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自有冰山收》木爻木大

30、第三十章

　　今日的手工坊依然静悄悄地，当然不是方墨涵安静了，只是到了周末，得休假了。
　　庆云斋的守旧派从来不想去改变传统，但是当曾经的长工变成如今的工人阶级并且享受双休日时，无论是柴房还是质检科的人都是拥护的。
　　在这炎炎地夏日，各坊里、班里只留下了一两个值班的工人，猫也懒惰的睡在屋檐，尾巴弯了起来缓慢的甩动着，一只蝴蝶从它的头上飞过也没让这慵懒的家伙动起来，不远处的树枝上，蝉放肆地叫着，挑衅着守门大黄，可惜这每日酒足饭饱的看门犬也无心应战，只是在被闹得受不了时回汪一声，但也很快的在太阳下耷拉下了脑袋，接着它的休息。
　　方墨涵保持着晨练的习惯，加之方正给她送来了不少的生活用品，她提前就准备好了登山的装备，天还没亮就往庆云斋后山而去，毕竟没有阿尔卑斯，这里也可以将就。
　　山不在高，但是却透着灵气，方墨涵在日出前登了顶，在山顶煮了杯咖啡，等到山间的雾气散开她才下了山。
　　安静的菓子镇，安静的庆云斋，方墨涵觉得此时的安静才是享受，工作坊的安静有些压抑。
　　回到房间，方墨涵听到顾岚的房间有动静，往日里周末很少见到顾岚，反而顾芝常常出现邀约自己喝茶或者逛街。鬼使神差的，方墨涵想往顾岚的房间走了过去，她突然有些好奇今天顾岚在家做什么？那个冰山的生活从来都极简，曾经同居的时候顾岚一到周末就扔东西，总是要房间里干干净净的才行。
　　那现在的顾岚呢？
　　小心站在房门口，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推开，方墨涵往后一跳，可也来不及躲开了，只见顾岚推开门已站在她的面前。
　　这真是太尴尬了，快退回去，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顾岚：我已经看到你了。
　　既然看到了，就是要Say hi了。
　　“你在家？”
　　“嗯。”顾岚点头，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你觉得我会承认来找你吗？方墨涵回答道：“以为家里有贼。”
　　顾岚：这理由真特么牵强。
　　“嗯。”顾岚点头X2。
　　方墨涵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而去，爬山一身的汗水也应该清理清理了，只怪刚才的鬼使神差变得有些后悔，自己跑来看什么，反正看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今天要不出去走走？”冰山的声音难得有些温度。
　　不过冰山有了温度同样让人一颤，方墨涵手已经放在了门柄之上，现在却生生的停了下来，所以顾岚这是干什么？
　　“啊？”
　　“我说去走走。”顾岚的声音变小了，毕竟方墨涵拒绝他的概率在百分之信八十。
　　方墨涵觉得自己听错了，顾岚除了床上主动点什么时候主动过？她坚信这是个幻觉，然后果然按住门柄，决定还是收拾一下自己，别被这些妄想欺骗了。
　　随即方墨涵听到了一声轻轻地叹息。
　　她别过头，看到顾岚还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
　　所以刚才那个不是幻听？
　　“那……去哪里？”
　　直到坐上下山的金杯车，方墨涵才后悔于将去哪里这个问题抛给顾岚，恋爱两年，但凡顾岚做决定的出行就没有一次是浪漫的，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是在离郊区的鱼塘，顾大冰山带着她钓了一下午的鱼，方墨涵清晰记得那次自己就差把脚泡到驱蚊水里了，第二次顾岚发起的约会就更离谱了，是在蓉市的图书馆，顾岚还精心为方墨涵选了一本世界通史，让她看看这个世界的纬度，方墨涵觉得世界她已经环游过了，还没有去过的唯独只有太空和入地，所以看这本通史有什么用？
　　现在坐在这个金杯车上，方墨涵开始认真的思考，这次顾岚又要展现出她怎样非主流的浪漫呢？
　　金杯车驶出了菓子镇，从乡道上了县道，从县道上了省道，又从省道上了国道，一路往蓉市开去。
　　方墨涵觉得这好像是回家的路？
　　“这是……回蓉市吗？”方墨涵小心问道，情绪忐忑，谁知道顾岚的浪漫是不是带着自己跑一圈绕城又跑回去呢？
　　顾岚点头x3，回答道：“嗯。”
