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城》者者

5、风云突变

　　“河边洗澡，凉快吗？”何千凡看着他的眼睛，似温似怒……

　　“路上遇到点事，诺，这个你先别拆，我去洗个澡？”颜崇说着把那个包递给他 。

　　“你去了，……”何千凡眼神里动了真火，语气里却带着嘲讽的笑。

　　颜崇对了一眼他的目光，顺手拿了件衣服，进了浴室。

　　何千凡靠在浴室门口，开口说“的确，有风险的交易做多了，独来独往很正常……”

　　“我真的想弄清楚这个，嗯，成分……等下，一起吧！”颜崇似乎有意回避他的话外之音。

　　颜崇湿着头发走了出来，额头和鼻子上有几粒水珠。

　　说着，便把那包白色的东西拆开，一瞬间，里面爬出千百只小虫子，个个有着十只短脚。

　　“哼，”，何千凡稍微有点震惊地看着颜崇，“警告吗？”

　　这些小虫子四处乱窜，爬上了桌子和墙壁。

　　“不用管他们，他们会爬走的”，

　　“十足千身虫，这里有999只，还有一只在他们那里。”

　　这种事，何千凡已经司空见惯了，不过每次都是颜崇自己在捣鼓，这次从别人那里拿来的东西，着实让他心有余悸。

　　“我今天遇到一个，特别的人，痋行人，她……”颜崇皱着眉头

　　“你怎么会遇上她们？”何千凡打断他。

　　“按理说，她们现在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就算是，我也察觉不到。”

　　“她似乎碰上了什么麻烦事，那些食阳狗是冲她来的，而且，她不会游泳。” 颜崇像是在对着乱窜的虫子和自己说话，加重了而且两个字。

　　“她会不会给你下咒什么的，她多大？”

　　“她给我的感觉，还可以……，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或许……她还不知道自己是痋行人。”

　　“你是在对她心怀好意吗？”何千凡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她可能有危险？”颜崇皱了一下眉头。

　　“我想，去找她。”

　　“那去吧。”

　　何千凡有一个极大的优点，那就是颜崇只要和他提要求，他就会义无反顾，从不反驳，心如明镜，即便那也不算是个要求，只是向他说明一下他自己要去做的事。

　　颜崇在河里的时候，就发现了妫嬴的不对劲，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压抑，但这种沉重像是来自他拖着的这个人，他心一沉就在她身上下了一种追踪符。刚刚，他在洗澡的时候，发现符咒异常波动，而且还波动得有点诡异。

　　另一边。
　　妫嬴还是决定回家，她神色黯然地推开家门，走进母亲的房间，她以为母亲躺在床上睡觉。

　　她就这样默默地站在母亲旁边，按理说母亲应该早就感觉到她的到来。她警觉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去够母亲的肩膀。

　　母亲突然飞到半空中，她恍惚了一下，竟从母亲脸上看到了自己。

　　应该说母亲的脸变得和她一模一样，但是面部表情异常狰狞。倏地一瞬间，就伸出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从她背后窜出一团无名火，灼开了母亲的手。

　　她望着此情此景，强行镇静下来，眼中开始泛起柔情似水的光芒……像看情人的眼光。

　　她越来越平静，感受着母亲的气息，轻抚着母亲的脸颊，动作不慌不忙。

　　她感受到了母亲的力量渐渐和她融为一体，她本能地抗拒，但是无济于事，她觉得自己在这股力量面前，自己就像一个蝼蚁，她渐渐失控，感觉自己身体开始腾空。

　　与此同时，颜崇来到了屋外，整个屋子像被一个含情脉脉的目光包围着，像个温柔乡。

　　他警觉地抵抗着这种让人发酥的感觉，和何千凡一起冲进了里屋。

　　一进门， 就对上了妫嬴那忽明将灭的目光，下一秒，妫嬴就抱住母亲，缓缓趴落到了地面。

　　恍惚间，他感觉有一种缱绻的缠绵从自己身体里抽走。

　　颜崇眼疾手快，将一个法器拿了出来，口中念着咒语，法器的微光窜进了妫嬴母亲的眼睛里。

　　妫嬴母亲回过神来，语气和缓地对颜崇道了声谢。

　　继而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用一个她平常不太常用的有点古老的腔调说着，“我终究还是没有能摆脱这个宿命，今后，就看你的造化了，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今后有两条路可走。”

