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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慕容有女初长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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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嘉靖王府。
是日风和日丽,碧空万里。
“小姐!小姐!表少爷找您来了!”丫头喜儿嚷嚷着朝我跑了过来。我正和哥哥在墨亭切磋棋艺。一听这话,我的心咯噔一声,手里的棋子更是抖了三抖,心烦意乱随手落了一子。
“将军!”
“什么!”我一脸不爽的看着棋盘。“怎么又输了啊?”我眯起眼睛,道“哥哥,你有没有来暗的啊?”
“哈哈哈!棋艺不精,输了便输了就是。”哥哥慕容宇“刷”的打开他那柄玉骨扇轻轻摇着。脸上大剌剌的些着“你不是我的对手!”
“铭谊又来找你了?”他直起身来笑睨了我一眼。
太气人了,趁我不备将我的军就算了!还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儿。我的神啊!这古人的兄长都这么当的啊?丫的,真气人啊。咦?对了,杜铭谊这小子,难道粘我上瘾了?恩,不会吧,我又不是蜜糖,他也不是苍蝇。应该是内心不安以至于对我关心过了头的才对。嘿嘿嘿,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对于儿童,本小姐一向是宽宏大量滴。
话说两年以前。
“慕容暖月,你给我出来!别躲了,我看到你了!再不给我出来,我就把你的瓷娃娃给砸了!”
在汀香榭里猴子似的来回穿梭,乱吼乱叫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同岁的表弟,也就是镇海将军府的小公子杜铭谊。这厮自打四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不小心弄死他养的俩蛐蛐后,便对我怀恨在心。以至于每回到清水山庄来都得找我麻烦,每每到最后都得拳脚相加。
不是我爱和小朋友斤斤计较,而是他的行径实在可恶得很,让我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人都说了忍无可忍也就无需再忍了。况且这家伙简直就是满腹小九九的臭小孩。报复我的手段真是残忍之极,令人发指啊!就说去年,他自己跳到荷花池里,还满脸泪的把我骗过去,然后在我蹲下身来时,一把将我拽了下去,害我啃了满口又咸又黑的泥巴。他还在一旁拍手大笑。再说前年,这小子竟趁我休息的空当,将一条小蛇放在我胸口,害得我醒来时又直接被吓晕过去,而且在接下来的好几个月里,谈蛇色变。还有大前年…….
总之这小子和我有仇,定是上辈子欠了他债了。
“暖月,你在哪啊?”
那小子口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惊得一阵恶寒,鸡皮疙瘩直掉。“暖月,你快出来吧,我不欺负你了。”
我在心里哼哼两声,相信你?我还不如相信人贩子去!别想了。
“慕容暖月!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那只大肥猫抓去喂旺财!”他边说边四下看看有没有我的影儿,没见着人便真的朝我的听雨轩跑去。
不是吧!连猫都不放过?妮妮,亲妈我是不会让那厮欺负你滴!更何况你还是只纯种白色波斯猫呢。
“喂!杜铭谊,什么事儿冲我来,别欺负妮妮!”我从假山后闪了出来,双手叉腰,高昂着头,一副英勇就义的烈士模样。
“哈哈!我就知道你在。怎么样,要不咱切磋切磋?”说着步步朝我逼近。我承认,他的脸的确很可爱,但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话说回来,这小子还真是变态啊!要切磋找一个女孩子?没毛病吧?
看他慢慢靠近,我也慢慢的一步步向后退去。见我后退,他改用跑的,我不甘示弱,回转过身,不想却被一个不明物体绊倒,摔了个狗啃屎,偏巧我的额头又磕在石头上,痛得一时间爬不起来了。
他看着我,楞了一刻,随即大笑。
“哈哈哈!白痴笨蛋大蠢驴!”
我回过头,只见杜铭谊那厮在那儿正笑得花枝乱颤,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我正想回敬回敬他,却有些热热的液体顺着我的眉际流了下来。我好奇的伸手摸了摸。
“ 哇!”
