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向死而生（雷古勒斯BG）》君子归

70、印记

　　日日复月月，雷古勒斯的确在故意躲着克莱尔，他再也不会在算术占卜课上早去，他再也不会星期五下午和她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他再也不会在魁地奇赛场上偷偷和她对视......剥去一个人多年的习惯很难，雷古勒斯只有让自己一刻都停不下来，才能不去回想，那些曾经的好时光。

　　每次路过魁地奇球场，如果是格兰芬多在训练，雷古勒斯会站在走廊上偷偷望着那里，却没有见面的勇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算什么样子，情侣不像情侣，陌生人不像陌生人，自己想割断这段关系，却又舍不得。她本是翱翔天际的飞鸟，他不舍得把她拖入自己的泥沼。

　　“哎哟哟......”回到寝室的时候，雷古勒斯只看见肖恩躺在床上□□，捂着自己的右胳膊，面露痛苦之色。

　　雷古勒斯一眼就看出了肖恩脸上过于做作的痛苦表情，径直越过了他，坐在自己的床上，把书放到桌子上。

　　肖恩扶着右手臂挣扎着扭到雷古勒斯的旁边：“我都疼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关心我几句？”

　　雷古勒斯淡淡地瞥了一眼肖恩：“校医院在二楼。”

　　肖恩气结，放下捂住右臂的左手，在雷古勒斯身边坐下：“我已经从校医院回来了，这不是看你这么多天来神色郁郁嘛，所以想逗一逗你，没想到你跟一根木头一样。”

　　“你从校医院回来了？脸很苍白。”雷古勒斯看着肖恩的脸色，不放心地问道。

　　肖恩咧嘴一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否则我都要怀疑我寝室里没了人，多了块冰块呢。我就是有点感冒，奥利维叶夫人已经治好了，她说什么要研究一下人体的什么什么成分，哎呀医学术语，我也没听懂，就要抽我一点血。不得不说，奥利维叶夫人那针扎得够狠啊，疼死我了，虽然现在没事了。不过我觉得要是庞弗雷夫人一定会更狠，毕竟奥利维叶夫人看上去比庞弗雷夫人要亲切和蔼那么一丢丢......”

　　肖恩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了，雷古勒斯默默地坐着不说话，听着他絮絮叨叨的闲话让人产生了一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

　　斯拉格霍恩教授又开始乐此不疲地准备鼻涕虫俱乐部，毫无疑问格兰芬多那几个人都接受到了他的邀请。

　　“诶？你不是说再也不要去鼻涕虫俱乐部的吗？”詹姆看着穿着白色礼裙的克莱尔，有一些诧异。

　　克莱尔抿了抿唇：“我有说过吗？你不是也说过你最讨厌这种场合了吗？”

　　詹姆用手摸了一把头发，他今天特意把乱糟糟的头发用魔法固定住了：“我这不是陪我亲爱的女朋友吗。”詹姆特意把“女朋友”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然后笑得一脸灿烂地看着身边的莉莉，克莱尔头一次看着这样的情景心中生出羡慕之意，悄悄地别过了脸。

　　因为西里斯不想去这种场合，克莱尔就邀请了莱姆斯一道，看着詹姆和莉莉两人对视之间的眉目含情，无奈地摇摇头，拉着莱姆斯先走出了休息室。克莱尔的确不想再去鼻涕虫俱乐部，只是想着这种场合雷古勒斯肯定在受邀之列，他的性情一般来说是不会推拒自家院长的，也许在俱乐部上自己可以找到机会和他好好地见上一面。

　　寝室里就只剩下了雷古勒斯一个人，肖恩因为父母希望他能多结交一些有用之人，哪怕他将来可以不羁自由，也期待着若有困难，能找到朋友相助，便也去参加了这一次的鼻涕虫俱乐部。雷古勒斯毫无疑问是收到了请帖，但他并没有一如既往地接受，他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不想见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都还是曾经的样子，可他却已经变了，他更不敢见到克莱尔，时至今日，他都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一段关系。

　　一个人坐在阴暗的居室里，回忆就很容易涌上心头。那是夏天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就和寻常的一模一样。

