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邱郭】向阳之处》呕哑嘲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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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的宣传图和采访视频当晚就飞速发布在了官方微博账号上，群里通知了一下让大家都去转发后，郭少立刻兴致勃勃地切换到了微博界面。集训这段时间下来，他的新手机终于邮到了手上，不用再借高英杰的苹果手机系统适应不了各种不自在。吃过晚饭后的天空还没有完全黑，本来郭少是计划和邱非回酒店换身衣服趁着晚上凉爽些去附近溜溜弯就当纳凉了，但先是坐在床沿转发了官博的宣传微博，又顺着时间线向下刷了会儿，不知不觉整个人就歪在了床头，头靠着竖起的枕头舒服地窝了起来。直到邱非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觉得再不出门就不用出去了，站起来回头看向身后对面床上都快躺下的人，忍不住问道：“你还想出去吗？”
　　郭少整个人一激灵，肉眼可见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转头看向邱非，半张开嘴呆愣了会儿：“咋就快八点了我靠，刚才不还六点半呢吗。”
　　“所以……”
　　邱非话音刚起，立刻又被郭少抢着打断：“走走走，现在就走，等我三分钟。”接着在床上叽里咕噜翻起耳机线，又一个翻身站起来摸上充了两格电一直没用的充电宝。
　　邱非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恰好八点整。
　　“走吧！”郭少大手一挥率先冲过去打开房门拔下房卡，房间内瞬间漆黑一片，只剩下邱非手机屏幕幽幽的光。
　　门口走廊的灯光投射下一小块光亮，又被郭少整个人遮过去一大半。两人现在都被光线打得脸上一片阴影，郭少看着邱非的脸做作地一哆嗦：“邱啊，咱长得好看也不能嚯嚯自己脸，你这光弄得吓人捣怪的。”
　　“‘嚯嚯’？”隐约猜到了意思，但保险起见邱非还是问了一句，手机屏幕终于也自动熄灭，他朝着门口走去。
　　“就是‘糟蹋’啦。”郭少尽职尽责当起东北方言翻译，推着邱非往外走，几步下来又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邱非肩上，直到电梯降到一楼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放下。
　　酒店附近有商圈撑着，夜晚来此闲逛的人不会少。两人都不打算往人多的地方凑，沿着远离商圈的方向顺着小路走，橙黄色的路灯在道路两旁点亮，斜长的阴影每隔一段距离就投在地上，郭少下意识玩起了“绝不踩阴影”的幼稚游戏，并邀请邱非一同加入。邱非当然不会陪他玩这个，步履未停，依旧保持原先的频率，由领先郭少半个身位到越来越远，再一回头看发现郭少离他足足有几米远，低着头走几步一顿地大迈步，额头上汗水被路灯照耀得亮闪闪。
　　感受到邱非的目光，郭少这才抬起头，发现自己被落下好远后也立刻停止了游戏，三步并作两步笑着跑到邱非身前。两人距离拉近后邱非甚至可以感受到郭少身上的热气，夜晚降下的气温和偶尔吹拂过的凉风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产生一丝一毫的作用。邱非甚至怀疑就算是冬日，郭少仍旧会像暖炉一样从内到外地散发热量。
　　“好热啊，回去一起买冰可乐吧。”郭少建议着，边用手扇起凉风。
　　邱非侧过头去看他，沉默了小会儿才继续开口：“纳凉失败？”
　　郭少猛点头：“还是空调房适合我，咱回去吧。”
　　邱非没有异议，但回过头看到不到五百米外的酒店标志，不由得还是怀疑起了两人今晚的决定。两人出门到现在总共没超过二十分钟，只是单纯地在路灯底下走这点儿距离都觉得没滋没味的。
　　于是在回到酒店看到楼下空地上的长椅时，郭少瞬间又改了口：“要不再坐会儿？”
　　“也行。”
　　空地中央立着几架健身器材，但两人都没有大晚上下楼健身的意愿，选了个离灯源最远的长椅坐下了——防蚊虫。
　　在同一间房住了一个多星期，该聊的话题早该聊了个净，每天吃住训练都在一起，我看到的趣事你也会看到，完全没有回到房间再讲一遍的必要。
　　但郭少将话题提升到了另一个维度。
　　他开始同邱非谈论情感与心理了。
　　如果说只是分享日常生活或许还可以当做普通朋友，但当话题进行到这一步时邱非明白，郭少愿意同他敞开心扉聊更深层的事，其实就已经不再简单地将他当做“室友”来看了。
