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糖》扶姿

17、给你送一辈子糖

　　季爸爸季妈妈自从退休后就开始四处旅游，不过念着家里还有一个宝贝女儿一直都没去太远的地方，这次因为小儿子回国了才有机会好好出去玩一次，算一算，季明珠也有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们了。

　　国庆节如约而至，趁着这次假期季爸爸季妈妈想带季明珠去国外玩儿一圈。

　　放假前一天晚上，季明珠还在缠着筱筱：“你陪我一块儿去嘛，我们还没一起出去旅游过呢。”

　　筱筱被她缠得没办法了，无奈地说：“我要去盐城，看一看我奶奶。”

　　季明珠听她这么说，只好作罢。
　　筱筱的奶奶她是见过的，前些年她老人家每年都会坐车过来给筱筱过生日，不过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就没来过了，所以筱筱逢年过节都会去盐城看她。

　　“那今年我就不能陪你一起过生日了。”季明珠抱着她叹气：“好可惜啊！这可是成人礼!”

　　肖筱被她像是错失一个亿的表情逗笑了，她笑着说：“以后还会有很多个生日。”

　　季明珠还是皱着眉。
　　生日还会有很多个，但十八岁的生日就这一个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翌日-
　　落地后季明珠给筱筱报了个平安就没再联系她，等国内时间凌晨12点一到就打视频电话过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反正她一定要做第一个跟筱筱说生日快乐的那个人。

　　电话打到第二遍才接通—
　　“筱筱，生日快乐！”
　　“谢谢。”
　　季明珠这才注意到肖筱接的是语音，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开视频啊？”
　　“已经关灯了，开视频也是黑的。”
　　肖筱那边挺安静的，看样子是睡觉被她吵醒了。
　　季明珠丝毫没有自觉，继续道：“你开视频嘛，我给你看看这边的海滩。”
　　等了一会儿，肖筱才说：“明两天再看吧，今天太晚了。”
　　季明珠有些失落，但还是答应了，正打算挂电话就听见那边的讲话声-
　　“小姑娘，别站在楼梯间，这边要关门了。”
　　季明珠立刻站起来，问：“你在哪？”

　　刚刚说话的是一个护士姐姐，肖筱捂住电话听筒，朝她点了一下头就进去了。

　　更多的嘈杂声从听筒里传过来，季明珠隐约听见一个语气有些急的声音是在找家属过去签字。

　　“你在医院？”
　　季明珠急了：“怎么回事？你不跟我说清楚我现在就订飞机票回去!”

　　大半夜的手术室门口还有好几个家属等在外面，肖筱走到人少那边才说：“是我奶奶，突发心梗，现在在里面抢救。”

　　肖筱的声音除了有些疲惫，听不出其他情绪。

　　季明珠却被她的话震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你别担心，奶奶会没事儿的。”

　　肖筱轻轻嗯了一声。

　　季明珠其实心慌得不行，一想到肖筱现在大晚上站在手术室门口的样子她就心疼，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她不能再添乱了：“就你一个人吗？”

　　肖筱：“还有我伯父，他下去缴费了。”

　　季明珠赶紧说：“你先别挂电话，我想陪着你，不说话也行。”
　　她又说：“你先找个位置坐着休息一下。”

　　肖筱靠着墙没动，她一直盯着手术室那扇门看，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用白布盖着的人，奶奶红着的眼睛……
　　眼前渐渐模糊，恍惚间，很多被她刻意埋进心底深处的场景在脑海里反复重播。

　　季明珠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肖筱越安静她就越担心。

　　肖筱会害怕吗？
　　肯定会的吧，从小到大她和肖筱经常睡在一起，所以她知道，肖筱其实经常做噩梦，有好几次她都听见了她在梦里哭着喊爸爸妈妈。
　　每次这种时候，她就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别难过，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不管肖筱有没有听见，季明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她的所有东西都可以跟肖筱分享。

　　“筱筱。”季明珠喊她。
　　肖筱回过神来，她拿着手机的手轻轻一颤，目光还是没有焦距，半晌才木然地“嗯”了一声。
　　季明珠忍住哽咽，问：“你的书包现在在你身上吗？”
　　肖筱说在。
　　“你打开看看，最里面那个口袋，有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听见那边拉拉链的声音，季明珠说：“看见了吗？你这段时间不要我的糖，但其实我每天还是有给你准备，都给你留着，你尝一颗看看好不好吃。”
　　肖筱看着书包里躺着的那个糖罐，有些眼热。

　　她打开糖罐，剥了一颗放进嘴里。
　　“甜吗？”季明珠问。
　　甜。
　　很甜。
　　肖筱抱着书包，靠墙缓缓蹲下，唇齿间被甜味充满，连嗓子都发不出声音了。
　　季明珠在那边说：“筱筱，不管你要不要，我肯定是要给你送一辈子糖的，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