　　雷古勒斯在沃尔布加和奥赖恩的带领下来到了马尔福庄园，马尔福庄园的宴厅已经不是昔日觥筹交错的样子，只有微弱的烛火跳跃着，却照不出半点昔日的华丽。

　　黑魔王穿着一件绿色的长袍，袍角曳地，他没有头发，没有鼻子，雷古勒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长相，不自觉地想到如果克莱尔在这里，看到这么可怕的一张脸，她会不会感到害怕，尽管她是一个格兰芬多。黑魔王和布莱克夫妇说着些什么，沃尔布加的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笑容，那是她每次听到吹捧纯血论的时候才会露出的疯狂表情。奥赖恩频频点头，满脸都是精明的算计，他是一个最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眼前只有利益，在黑魔王的种种预设中，他可以看见布莱克家族即将拥有的无上荣耀。雷古勒斯看着父母脸上的表情，竟觉得有些刺眼，布莱克家族素来亲情缘薄，他想要的父慈子孝，家族和乐，一直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罢了，从西里斯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家就已经碎了。

　　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黑魔王张开嘴大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加可怖，所有的牙齿几乎都要露出来，没有鼻子使得他整张脸更加的不协调。从黑魔王成立食死徒军队，到他向广大魔法界正式宣战，再到他利用舆论散播纯血论，种种行为，却从未有一人得见黑魔王的真面目，这也是雷古勒斯第一次见到这个幕后之人的真容，他说他是斯莱特林的后裔，是上天派来实现纯血荣耀的，可从外貌上看，他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奥赖恩和沃尔布加向两边退开，露出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雷古勒斯，黑魔王慢慢地向雷古勒斯靠近，地板上一条巨大的蟒蛇也慢慢地盘旋到了雷古勒斯脚边。黑魔王张开嘴对着巨蟒说了一些古怪的话语，那不是英文，也不是尼如文，是雷古勒斯从未听过的语言，他意识到黑魔王是一个蛇佬腔，他可以和蛇对话，据史料记载，只有萨拉查·斯莱特林有这个功能。巨蟒听懂了黑魔王的话，缠上了雷古勒斯的双腿。雷古勒斯感觉到了湿滑的蟒身在自己的腿上蠕动，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他自然是不怕蛇的，但是他素来爱洁，不习惯和动物有如此近的接触。

　　在黑魔王的一声吩咐后，巨蟒从雷古勒斯的身上下去，回到了黑魔王的身边，黑魔王伸手摸了摸巨蟒的脑袋，对着雷古勒斯说道：“纳吉尼很喜欢你，也许是因为她闻到了同类的味道。顺便介绍一下，我的爱宠——纳吉尼。”

　　雷古勒斯低头往下看，纳吉尼已经缩成了一团，即使如此，巨大的蟒身还是让她像惊天巨物。雷古勒斯从未停止过搜寻关于黑魔王身世的资料，哪怕现在处于这种境地，他的大脑依旧飞速旋转，眼前这个看上去不人不鬼的魔王，会蛇佬腔，身边的爱宠是一条巨大的蟒蛇，种种迹象显示，他的确就是斯莱特林的后裔，也就是冈特的后人，那他究竟是莫芬还是梅洛普的后人，他的前半生又是谁，为什么一点踪迹都寻觅不到......

　　黑魔王冰冷的手指挑起了雷古勒斯的脸颊，一下一下抚摸着他俊朗的脸庞：“真是天生一副好皮囊。布莱克家族的小少爷，未来的继承人，斯莱特林的学生，五年级的级长，O.W.L考试高分通过者......果然，很优秀。比你那个没出息的哥哥，强多了。欢迎你加入正义的一方，欢迎你选择了无上的荣耀。”

　　黑魔王捏着雷古勒斯的脸，让雷古勒斯可以近距离地打量着他，如此近的距离，雷古勒斯更能清楚地看到黑魔王的长相，他的脸白极了，双眼深深凹陷，唇很薄，几乎快要成了一条线，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商品一样，露出满意的神情。

　　左手的袖子被黑魔王撩开了，那还是一条光洁白皙的手臂，陡然裸露在空气里。虽然现在是盛夏，但是巫师的性情一向趋于保守，哪怕是烈阳当日都穿着长袖，用魔法降温。雷古勒斯陡然间露出自己的手臂，有一阵想缩回手的冲动，最终还是压抑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雷古勒斯闭上了眼，视觉关闭以后，触觉就会变得更加灵敏，他感受到了一根冰凉凉的魔杖触到了自己的皮肤上，魔杖与肌肤相亲，在手臂上划过，伴随着魔咒的念出，雷古勒斯感觉到了眼前有一道光划过。黑魔王收回了魔杖，雷古勒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左手臂上多出了一道长长的黑色印记，那是黑魔标记，上面一个大大的骷髅头，下面是一条蛇尾。