　　郭少的自来熟全联盟有目共睹，比赛场上给对手加油也是常有的事，有挺多人不喜欢他的性子说他太闹腾，但邱非反而觉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不会把烦恼闷在心里，相处起来很简单。
　　郭少愿意将他当做密友那当然更好不过，他也同样愿意拉近与郭少之间的关系。在职业联盟打比赛并不轻松，能有人愿意掏心掏肺地把心里话讲给你听这种感觉也不赖。
　　他能感受到这段时间队里骤增的压力。距离正式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每个人都担心自己会给队伍拉后腿。郭少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也没少花心思琢磨怎么能和邱非配合得更好。大家都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到更好，没有人想在国际赛场上给中国丢脸。
　　但一直这样绷着也不行。郭少今晚是想借着出门溜达的机会给脑子放空，但邱非在身旁，他总是不由自觉地想起训练、比赛，还有未知的成败。
　　早已不是初入联盟的新人，更何况是这么盛大的赛事，没人能轻易说出不在乎输赢几个字。
　　邱非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两人坐下后没多久便开了口：“紧张吗？”
　　郭少一愣：“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他仔细一想，很快也明白了邱非在指什么。
　　他向来对隐藏自己情绪并不拿手，被邱非点明后很快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好吧，其实有点。但其实也还好啦，就是那种虽然知道这件事的到来会带来很大压力，但毕竟还没到跟前所以还能暂时不去管。”
　　邱非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却又觉得的确是郭少能说出的话：“暂时不管可还行。”
　　“白天满脑子都是训练训练打配合打配合，要是晚上再想这些我迟早失眠好吧！第一次打职业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紧张。”郭少双手撑在木制的椅背上，抬起头看向右前方的吊灯，思绪顺着话题飘远。
　　邱非在脑海中仔细翻阅过往的记忆：“你的第一次是……第十赛季，打霸图？”
　　“对呗，上来就被虐菜。诶不对，你咋记得这么清楚？”郭少咂咂嘴，很快想起了有关那个赛季的更多回忆，“哦对，守着看兴欣来着对吧。我懂我懂。”
　　“懂什么啊你。”邱非哭笑不得，又继续解释，“其实那次全联盟第一轮比赛我们队里都看过的，怎么着那时候也得想法子给大家打气吧，就拿大屏幕放，挨个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甘心看着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就结束吗。”
　　“你说的？”郭少来了兴致，立刻坐直侧过身看向邱非，觉得这句话确实不错，能说出这种话不愧是嘉世的队长。
　　但邱非立刻打断了他的崇拜：“闻理说的。”
　　“草，你这个队长怎么回事，活跃气氛啊！队长不就是用来干这事的吗！”郭少义愤填膺，恶狠狠地给全联盟的队长们扣了顶帽子。
　　“我看你们神奇最活跃的是你啊。”
　　“害，两码事，我当不当队长都无所谓。反正也当了一会儿过瘾了。”
　　“一会儿？”邱非努力检索，这次是真的没有关于此事的任何一点记忆。在他印象中，作为正式比赛打了五年的队内主力选手，郭少依旧没有挂上过神奇队长的头衔。
　　正疑惑着，郭少却很快给了他解释：“当初申请进联盟的时候队长挂的是我名，最初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我好歹坐最中间呢！贺哥他们是之后才来的啦。想不到吧！”
　　邱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这么一会儿你就过瘾了啊？”
　　“那不然呢。” 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其实那时候也松了口气，队里有职业选手压阵了还是老牌战队来的，也算是定心针吧。第十赛季刚开始那会儿大家还没有已经成为职业选手了的概念，想的都是能保级成功多打一年是一年，东北就这么一支队伍，不蒸馒头争口气。”