一声无比尖锐的叫声从我口中窜了出来,在长廊上回响盘旋 。血啊,那可是红彤彤的血啊!本小姐最见不得自己流血了。杜铭谊见我头破血流还直哭的样子,吓得扯着嗓子直呼救命。而在周围的侍从闻声涌了过来,见我这样,慌忙请了大夫瞧伤。爹爹听说我摔得头破血流,还特地从临安城快马赶了回来。记得他那时候满脸的心疼。当他问我怎么弄得如此狼狈时,我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跑太快给摔的。而自此以后,杜铭谊那小子对我可算是感恩戴德啊!也开始无事献殷勤起来。现下居然追到王府里来了!
“暖月,我来找你了。”正寻思着,那厮已经蹦来了。
我闻声从凳子上缓缓站了起来,回过头扬起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我那表弟一见我这样,嘴角抽了一下。嘿!这小子还恶心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表弟来了啊!快过来坐。”我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石凳。
他眼睛瞟到在我对面大的哥哥,高兴道“表哥也在啊!太好了,我们一起玩吧。”说着更是付诸实际行动从亭子的阶梯冲上来。
哥哥站起身来,道“不了,我还有事儿没做晚,要先走了。”
敢情这慕容宇还真能找借口啊,每每看到这小子,都能找理由自己溜掉呢。我鄙视的对他投去一个眼神,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呀!气人!
“啊?好可惜啊!”铭谊那小子满脸惋惜之色。
哥哥轻笑一声,打开他的玉骨扇轻轻摇着,“记得代我向舅母问安了。”然后就不再做停留,当着我俩的面消失了。
这种场景我遇多了,可杜铭谊那小子却双眼发光,满脸写着对哥哥的崇拜之意。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不满的回过神来。倒好像是被我打扰了似的。
“咦?其他人呢?”我伸长脖子环顾四周。
“你说二哥和姐姐们么?”
“是啊,人呢?都上哪儿去啦?”我继续张望,搜寻着他们的身影。
“哦,二哥身体不适没有来,大姐被老夫人请了去,三姐在慕容晴那里呢。”
我心下犯嘀咕,这到底是我是她表妹还是慕容晴和她是表亲啊?怎么跑她房里了?真让人郁闷啊。
不是我嫉妒,话说这慕容晴,可是姑苏城里出了名的刁蛮丫头。她是慕容甯,也就是我二伯的掌上明珠。二伯今年已过不惑,姬妾成群,但子息单薄。虽得过一子,可惜不到岁半便夭了,如今膝下只剩这么个女儿,自然是宠上天了。而这慕容晴,仗着他老子宠她,自然也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了。才十岁,却已经吓跑了不知几个讲学先生,连二伯府里的几个侧妃都对她唯唯诺诺的。在姑苏人称“鬼见愁”。
哼,这倒也合了这丫头的行径。如萍也真是,找谁不好,偏去招惹她。哎,教她自己见见什么叫“鬼见愁”得了。不过话说回来,如萍这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那我们上太母那儿找淅薇去。”我拉过杜铭谊的袖子便在长廊上跑了起来。
“诶,你慢点啊!别扯我,我自己走!”
“你那速度跟乌龟似的,我可没时间等!”
“谁叫你跟个兔子似的。哎哎!你…!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女子。”
“孔老夫子说,说得没错,世间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再说试试!”
。 。 。 。 。 。
夜幕不曾完全落下,走廊上的宫灯都已亮了起来,映着红霞,璀璨得有些颓废的华丽。
“哎!”
我坐在太师椅上四肢绷直长叹了口气,暗自庆幸杜铭谊那小子总算走了。陪他折腾一天,我这骨头都快散了。现下正是半磕着眼,神情仪态万分疲惫的俯在桌案之上挣扎。喜儿在一旁为我揉捏肩膀。
“小姐,表少爷可是回去了?”