　　雷古勒斯感觉一阵怅然，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是在做什么，可是所有人都笑起来了，尤其是父母，他们笑得是那样满意和骄傲，也许这才是一条属于他的对的路吧。

　　“那你呢？”克莱尔的话突然在自己耳边响起，她永远会问，雷古勒斯是怎么想的。

　　不开心，他能感受到心里没有半点欢喜。雷古勒斯以为自己会高兴的，他小的时候，是认可着纯血论的，所有人都跟他说这是对的，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第二个声音，唯独西里斯一个人，他反抗这一切，可是他反抗的下场就是家无宁日，雷古勒斯便以为西里斯是错的，只有父母才是对的。是那个女孩告诉他，人生而平等，麻瓜并不比谁低贱，是那个学校告诉他，麻瓜出身的巫师和混血和纯血都是一样的，有着平等的权利，有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更优秀。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就动摇了雷古勒斯的信仰，却在这一天，命运把他拉回了原点，将他想要破土而出的根再一次深深地往泥地里扎去，让这个纯血论继续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

　　你我本陌路，殊途不同归。

　　身边的人纷纷摘下了黑色的兜帽，那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是卢修斯·马尔福，是耶西·诺特......

　　“这个标记还可以用来传召食死徒。”黑魔王的声音在雷古勒斯耳畔回响，“一旦他发热，你们就要到我的身边来。”

　　雷古勒斯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的标记温度开始上升，他意识到是黑魔王在向他演示着这一切。雷古勒斯捂住了手臂，他本想麻木自己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印记罢了，可是那灼热的温度骗不了人，这个印记已经融入了他的身躯里，是他一生一世都摆脱不掉的，将是他一生的伤，一世的痛，意味着往后悠悠岁月，他都要受人挟制。

　　不消一会，许多食死徒出现在了宴厅里，他们都戴着黑色的兜帽，缓缓地解开，一个一个走上前。雷古勒斯捂住左手让开了，他看到了他的大堂姐——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他看到了卡罗兄妹......

　　贝拉特里克斯走到黑魔王的身前，慢慢地跪了下来，双膝碰地，伏下身子，亲吻着黑魔王的袍角，嘴里还恭敬地说着：“我亲爱的主人。”

　　之后的一个，两个，皆是一样，跪着，吻着黑魔王曳地的袍角。

　　......

　　雷古勒斯感觉到了一阵恶心，这些人无论哪一个在外面都是风光无限，是一家独当一面的家主，如今却像狗一样匍匐跪地，这般屈辱，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先辈英灵。

　　雷古勒斯的脊背挺得笔直，双腿没有一丝的弯曲，他虽然性情谦和，但身上永远有一股傲气，不想抹去他的锋芒和棱角，不想剥夺他的不屈和骄傲。让他俯首称臣，做不到。

　　雷古勒斯在目睹了这一切之后，被父母带着回到了格里莫广场。一回去他就一个人站在了挂毯面前，看着上面盘根错节的家谱图，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在看到大堂姐下跪俯首的那一刻，一颗炸弹就在自己的脑中炸开。这一切，都乱套了，布莱克，怎么能做别人的仆从。雷古勒斯的心很乱，可是他似乎从没有选择。

　　“雷尔！雷尔！你快醒一醒！”肖恩摇晃着雷古勒斯的身子，知道把他摇醒，“你是生病了还是做噩梦啊，你出了好多汗！”

　　雷古勒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的是寝室的帷帐，他在霍格沃茨，心神慢慢地平稳下来，手抚上额头，却摸到一头的汗水，接过肖恩递过的手帕，慢慢地擦拭着：“我没事。”

　　“那你就是做噩梦了，你已经醒过来了，没事了。”肖恩放下心来，“啊我今天在鼻涕虫俱乐部看到你的小女朋友了，她穿着白色礼裙是真的好看，和卢平在一起。她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一定是在找你，没看到你可失望了......”

　　雷古勒斯默默地听着，只觉得肖恩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他们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