　　说到这，她眼中悲怆难明，风起云涌，好不复杂。

　　“第一，忘记你的身份，游过沥水河，去别的地方，像这些人一样活着 ，你只有一次机会，我为你创造的机会。

　　“第二，我死后，用脉眼融炼我，拿走我为你封存的东西，那是我丢失的东西，你也触碰不到，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但你记住，一旦你选择了第二条路，他们总有一天会找上你，你，不可回头，一旦回头恐遭万劫不复，受众鬼凌迟，杀……”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句话说出了口，

　　“杀……杀至爱之人。”

　　说出这句话，好像费了她半身心力，眼中悲怆难明。许久她才说：“你要学会独自触碰，……触碰那些河水，才能冲破封印的束缚，真正得到那些东西，在你学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话语落下，她又转向颜崇，“是你拉她下东瀛水的吧，也好，以后，倘若你愿意，引她触东祁水，你我有缘，今日得见，我先祖与你母亲曾一起探索过一个远古之谜，不知，她可曾向你提起，她，她尚在人世……，悔签灯不灭，她亦永存，她本不该……”

　　说罢，她便腾空幻化出一盏灯来，递给颜崇，“这是你家族的本命灯，你对他，应该有感应，它名曰“永誓灯”，一切时空本就纠缠不清，或许，你们可以冲破。”

　　叮～的一声。

　　“最后还有一事，下誓……这样才可……”

　　随后，她的眼睛竟开始渗血，一瞬间就像被掏空的窟窿。

　　就这样，一个远古的契约又寄托到了下一代，或者将荡然无存。

　　妫嬴安静地听母亲说完，就像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脸上竟毫无喜怒。

　　她默默聚起眼里的光芒，不似刚才那般柔和，带着一点刀剑般刺人的疼，用黯然销魂的凌厉拖着。

　　她开始熔炼她的母亲……

　　待她母亲灰飞烟灭之际，她昏死了过去……正好落在颜崇怀里。

　　她这一躺就是三个月，还好，她不像何千凡一样，要上去学，不然还得去医院打个病因不明性昏迷证明。

　　在她床前，颜崇正和一个老者在交谈。

　　“她用蛊术，蛊惑了自己，这本是一种镇静之术，无伤大碍，但是这种蛊术确在给她千倍的腐蚀，这我实在想不明白。”老者沉着脸，神情间透露出一股肃然。

　　“那，这该怎么办？”

　　“这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你与她不熟，为何如此关切。”

　　“她，可能知道，我母亲的消息……”

　　“哦，是吗？”老者若有所思。脸上悲喜难辨。

　　何千凡放学回来了，看颜崇还是守在床前，便打趣道，“相思病，又犯了啊，犯上瘾了吧。”

　　颜崇实在没心思理他，便只嫖了他一眼。

　　“要不送去医院看看。”何千凡凑近他的脸。

　　“没用的……”

　　“你说没用就没用啊，死马还能当活马医呢？”何千凡跳了起来，看着这个不把现代科技当一回事的人。

　　“我，我也怕暴露她的身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哥，试试现代技术吧。”

　　“她可能睡个百八十年也不会醒，你看她不吃不喝的，还长得越来越好看，你悠着点啊！”说到这，何千凡露出一个有点暧昧的笑容。

　　“好吧” ，颜崇语气有些凝重。

　　颜崇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了何千凡那辆宝马里，这个刚上未满十八岁的无驾照少年，开始飙车。

　　颜崇望着车外高楼林立,阳光普照，疾驰的汽车在他耳畔留下阵阵轰鸣，此情此景，就像一场梦。

　　一路上，他看见大人正忙着哄哭泣的小孩，穿着碎花裙的女孩孤独地在路边等候，一个男人挎着公文包神色黯然地走进咖啡厅，一对情侣正在相拥接吻……
　　他恍惚间又觉得，似乎自己的记忆，才是一场谎言……

