　　圣熙帝赶来，急将人搂进了怀里：“你可伤着哪了？”
　　魏贵妃迷蒙看看周遭，她扶住自己的头，乐呵呵地笑：“这裙子，太长了……”
　　哪也没伤着，不过是裙角把自己绊了跟头。
　　贵妃酒醉，圣熙帝命人将她送回宫中安歇。
　　殿上照旧欢声不断。
　　大约是贵妃不论尊卑地亲自作舞，起了个头，后来也有人趁着薄醉，击钟长歌和胡乱吹笙弹琴，颇是尽兴。
　　外间细细簌簌落起了雪。
　　魏贵妃撩开软轿的帘子，酒气上头的人，娇气得难以理喻，不过是很轻微的颠簸，不过是几片冰凉的雪花拂面，她全都禁受不住，轿子未停，一抹长裙已冲跌出去……

　　热水沐浴过后，躺在紫宸殿的龙榻上，魏贵妃心满意足。
　　帝王所居处，一切皆齐备。
　　今夜宴饮，热水是时刻备着的。
　　冬夜的天子寝卧，进来即是又暖又香。
　　这些，可比再走一程冷冰冰的路回圣羽宫去，强出太多了。
　　“还算小沛霜伶俐且贴心。”魏贵妃发自肺腑地感慨起来。
　　那时，她冲出轿子去，跌倒在道旁，管不上疼不疼的，倒是先将胃里的翻江倒海吐了个痛快。喝下去的酒是尽数吐了，人却也虚脱了。
　　忍冬搂着魏贵妃，忙唤人来搀扶，要速速回圣羽宫。
　　沛霜不肯依，她扯住魏贵妃的衣袖，连带拽住忍冬，带着哭腔地嚎：“娘娘的脸都烧得这么烫了，手上却冰凉，就近去紫宸殿吧！紫宸殿外时时有医官候着的！”
　　“沛霜，娘娘是喝醉罢了，去紫宸殿太兴师动众，若被朝臣……”
　　“还管什么朝臣，娘娘才是最重要的！”
　　沛霜居然会大着胆子和忍冬争执起来，她非送贵妃去紫宸殿召医官。
　　魏贵妃在这番拉扯争执里，只觉得寒暑交攻她人都快没了，她不想在雪地里，只是不想在雪地里：“紫宸殿……近……去……热水……很热的……”
　　紫宸殿给圣熙帝备着沐浴的热水，先先救了魏贵妃。
　　沛霜冒着风雪跑去圣羽宫取了干净的衣裳来，她回来的时候，医官熬制解酒汤给魏贵妃服用了，经热水泡了一通，魏贵妃发出汗来，昏昏沉沉的人也好多了，精神许多。
　　说真的，紫宸殿上太舒服了，舒服得魏贵妃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过去的。
　　醒来时，殿上灯熄灭了几盏，光线正幽柔。
　　外间的雪似乎是下大了，厚重雪花撞在窗棱上的声响尚可分辨，那更像不尽的雨声。
　　“忍冬？忍冬？”
　　应声拉开门进来的是沛霜。
　　沛霜轻手轻脚挨到龙榻跟前来，回答道：“娘娘有吩咐告诉沛霜就好。医官说醉酒伤胃，忍冬姐姐去给娘娘煨肚丝汤了，好教娘娘醒来或饿时就能吃上。”
　　“大晚上煨什么汤啦，也不嫌麻烦。”
　　“不嫌不嫌，在奴婢们心中，关于娘娘的，没有一桩是小事。”
　　“……”魏贵妃干干地笑笑，说，“没事了，我继续睡，你们炖好汤也歇了吧，我明早再醒。”
　　沛霜答应了，正要退下，魏贵妃忽地唤住她。
　　魏贵妃问：“什么时辰了？陛下还未回来吗？”
　　沛霜说：“快子时了。陛下知晓娘娘睡在这里，不好一身酒气过来，已去沐浴更衣了。”
　　殿上重新变得空寂时，魏贵妃躺着想了又想，脑海中天人大战约有千数遍。
　　情根发芽许多时日，然而还是颗嫩芽。
　　——这场情情爱爱到底还有没有花期了？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休管劫或缘。
　　——不如今夜就把生米煮成熟饭？
　　魏贵妃：“……”
　　其实也不能这么形容，魏氏和圣熙帝肯定早就是熟饭。
　　不管了不管了，趁此良宵，豁出去了！
　　只是，尚缺几分皮厚的勇气。
　　魏贵妃脑中忽地灵光闪过，她一骨碌爬起来，去扭开书柜上的机括，从墙里拎出一小壶酒来。
　　哈，圣熙帝的私藏，妙哉妙哉。
　　这壶酒别看没多少，但为定王雪恒千里迢迢送来的西塞美酒，陈酿中的陈酿。
　　烈酒三两小口便够。
　　魏贵妃被西塞陈酿辣得龇牙咧嘴，有些重心不稳地爬回龙榻上，可是左等右等，圣熙帝还是没出现，她撑不住，再一次睡过去了。

　　为什么睡得香甜仍会因微不足道的轻细动静醒来呢？或许连她的五感都在替她等那个早晚会来的人。
　　圣熙帝替魏贵妃盖好翻起的锦衾，下一刻他的手被拉住了。圣熙帝讶然，他探近身轻问：“未睡？”
　　魏贵妃睁开眼睛，一双酒醉微红的眼，她的双眼生得极美，常日已是水光潋滟桃花色，今宵半梦半醉半醒间，如同静流泉眼隔了细柔薄雾，更显得撩人。
　　“你不来我怎么睡。”
　　圣熙帝没来得及接话，懒懒言语的人搂住他腰，扎进了他的怀里。
　　他愣了一下，转而微皱眉头：“酒气这样重，醒来该头疼了，朕去传医官。”
　　“不要，不要。”
　　魏贵妃撒娇胡缠，反将他搂得更紧。
　　“芷嫄！”
　　——都什么时候了，还传医官，殊不知喝两口烈酒壮胆，就是好来对付别别扭扭的你？
　　魏贵妃脸上滚烫，她听见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得像在敲鼓。
　　时不待我，就是今夜！
　　她鼓足勇气，吻上圣熙帝的唇，趁他惊茫，欺身上前更进一步攻城掠地……圣熙帝真像个恋爱小白痴，竟不知打铁要趁热……行吧，她今晚就做全苍目国最A的女人，睡这国中权势最顶天的男人。
　　想到就做，立刻手往下滑，去解对方的衣衫。
　　纯情的小白痴终于醒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慌慌张张扶住她双肩送开些距离，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你……醉了……”
　　魏贵妃气恼：“我都主动到这份上了，你、你是不是不行啊？！”
　　圣熙帝石化了半瞬，他心里有些生气，但气完了又忍不住发起笑来：“行不行的，你想知道，朕就让你知道。”
　　他捧住她的脸，湿润的唇舌吻技高超，天雷勾醒地火，好似洪荒宇宙一并疯狂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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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头回觉得自己是个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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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直接砍没，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