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合集》星月故里

10、万劫不复3

　　灯火辉煌的大厅，在流淌的悠扬旋律中，黑发蓝眼的儒雅绅士隔着人群向他举杯，微笑着抿了一口红酒。
　　克莱恩认识那位男士——道恩·唐泰斯，塔罗星知名富豪。
　　也是这场宴会的举办者。
　　这张脸并不陌生，克莱恩常常在杂志上看到，而让这位绅士声名远扬的，并非他那庞大的财富，而是一言难以概述的私生活。当然，在亲眼见到对方过后，他不得不承认，道恩·唐泰斯确实是一位极富魅力的男士，难怪对方风流名声在外，却仍有不少女士对他趋之若鹜。
　　远处，格尔曼正在于道恩交谈，他冷着一张脸，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了他，这使得他周身留出了一片空白地带。
　　之前也是，自发现克莱恩对这边正在举办的宴会有兴趣之后，格尔曼就带着他来到了这里，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下意识让开了一条道路，使得对方一路畅通无阻。
　　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克莱恩切了一块小蛋糕送入口中，恰到好处的甜蜜在口中化开，他眼睛微不可察的亮了一下，矜持地端起小碟子，又切了一块。
　　正在这时，道恩笑着对格尔曼说了什么，然后朝克莱恩走来。
　　在克莱恩疑惑的目光中，他微微弯腰，递出左手：
　　“这位先生，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无论是面上的笑容，还是邀请的姿态，都无可挑剔。
　　“抱歉……我不会跳舞。”克莱恩放下碟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心下却暗暗警惕起来。
　　“没关系。”道恩笑道，他朝克莱恩眨了一下眼睛，蓝色的眼睛仿佛荡漾着夜晚的湖水，“相信我，我是一位合格的舞伴。”
　　他的姿态从容且笃定，似乎并不担心克莱恩会拒绝，但这种态度并不令人感到讨厌。
　　至少克莱恩不会。
　　“当然。”他礼貌地露出笑容，搭上了对方递来的手。
　　但克莱恩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在道恩·唐泰斯发出邀请的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住地想了很多，甚至差点条件反射的去看格尔曼。
　　……为什么？
　　克莱恩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者说，他唯一的特殊就是是被格尔曼带来宴会的，但是格尔曼……他迟疑地想，是因为这张脸吗？
　　这张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普普通通，但……也许很像格尔曼的一位故人。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故人这个称呼，也许是出于一贯的谨慎，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是试探？克莱恩冷静地想，不，不能太过武断，还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想到对方那糟糕的风评……总不会是对方男女通吃吧？想到这种可能性，克莱恩嘴角险些抽搐，可仔细想想，居然还有很大可能。
　　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倒不是他歧视同性之间的感情，毕竟星际的恋爱观相当包容，同性之间的恋爱关系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不同物种之间都存在通婚现象。
　　但在此之前，克莱恩一直认为自己的性取向相当正常。
　　但现在……克莱恩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想清楚。
　　内心想法疯狂刷屏，现实中，克莱恩却已在中年绅士温和而从容的指导下抬手摆腿。
　　……但唐泰斯先生确实是一个合格且足够贴心的舞伴。
　　动作交替间隙，克莱恩忍不住这样想到。
　　“你认为，格尔曼是一个怎样的人？”道恩似是随口问道。
　　“我觉得……格尔曼是一个好人。”克莱恩斟酌着回答。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虽然格尔曼很危险，可他确实打心底认为对方是一个好人。
　　相处越久，越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柔软。
　　一舞毕，道恩笑着说到：“今天很高兴认识你，莫雷蒂先生。”
　　“我也一样。”克莱恩笑着回答。
　　“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但现在……”道恩有些促狭地笑了笑，“再不把你还给格尔曼，他恐怕就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克莱恩下意识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格尔曼仍然笔直的站在原地，面上冷淡不变，却微微蹙起了眉。
　　朝道恩·唐泰斯道过谢后，克莱恩快步走向格尔曼，他刚在对方身前站定，格尔曼就递过来一杯饮料。
　　克莱恩茫然地接过，迟疑了一会儿，在对方近乎专注的目光下，试探性地抿了一口，随后目光一亮。
　　——好喝！
　　格尔曼总能精准地把握到他的喜好。
　　但克莱恩的心情很快就变成了沮丧，心中还有股淡淡的酸涩，因为格尔曼眼中看到的，认真对待的，从来都不是他……
　　他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格尔曼的好，也不想对方时时刻刻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也许，他们得好好谈谈。
　　想着，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

　　“你怎么看？”
　　露台，道恩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似是在自言自语。
　　“何必担忧？”一道含笑的声音悠悠响起，古典魔术师打扮的男子自空气中走出，他看着中年绅士，不在意地笑道：“无论他们之间变成怎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你不相信格尔曼。”魔术师将手搭在对方肩上，似是安抚对方，“但你要相信愚者先生，祂会处理好的。”
　　他将话说得轻描淡写，处理二字却是格外意味深长。
　　道恩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两人不再说话，心知，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
　　吹了好一会儿风，直到再也望不见两人的身影，魔术师才幽幽开口：
　　“阿罗德斯告诉我你有心上人了……”
　　“没错。”道恩坦然承认，他转过身，气定神闲地看着对方，“但我并不想满足你的好奇心。”
　　魔术师沉默了一瞬，“不是好奇。”
　　“我只是……”望着远方的街道，他顿了顿，似乎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不太习惯。”
　　道恩看着他，眸中飞快地闪过某种情绪，良久，他轻声道：“你总会习惯的。”
　　魔术师没有说话。
　　他是一个卑劣的人，看着对方，道恩静静地想，就这样吧，对方什么都不知道，也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就让这个秘密陪他一同埋进坟墓，直至腐烂，再不会有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日。
　　而梅林什么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