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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节 ...

  •   “艾曼娃姐姐,实在抱歉,之前喝了些酒,现在感觉有些晕眩,不如等我喝点水好些了,再来找你如何?”

      “好,那边餐台有温水可以自取,你多喝点水啊。”艾曼娃关切的说。
      锦棠点点头,去到那边的餐台,接了两份水,回到了小推车那里。见青阳已经不在那里了,她将其中一杯水轻轻放到推车的隔层上,然后自己喝起了另一杯。

      空无一人的小推车独享一片安静,锦棠看向舞池和酒台的人山人海,思绪起伏。
      忽然,一只手拿走了推车上的纸杯,锦棠扭头,见冬青阳咕咚咕咚喝着纸杯里的水。

      “给我接的?”他抹了把嘴,浅笑望她。
      “怎样,好喝不?”
      “啥味没有,但就是好喝。”他将纸杯喝得见底,轻轻放到一边。
      锦棠看着推车上两盏空空的高脚杯,知道那是刚刚她和青阳一起喝光的葡萄酒。
      高脚杯里已经没有酒,她静望着它们,杯影摇曳间,她仿佛看到了在无数个瞬间,青阳对自己浅浅的笑。
      “锦棠做的啊。”
      “因为,某人睡着的样子很好看。”
      “要不要这么拼啊。”
      “可能因为……你在这儿吧。”
      “重要的是,一起喝酒的人。”
      锦棠伸手去够最上层的葡萄酒杯,下一秒,她的手在杯脚被轻轻摁住。
      两人对视了一秒,他拿走她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
      她直直的看他,像看杯盏里的幻影,几秒之后,她一字一句说:“青阳,我们再喝一杯葡萄酒,好不好?”
      冬青阳没有回答,他加了把椅子在推车旁边,对她说:“陪我坐会儿吧。”

      他们并排坐下,小推车的彩灯发出柔和的暖光,小小的角落淌着静谧的夜色。
      “小王,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哦。”
      “你怎么总能看穿我的心事啊,冬青阳。”不知为何,他的第一句话出口,锦棠的心就忽的一痛。
      “因为你是小乌龟,我是小山羊。我们都喜欢懒懒的晒太阳。”他抬起手臂,浅笑看她。
      一瞬间,锦棠呆愣住。
      他的手臂上是她那时画的山羊。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笔触,只是他臂上这只填满了好看的青蓝。

      “青阳你胳膊……是纹上的?”

      “纹身贴,听说过么?”

      她惊讶的摇头,盯着他的手臂。

      “我托一个朋友从国外捎来的,我把你画的拍了照,转成电子版传给他,他在那边洗印好之后寄给我的。”

      锦棠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眼里闪着光:“好酷,希望以后这个在国内也有,说不定能风靡一时呢。”

      “是啊,这种方式比纹身要柔和的多,危险性小,也能珍藏记忆。”
      锦棠眼神一闪,目光低垂:“这个,应该能洗掉吧。”
      冬青阳侧头望她:“一周的时间还不够我记住它的样子么?”,他浅浅的笑:“青蓝的山羊,青阳。”
      锦棠被他逗笑:“我那时画的又不是青色的。”
      他仰起头笑着回忆:“还记得么,你担心它被蹭花,在我胳膊上吹来吹去。”
      缓缓地,他转头看她的眼睛:“黑色风干的久了是会褪色的,而那时,你眼里看到的,便是青色。”

      锦棠的心跳慢了半拍。
      她抬头,看穿他的眼底,那里像星空,每当流星划过时,总洒满柔软的追逐。
      从前,我只知道,你的身前,是举手可摘的彩虹;
      而现在,我才看见,你的身后,是执着清澈的雨点。
      那么,我们之间还会回到最初的季节吗?
      “锦棠,和我跳支舞吧。”他起身弯腰,伸出一只手。
      他的头深埋着,浓黑的发被夜风吹动。

      锦棠缓缓伸出手,眼看着她的手就要轻轻放上,忽然一只手接过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她吓了一跳,整个身子沉沉的贴了过去。
      那胸膛里是熟悉的温度,锦棠一下子抬头,果然看到了钟廷恩棱角分明的脸,他勾起嘴角,顺势将锦棠揽入胳膊。
      她的手在眼前忽的消失不见,冬青阳惊讶了片刻,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起身。

      “一支舞,我和锦棠。”钟廷恩言简意赅。

      冬青阳礼貌一笑:“钟先生,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刚邀请锦棠。我想,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青阳说的没错,是他先邀请我的。下一支舞,我要和他跳。”锦棠口气坚决。

      “太好了钟先生,您终于来了。期待您和锦棠小姐精彩的共舞!”
      艾曼娃不知何时出现,她神采奕奕的说着,不过这次没带翻译在身边,除了锦棠,没人听懂她说了些什么。

      钟廷恩转头,看着臂里的锦棠,露出一丝轻佻的笑:“想必这位异国女士刚刚的意思和我完全一样。你说呢?”
      他的反应总是敏锐,捕风捉影之间锦棠快要失去招架之力。

