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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城隍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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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去世，芥川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新城主，他尚且年幼还不具备独自处理一切事务的能力，索性将一些杂碎小事交给一直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解决，大事则召集几位前辈一同决断。
这个年纪，其他孩子应当在准备着寻个媳妇了吧，可怜城主年纪轻轻扛起这么沉重的担子，贴身伺候的几个丫头眼睁睁看着芥川脸颊上的肉一点点消失，偶尔从袖口中裸露出的手腕细得宛若女子。
丫头端着一碗热粥推开芥川的门，屋里飘着的烟气硬生掩住了原本点着的熏香。她快步走上前，重重地把手中的盘子放在芥川面前的桌子上，一言不发地收走了他的烟枪。
“在下是不是对你们的管教太松散了，居然还敢擅自动主家的东西了。”芥川懒懒地垂着眸子，手指保持着曲起的状态，似乎还托着那个已经被夺走的烟枪。
把调羹放在碗边，丫头弓着腰，倔强地攥紧那个烟枪，死活不开口说话。
芥川挥挥手，示意她下去吧，捏起调羹搅拌几下，又猛地喊住即将迈出门槛的丫头。
“在下有多久未曾参加城隍庙会了？”
“大抵是有小两年了。”
“两年了啊……”语气怅然的低声呢喃着，芥川抬手揉揉眉骨，只觉得上头有一阵子说不清的酸痛感。
放下还未吃一口的热粥，甩甩袖子径直略过丫头，抛下一句话便已经消失在院子里，“在下出去走走，莫要让人跟着。”
即使不是城隍庙会，庙里也有许多虔诚的供香人，芥川悠哉转了几圈，没有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随着取了一束香点燃，萦一身烟气跪在城隍爷前准备磕几个头。
额头软软撞在一块冰凉的皮肤上，芥川面不改色地就着那只手重重磕了几个头，起身落脚时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越过那只手把香插正。
中岛敦还是跪坐在原地，掌心朝上放在地面上，他低着头，芥川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头旋。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芥川的手指划过他的后颈，少年身体抖了抖，站起身跟上去。
“你难道不怀疑我吗？”两人沉默着并排走在后院，中岛敦一副丧气的样子垂着两臂。
芥川轻咳两声，嗓音有些沙哑，“在下应该怀疑什么，怀疑你杀了在下的父亲吗？”他斜睨中岛敦，扯扯嘴角，“你还没有那个本事吧。”
“在下小时候遇到过一个少年，头发银白带着一缕黑色，眸子是紫金混色，他喜欢笑，声音很明朗。总是会陪着在下，给在下讲一些关于外面世界的东西，从那时起在下才有了要出去看看的想法，”中岛敦抬起头，芥川注视着他，“可惜后来那个人消失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说起来他和你及其相似……”
中岛敦手指卷曲在掌心，瞳孔略微缩紧。
“你是他的孩子吗？”
“啊？”中岛敦惊愕地仰脸瞪着芥川，紧接着又慌乱地摆着手，“不是不是，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他一向不苟言笑。”
芥川移开目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那你……咳咳！”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嗓间变得瘙痒不止，捂着嘴咳嗽得双肩剧烈抖动。中岛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股热流从手掌和衣物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那种瘙痒的感觉逐渐被削弱。
中岛敦见他好些了，放下手隔开一段距离，“你的肺部已经损伤得很严重了，以后勿要再吸烟……事情撑不过去便不要再撑，偌大的城主府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他转过身朝着后门走去，不理会中岛敦还未说完的话，“有时候当个逃兵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声音落在耳边，他挺直身板，仿佛连年的疲倦都一扫而空，侧身轻声回应道：“在下是城主，身后是整个城的百姓，逃兵……当不得。”
丫头没敢拿走他的烟枪，规规整整地擦干净放在桌子上，芥川看着今日里的琐事，心里的烦躁一拥而上，手指触碰到烟枪的长柄，脑海中浮现中岛敦的话，甩甩头不再去回想，视野却一明一暗开始闪动。
等到侍卫们推门而入，芥川已经倒在地上多时了。
城主病倒的消息被封锁，寻医看诊皆说是肺部问题，这种病需要花时间调理，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房间里整日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丫头们都惶恐地挑个时间跑去城隍庙上香，祈求城隍爷保佑。
“城主，外头来了个道士，说要见您。”侍卫敲敲门，耳朵贴在门框上。
又是几声轻咳，原本清朗的嗓音已经变得嘶哑难听，“让他进来。”
良久，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人不打招呼推开门走了进来。芥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丝毫不在意他的无礼行为。
道士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抿着杯壁开口道：“城隍爷显灵？城主这样的读书人也信这种鬼话？”他抛出一句话没头没尾的话，飘到芥川耳边激不起一点动静。
“在下不信。”
“不信的话城主为什么总是往城隍庙跑？”
“在下遇见城隍爷了。”
“你说那东西？”
道士的瞳孔微微一闪，那双银灰色眸子里含着的锐光扎得他眼疼。芥川撇开脸，目光落在榻边花纹上。
“在下知道他不是城隍爷，在下愿意相信他的鬼话，犯不着道长来点醒。”
道士咂咂嘴，“你这个城啊，快没救了。”
芥川脸色不变，“已经有人提醒过在下。”
“啊，真是的，这东西居然也来做这种事了吗？”道士站起身双手背在脑后，无奈地耸耸肩，前脚就要迈出门，芥川后头便发声问他：“他是个水鬼。”
道士脚步不停，嗯哼一声离去。
芥川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压低声音喟叹似的，“在下哪会不明白你的意思，身后系着的数百条人命在下担不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