　　邱非没去校正郭少的用词。他代入了一下郭少的立场，思索一番后觉得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郭少的心态。
　　“所以说，你其实只是为了家乡在打比赛？”
　　“也不能这么说……不过，80%吧。”
　　郭少的这个回答却令邱非有些意外。一是意外这个原因会占比这么大，但郭少、以及神奇本土的几位选手这几年间接受各路采访时都有反复提及起这件事，给外界一种神奇与M市这个地界亲密无缝绑定的感觉。也因此，邱非才会有了第二层意外——原来郭少打比赛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他突然又一次想起队里想要挖枪炮师的事，心脏猛地跳到嗓子眼。这件事似乎还能有运作的余地。邱非这样想着，从后背到胸口漫溢着的急迫感促使他问出了一直都想旁敲侧击问出的话：“那，假如说。假如，有别的战队要来买你去替他们打比赛，你去吗？”
　　两人的关系属实在这段时间拉近了许多，这种涉及到转会的敏感话题也并不会带来尴尬的沉默。
　　“这话听着像是打黑拳似的。”郭少先是开了个玩笑，又挠了挠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犹豫着开了口，“其实我也不确定……之前也有要来谈转会的，不过首先硬件交易条件就差一大截，别说我了，我们老板都不能干。但就我个人而言，确实也想不到除了为了我家那块以外的理由打比赛外，还有什么别的战队能特别吸引我的。”
　　邱非搜查刮肚想了半天问了个自己都明白并不恰当的类比：“那这次国家队呢？”
　　“害，这不是一个道理吗！放眼全世界这也是‘我家那块’啊。”
　　“那如果你们那再出现一支战队呢？要挖你去他们那当主力？”
　　“草，谁！还有谁能这么想不开，我家这地顶多就我们老板一个吃饱了撑的的。”仗着离自家老板十万八千里，郭少编排起来毫不犹豫。
　　话题被郭少越扯越远，直到最后邱非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但至少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邱非还是很愿意与郭少打配合的。没有那种强行为了战术而要磨合出默契的感觉，单纯从打法风格上来说郭少就与他相合，更不用说如今较以往更加熟络的关系，与郭少打配合是一种从内而外的舒愉。
　　或许……
　　他看向身边暂停话语又重新看起手机的郭少，隐约能够想象出赛场上默契配合的样子。
　　这样也很好了，至少他们如今能够在国家队中共处一队，放下过去赛场两端的争斗，转而立于同一阵营。再多的事邱非不愿去想，他决定吸收郭少的方式，也学着只为眼下的事发愁。
　　这样想着，却看见郭少飞快地从裤兜掏出耳机线，三下五除二解开插在耳机孔里，点开了一段视频，又拿起一边耳机激动地递到邱非眼前。
　　“一起看看吗？官方的宣传片。”郭少很快补充着，“正式宣传片。不是那个采访视频，是正式的！”
　　邱非接过耳机戴在了自己的右耳，两人头碰头靠在一起，单声道并不能影响宣传片的魅力。郭少手机屏亮度一直没调暗，宣传片开头的深色底加金色字幕并没有多晃眼，直到随着bgm进入第一个高潮，画面瞬间变亮，白色背景墙前是按照顺序的12名选手采访发言混剪，两人都没有料到自己在采访时所说的简单话语会被剪辑成如此激昂的样子，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讶异和惊喜。视频中的画面还在继续推进，正式选手过后是喻文州作为领队的发言，最后由世邀赛各国参赛队的快剪合并成为结束前的最后一个高潮，飞闪而过的画面在黑夜里闪得两人眼睛发痛，但都没有移开眼的意思。
　　宣传片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世邀赛标志的动画，以及背景中他们今天下午合拍的那张国家队全员的照片，红与黄熟悉的配色元素撑在背景之中却毫不违和，伴随着bgm最后一个尾音，画面重归为黑屏，映出两张激动的面庞。
　　他们要去世界舞台上比赛了。
　　这次是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了这个事实。
　　意外地，郭少并没有因此觉得此前被抛在脑后的压力突然袭来，反而被这段宣传片激得胸口似是有团火在沸腾。
　　邱非并没有像他一样全部表露在脸上，但他能感受到邱非也是同样的。同样的迫不及待，同样的热血激荡。
　　“一起加油啊！”郭少冲邱非伸出右手，攥成拳等着邱非回应。
　　“加油，国家队的枪炮。”邱非笑了笑，很快也抬起手与郭少立于半空的拳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