      这时,姜芊妹从不远处向他们跑来。
      “廷恩,跟我回去好么?”她在他身边站定,气息不稳。
      方才钟廷恩再次抽身离开酒台,姜芊妹隐隐预感到他的去向,致歉商伴后她匆匆跟他到了这里。

      钟廷恩没有回答,他的眼神依旧定在锦棠脸上。
      不知为何,一看见姜芊妹的面容,锦棠的心就隐隐作痛,听过的只言片语争先恐后的挣开枷锁,逃出她心底的牢笼,浮出腥咸的海面。
      她避开他的目光,心里酝酿着某种决绝的勇气。
      再抬头,她冷冷的看他:“下支舞曲马上就要开始了,请你放手。”

      “是月光曲呢,听那前奏锦棠。”冬青阳走到锦棠旁边:“别怕,曲子很美,我教你很快就能学会。”
      他伸出手,温暖的笑着。
      那笑,一瞬间驱散锦棠心里所有冰冷的无助,将她从无边黑夜里拯救出来,拉着她,直到灿烂的白昼。

      “为时已晚,冬队长,她穿着我送的礼服,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是我的舞伴。”
      说着,钟廷恩的胳膊环抱住锦棠,锦棠不受控制的被他带动,两人旋转着向舞池的方向飞速移动。
      眨眼间,两人已身处舞池中央,钟廷恩展开环抱她的胳膊,顺势牵住她的一只手,动作流畅自如,再一个回拉,锦棠一下子贴近他的身体。
      他将她的胳膊搭到了自己的左肩,然后将手放到她的腰间。

      他的身体带动着她,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牵扯着,脚步不自觉的移动着。锦棠转头看见艾曼娃在不远处笑容满面的鼓着掌,再看周围翩翩起舞的人们,脸上的表情放松又投入。
      她不忍破坏如此和谐的氛围,只好身子僵硬的和钟廷恩跳了起来。

      “钟廷恩,你这样真的很不尊重人知道么,我没有答应要和你跳舞,你就粗鲁的独断专行。”

      “呵,独断专行。”他语气不屑,转而盯着她的眼睛:“我一向这样,还有……我们都是同类呢,不是么?”

      “我才不……”还没等她说完,他带她一个转身,下了腰。
      他目光如炬,和她的眼神相遇。
      她的腰被他托着,两人离得很近,她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精气息。
      再一起身,他带她翩翩起舞。

      “你喝了很多酒?”锦棠皱眉望他。
      他咬着嘴唇,侧头邪魅的看她。
      锦棠无语,他的眸子因为酒精作用,蒙上了一层水汽,在灯光的映射下一闪一闪的。
      “跳完这支舞,你赶快回去吧。”她说。
      “回哪里?”
      “回酒店啊,你都喝成这样了,还想在这儿待下去……”
      他眯起眼睛看她,没有说话。
      锦棠只觉奇怪,他这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脚步倒是缓而有序,不紧不慢的牵着她起舞。

      “艾曼娃姐姐说,这礼服是你买下来留作纪念的,她说的,是真的么?”
      “骗她的。”他语气很轻,一带而过。
      “……那待会儿我换下来还你。”
      他眉头一挑,脚步放慢:“你就这么嫌弃它?”
      为什么这家伙总是随意曲解别人,锦棠无语。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她不再看他。

      余光中她感觉他正直直的盯着她。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是这个意思么?”他忽然发问。
      锦棠觉得喉咙涩涩的,停顿了几秒,她胡乱点了点头。
      “那便还我好了,即刻,马上。”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冷的。
      锦棠一顿,不甘示弱的说:“这你不必担心,结束以后我立刻上去换下来还你。”
      “结束以后?是整场舞会结束还是这支舞结束啊?”他的语气充满挑衅。
      天,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家伙啊……
      “这,支,舞,结,束。”锦棠斜眼看他。
      “那就好,这种事可得说清楚。”他偏头看她:“不然……不知是谁又轻易被你骗了。”
      他的脸缓缓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轻语:“毕竟,锦棠小姐的话,怎么能信呢?”
      他的话利剑般穿透她的心,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坚持住,锦棠,这支舞曲很快就要结束了,还了礼服你就可以离他远远的了。
      她努力扬起嘴角,微笑看他:“你说的没错呢,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的话是完全可信的,只有亲身感受,用心去辨别,才不会输给真相。”
      下一秒,她的腰被用力一揽,她不受控制的一下子贴到了他身上。
      她惊魂未定的抬头,遇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光。
      他的呼吸带着浓浓的酒精气息,在她鼻尖上打着旋儿。
      “有没有一刻,你后悔过,后悔亲手埋葬了我们的曾经。”
      他的眼神好似静止,却浮着比酒还浓烈的波光。

      她的心一震,随之袭来疲惫。
      她读不懂他的眼睛,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疼痛却迟来在方才一瞬。
      “舞曲结束了,我现在上去把礼服换下来,然后回这里还你。”
      她从他怀里挣脱,一只手却仍被他牵制着。
      她试着拽出来,忽然感觉那里不再似从前那般温热。
      他的指尖很凉,像淌过了深秋全部的雨水,连最后一丝温度也被挟走。
      她犹豫了一秒,刚要用力挣开,却见他的手缓缓松开了。
      她避开他的眼睛,离开舞池,向酒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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