我唔了一声,喜儿那小丫头片子便又开口了,
“表少爷可是越来越俊了呀。”
她停了一刻,又道“他该不是看上小姐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啐了喜儿一口,“再胡说以后把你嫁与他做妾。”
见我这样一说,她便不敢再言语了。只是嗫嚅到“喜儿,喜儿不喜欢表少爷。”
我狂笑了几声,也没再拿她寻开心。
时间渐晚,我便让喜儿先行睡下。自己则在桌案上校对上月清水山庄的开支账目和清风阁的收入。以前这些都归李管事打理,如今他告老了。也没找到合适的能信得过的人,我便向爹爹请缨接手了。毕竟这攸关自己和整个王府的生计,还是自己的人管来得安心些。
哎,对了,也不知道爹爹在边关战事如何,该再写封信问问了。哎,又是这捞子战争!害得我和慕容宇要在这嘉靖王府住上一段时候了,也不知道清水山庄状况如何,不过有哥哥管着,自然也是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前世我不喜兵战,且对现今局势不清楚,自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了。
上回爹爹来了信,只是说现在北部匈奴联合回回犯我边界,偏巧此时舅父杜威远西上帮助吐蕃王平定叛乱。虽平西王吴德应已经出兵征讨,但无奈赶上瘟疫士兵有所死伤,到如今兵力不足,只好上奏朝廷向皇帝求援,后来皇帝封了爹爹做大将军,率大军二十万北上支援吴德应。也不知为何,朝中大将云集,却偏偏让我那大司马爹爹去了。真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从前我是认为像慕容睿这样的人,断不会对朝政有兴趣的。但自三年前东曦文会后,一切却突然走了样儿。我那爹爹开始频繁接见大大小小的文士豪杰,收录门客,组建幕僚。不到三年时间,他的情报网已经覆盖了整个东越王朝。而我,勉强也算是他得力的小军师。我虽说十分好奇,但也不去问,因为以爹爹的性格,若是想让我知道的话,自是会对我说。如若不是,即便我再怎么探听都不会有结果。
“郡主!”严匡压低声音十万火急的从窗子探了进来。“大事不好,边关出事儿了!”
“什么!”我吓得一个激灵,慌忙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问道,“严叔,爹爹出什么事了?”
“不是,爷飞鸽传书来了,郡主自己看看!”
我接过信来一看,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原来爹爹行军遇上了个难题了,这个严匡,一惊一乍的来吓人。
马上便要立冬了,我军后方囤积的粮草不大足需,而此行运输粮草的都是些的老弱兵残,速度自然慢了许多。北方天气又日渐寒冷,如若不能在冬季以前将粮草运到,那战士们都得饿肚子了。现下我军士气高昂,须乘胜追击,定是不能错了时机的。如此爹爹甚是苦恼,于是便修了封书信飞鸽传了回来,希望我等去找他的那些个门客幕僚商议商议,看看是否能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郡主你看…”
“严叔,这事儿明日再说吧,这儿人多眼杂的,您先回去,明儿个让萧哥哥来一趟吧。”我又回过身道,“哦,对了,可有人瞧见您了?”
“没有,郡主。”
“恩,回去小心些,莫要让人撞见了。”
“是,郡主。”
说着便倏地从窗外跃了出去,消失了。
这严匡是爹爹的心腹,本是要随行,但老夫人以其父远征,无人照料为由,将我和慕容宇招到了嘉靖王府。虽说理由充分,但总让人觉得会有什么猫腻。哥哥无需担心,我虽说能对付几个三流刺客,但总归武艺不精,须有人在我身边保护才好,所以爹爹便将严匡留下来给我了。其实留与不留都无妨,因为在外人眼里,我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罢了,谁会对一个无知的小女孩下手?最多不过是绑票当个人质什么的。
哎,果然不能生在帝王之家啊,连这些侯公之后都须担忧自己的脑袋。还是布衣来得痛快,粗茶淡饭又何妨,总比这政治的钩心斗角来得轻松些吧。
我走至窗前,望着暗夜中的光亮,突然感慨良多。何事长向别时圆?这世界,活着的人,当真应该好好活。
呼!该好好睡个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去考虑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