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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 刘方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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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过了两个星期了,刘方平的床铺就空了两个星期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个叫刘方平的人不会再来的时候,他来了。
长长的披肩发,烫过;脸膛黑黑的,除下了一直戴着的大墨镜,五官象极了长着胡子的张惠妹。上身的T恤上有一个巨大的腥红剪影,象恩格斯,也象本拉登,或者像肯德基店的老人,都象。下身穿一条牛仔裤,膝盖和臀部有几道口子,泛着棉,人工制作痕迹明显,手法劣拙,肩头背着一个崭新的吉它,光漆油亮,闪耀得蓬荜生辉!看派头,活脱脱一个行为艺术家。
行为艺术家来了以后,宿舍里就增添了不少欢乐。
他说话声若洪钟,震得人的耳朵嗡嗡直响。如果单单是声音洪亮,那倒还好,话匣子里面的话还特别多,应该有旁若无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也花不完的库存。来了不过片刻的功夫,整一层的宿舍楼都知道那个叫刘方平的同学驾到了。
夜里熄灯了,宿舍里暗沉沉的,刘方平的声音还关不住,提议说“今晚咱们哥几个轮流唱首歌吧,每人唱一首自己拿手的歌。”
“耶!耶!耶耶!”韩效吾非常激动,高声欢呼。
猪肉荣也兴奋得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弹不弹吉它伴奏?”
刘方平“操”了一句,说“吉它是我刚买的,主要是用来装逼的,还没有学,也不打算学,你们谁会?”
黑暗中谁都表示不会,于是清唱。
首先刘方平唱《饿狼传说》,声音振聋发聩。
陆浩然说彼此狼兄狼弟,我也唱一首狼歌,跟着唱了一首《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声情并茂。
接着丁伯楚唱了首《雨夜的浪漫》,我唱了一首《忘情冷雨夜》,然后猪肉荣就唱一首《分手在雨天》。
正是深秋时节,外面,梧桐更兼细雨。
大家沉在歌词的意境里,倒有几分动情。
最后,好不容易轮到韩效吾了,他早就等不及了,迫不及待上来就一通怪唱,声音浑浊,磔磔刺耳,也不知唱的什么歌词。刘方平连忙说“好啦好啦,别唱了别唱了,再唱待会儿就会死人的了!”
韩效吾停下来,叽里呱拉稀里糊涂的一顿抗议。
“真的,兄弟,再唱的话,我们宿舍肯定有人会被你的歌声唱死的。”
韩效吾“*&^%$#@……%*!”
大伙哈哈大笑。
……
象这样的欢乐,因为方平的到来,几乎每天每晚都会有上演。
可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刘方平很快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学校,早早就去浪迹属于他自己的天涯了。
也就是说,他是我们班入学最迟和退学最早的人。
他退学后不久,跟着退学的人叫李沅沅,是班里面唯一的女生。
刘方平喜欢李沅沅,在当时,是班上的一段佳话。
刘方平的爱情观是热烈豪放的。
他喜欢上了李沅沅,就先是写情书,披肝沥胆,鞠躬尽瘁,不论是上课还是自习,到教室一角赶走旁人,伏案如弓,挥汗如雨,橼笔如飞,吭哧吭哧地写。
后来抱着用来“装逼”的弹吉它到女生楼下乱弹乱唱乱吼李沅沅我爱你李沅沅我不能没有你,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吼叫声惊风雨泣鬼神,围观者动容色变。
……
刘方平就靠着这种无坚不摧的气魄淋漓酣畅地攻陷了李沅沅的心灵堡垒,成功地俘虏了她。
就在我们为朋友中存在这样的猛人牛人感到震憾和骄傲的时候,事情似乎悄然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每晚的睡前歌友会结束了许久,刘方平才带着霜风夜露回来,喉咙里时不时低低的发一两声沉闷的嗥叫,像极了饿狼传说中传说的饿狼。
我们预感到会出事。
一打听,原来他遇到了极强劲的情敌了——有房有车——可不是普通的车,是金碧辉煌的崭新宝马。随车带来的鲜花、香水、名牌衣服、首饰,化妆品,花样翻新却全都投其所好,送得李沅沅目不暇接,以这些华丽的小伎俩无耻地演绎着横刀夺爱的古老桥段。
大伙听了以后,都没主意了,劝慰方平:李沅沅果真只看中对方的钱,那么这种女人就不值得珍惜了。
方平不听,终日磨刀霍霍。
某天下午,方平单枪匹马闯到了“宝马车”的公司,劝他放弃她。
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其结果是方平一人弄翻了两名保安,把那小子打倒在地,折了一条胳膊;自己也鼻青面肿满嘴污血,在混乱中逃了出来。
“宝马车”当然不肯罢休,带了人不断伺机报复。学校也因为这事对刘方平做了严厉的处分。
而最令方平悲痛欲绝的是,李沅沅因此提出了分手。
情郁于中,终于他不辞而别,不知去了何方,自动退学了。
跟着,李沅沅也退学了,风闻是去找刘方平了。
看来也算是个烈性奇女子,有些现代的红拂女夜奔投李靖的传奇味道。
如果事件就这样结束,简单的爱情里已经淡淡地散发着浪漫的气息了。
可惜生活不是小说。
去年春节过后,方平回来了,先是到母校看了看,然后找到我、效吾和猪肉荣几个,到城里最豪华的天香楼大醉了一场。
他现在已在商界打出名堂来了,手里捏着好几个公司,直接升级为名门贵族了。作陪的除了他的几个随从外,还有他年轻貌美的夫人——却不是我们一直认为的李沅沅。乘着酒意,他告诉我们,他和李沅沅早了离婚多年了。
都说真相是残酷的,关于方平爱情故事,我真不忍心把后面这小段文字补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