　　医院。

　　“病人昏迷多久了”

　　“三个月……”

　　颜崇嘴里的月字还没发完，何千凡就插上去用声音盖住了那个字，“三个小时”，并在心里默默骂这个蠢人。

　　“怎么现在才来，病人大脑皮质下结构、脑干严重损伤，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啊，那怎么办。”何千凡发出一声感叹。

　　“这只是，初步观察结果，医院还要做进一步确诊，你们做好心里准备。”

　　“你们是病人家属吗！”

　　医生这一句话问得颜崇哑口无言。

　　何千凡倒是不慌不忙，指着颜崇说“这是他女朋友，从小和妈妈一起生活，前段时间，她妈妈去世了，我们今天去找她的时候，就这样了……”

　　医生沉默了一下，看着女孩也就14岁左右，虽然早恋他已见怪不怪，但是，这，说不上来的怪。他用试探的口吻说，“医院得确认一下身份信息。”

　　何千凡转过头，用老父亲的口吻对颜崇说，“那你先回去找找她的身份证，我在这看着，这个费用我们先出。”说着，就拿出一张信用卡，朝服务台走去。

　　听过这话，医生，看着窗外那辆宝马心里默默地感叹道，“果然，用钱如流水，医院都是给富人开的，这种情况，穷人进医院，就是要了一家人的命啊！”

　　看惯悲欢离合，生死无常的医生，不知道为何突然心里塌软了一下，莫名伤感起来。

　　颜崇把何千凡拉到一边，有些急躁地说“我哪有她的身份证？”

　　“先别急，去他家找找，自己搭车，自己去，你该适应适应现代人的生活了。”

　　“你看好她啊！”颜崇走出医院还不忘回头嘱咐，何千凡丢给他一个白眼。

　　颜崇一头雾水，但还是凭着记忆，找到了妫嬴的家，他开始东翻西翻，上天保佑，他劈开一个小柜子，拿到了妫嬴的身份证。

　　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身份证

　　他扫了一眼这间屋子，觉得寡淡异常，过于清冷，也没多想，就往医院奔去。

　　医院这边，由于何千凡出手大方，已经在制定好治疗方案了。

　　一周后一切手续办妥，颜崇神色凝重地等在手术室门口。

　　“怎么啦，你女朋友不会有事的，放心。”何千凡打趣地说道。

　　颜崇曾经也质疑过这种现代手段，但有一次，他受了重伤，毫无知觉。何千凡把他送到急救室抢救的时候，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远古的召唤。

　　就像是盘古开天辟地时输给大地的养分被输送给了他，恍惚间，他又感觉像是一种强大的秘术，用温柔的气息将他包围，他感觉有一只手绕进他的身体，轻抚着他的伤口，然后各种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最后慢慢褪去，剩下一点隐约的疼痛。

　　后来他问何千凡，何千凡告诉他，他只是在，在……

　　在……输血、打麻药，做手术，缝针……

　　他，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着竟入了迷。
　　妫嬴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医生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手术很成功……”

　　“那她什么时候醒？”他恍然回过神来。

　　“这个要看情况，看本人意志。”

　　这，也算成功…… 颜崇有点不太想搭理这个医生。

　　远处，何千凡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看看。

　　他一进病房，看见妫嬴的脸，心里骤然间萌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好的感觉，他初步判断出这不是一种诱惑，但他还是保持着警惕。

　　“你看到她，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问何千凡

　　“没有，现在看挺正常，在那屋子里挺渗人的。”

　　“你进屋子之前，有没有觉得，那屋子，很，嗯，很温暖。”

　　“哥，您是说热吗，我倒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何千凡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你看着吧，我过几天要高考了，今天旷课耶，大哥！你知道多少人为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想破脑袋吗？”

　　“你又不需要？”颜崇的脸上浮出一点讽刺笑意。

　　何千凡感觉被这小子下了一诚，自觉要怼回去，“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比如你～”

　　说着，便走出了医院大门，坐上了他那辆宝马。

　　颜崇坐在妫嬴旁边，看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