　　方墨涵有些无奈，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岚的点头后面只有嗯。不过现在不重要了，顾岚点一下头小沈胖一斤都可以，只要回到蓉市，一切就充满了希望。
　　方墨涵有些亢奋，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打开天窗按响音乐，带着节奏的车上嗨起来，可惜这金杯车没有天窗，收音机里播放着的是母猪产后修复指南，她能做的只有抓住身边人的手兴奋的舞动的。
　　顾岚看着自己被捏红的小爪爪，这几年方墨涵真是健了一个好身，但想想这位枕头公主，顾岚觉得自己可能也享受不了。
　　但是抬眼看着方墨涵高兴的模样，顾岚也有点高兴，不过她脸上没有笑，可是心里的这个点却被无限放大着，填充了她整个内心，好像这几年来心里没有这样充盈过了。她也小心的握紧方墨涵的手，回应着她的开心。
　　“蓉市，蓉市，蓉市！”方墨涵叨着，又给司机说道：“吴准，放点音乐吧。”
　　吴准关掉母猪产后修复指南，他随意拨动了一个电台，音乐从环绕音响里放了出来：“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人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北风还是西北风呀，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歌声被金杯车这么带着一路开过了收费站，往蓉市的市中心开去。
　　城里的空气很污浊，城里的世界很拥挤，吴准不喜欢城里，所以情况躲在车里。顾岚与方墨涵在市中心下了车，这噪杂的一切让顾岚怀念，其实她也好久没有离开庆云斋了，偶尔也会出国谈业务，但这蓉市好像已经几年没回来了。
　　变化很像很大，却又像没有变过。
　　“逛街吗？”顾岚问道，方墨涵最大的爱好似乎就是逛街，不过现在想想，以方家的实力方墨涵哪需要逛街，衣服应该都是送上门的吧，所以之前逛街或许只是在陪自己。
　　“不了。”
　　顾岚想的没有错，方墨涵之所谓逛街只是希望顾岚可以在身边陪着，其实逛街并不重要，享受着灯红酒绿，看着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挽着顾岚穿梭在都市里，做所有情侣做过的事，享受青春和爱情的甜蜜，这才是方墨涵一直做的。
　　看着市区，顾岚有些陌生，
　　“那去哪里？”
　　这话有些耳熟，本是方墨涵说的。
　　“去吃饭吧。”
　　吃饭的地方比顾岚想象中的远，但顾岚的回忆里却有这样的一条路，那是回K大的路。
　　空气突然有些沉默了，那里有顾岚最美好的回忆，也有方墨涵最糟糕的过去。顾岚刚才还被填充着的心瞬间又空荡荡地，她别过头看向车窗外，回忆到是一点点的挤进了她的脑海。
　　四年前方墨涵和她在剑道社相遇，方墨涵主动的令人害怕，每天等着她下课，总是换着花样送着有趣的礼物，整个K大都知道方墨涵追着剑道社社长顾岚，但可能方墨涵都并不知道，第一次见面时她也心动了。
　　方墨涵是一个小巧的姑娘，眼睛灵动地仿佛装着整个春天，她就像一缕阳光晒打在了冰川上，怎么会让顾岚不心动。
　　就算传出被包养的传闻，顾岚也欣然的接受着方墨涵给予的所有，包括那个表白。
　　车开到了K大附近的一个路口停了下来，十字路口最显眼的位置有一家西餐厅，装修很低调，甚至看不到它的招牌，进了餐厅顾岚发现方墨涵对这里极是熟悉，店长唤了一声方小姐就将她带到了靠窗的桌子边，言语之中顾岚听出来这个位置是属于方墨涵的。
　　点好了菜，方墨涵也一言不发起来，耳畔只有低沉的蓝调。
　　也不知道这音乐响了多久，侍者安静的将方墨涵点的菜放上桌，又安静的退去，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顾岚低头看着菜，她不太喜欢吃牛肉，桌上放着两份羊排和一些用蘑菇做食材的食物。
　　所以为什么气氛突然变得这么诡异？
　　“吃饭吧，顾岚。”
　　顾岚点点头X4：嗯。
　　这突变的气氛，顾岚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口，她跟着埋头切着肉，却听方墨涵轻轻的说了一句：“这顿饭，我等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