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吃糖了吗》空心竹

11、司机醒了

　　晚上顾深秋也没有什么事，警察也不闲，大概率不会来找他，所以他决定跟温白一块儿回学校。
　　顾深秋一天没来上学，竟有种离开这里很久的感觉。刚走到高一年级，一群八卦人员围着他东问西问，为首的是年级大声公，那个人头关默。
　　关默活像个记者，冲在人群前排。身体努力不被挤出去，嘴上还快言快语道：“秋哥，怎么一天没来上课？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我们作为你们的同学，表示关心······”
　　无奈，关默这么拼地冲到前排，被采访对象一句话也不想说，倒是一个冷面小女生说了一句话，语气像被水冲淡了似的，“不接受采访，滚边玩儿去。”
　　人群还是没散去，再这样下去年级主任就快赶到了。
　　温白皱眉，一脸不满，脸上就差写着大大的四个字“我想打人”。连关默也不敢怎么惹这位小女生，这下学生们觉得无聊便散去了。
　　但是走进教室，仍然有不少同学往教室最后一排看，像是参观动物一样，温白实在忍受不了，走上讲台冷声道：“看什么看？这么想知道怎么不去撞一次看看？最好大家都围着你团团转，揪着来问！”
　　“嘘，说的有点过了吧。”顾深秋提醒温白。
　　话就是因为说得有点过了，同学们就算好奇也不敢再往后排看，纷纷拿出练习册开始晚自习。
　　顾深秋的书包一直都在教室，今天的课温白都帮他做了笔记。女生的字十分工整，每一个字就像花的笑脸一样绽放在人的眼里。男生的字也不丑，一笔一画有力地印在纸上。
　　小林把顾深秋叫去了办公室。“怎么样？”小林淡淡地说。
　　“警方还在调查，医院里那个兄弟还没醒。”顾深秋垂眸道。
　　“行。”小林点点头，又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课？你同桌温白上课做两份笔记内容多，一直埋头做笔记哪能听到课？上高中了不听课不就等于完了？”
　　“嗯，我知道了。处理完这些事情我就可以来上课了。”顾深秋道。
　　小林捏了捏眉心，摆摆手：“回去上晚自习吧。”
　　顾深秋走出了办公室。他知道温白已经学到高二的内容了，但是不听课总归是不行的，万一没听到什么重点呢？
　　他决定后天就来上课，明天他要去把事情的尾巴砍掉。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赵立发的信息。
　　赵立：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想先听哪个？
　　顾深秋：坏的那个吧。
　　赵立：行。医生推断伤得最重的那个兄弟可能醒不过来了。但是你放心，现在科技那么发达，醒来只是个未知数。
　　顾深秋：那好的那个呢？
　　赵立：司机醒了。
　　顾深秋拍了拍坐在一旁写作业的温白，迅速在她耳边低语：“证人醒了，我去一下医院，放学你自己回家行吗？”
　　温白点点头。
　　顾深秋拍了拍女生的小脑袋，又去办公室跟小林说一声就匆匆赶去了医院。
　　司机的病房就在同学们病房的对面，此时几个医生护士围在司机床边检查身体，司机的妻子和女儿站在走廊担心地往里面偷看，赵立靠在病房的门上。
　　顾深秋站在病房门口喘着气，赵立道：“这么急？”
　　顾深秋等医生出来，问了问司机的情况后，走进了病房，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神色复杂地看着病床上的这个人。
　　司机忍不住开口了，“其他人······”
　　“还没醒。”
　　“货车司机······”
　　“没抓到。”
　　这下司机沉默了。
　　顾深秋靠在椅背上，道：“你看到肇事车辆的车牌了吧？”
　　“嗯。看到了。”司机点点头。
　　“车上是不是有几个不是学生的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司机想了想，“嗯，是有几个人跟你们搭车。当时我是在XX软件上约到他们的单，后来又接了你们的单。至于他们是干什么的，我不清楚。”
　　“什么模样？从明显特征、身高、体重等各方面讲一下。”赵立也走了进来。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想。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他们是三个男人。一个比较矮，长得瘦瘦的，睛明穴那个地方有颗痣。一个中等身材，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眼睛像老鼠。还有一个男人，也是中等身材，有点胖，腮边都有肉，说话挺洪亮的。”
　　赵立记录完，又问道：“最重要的一点，车牌号。”
　　“黑A8CM27。”
　　“本地车？”顾深秋挑眉道。
　　司机点点头。
　　顾深秋和赵立走出病房，不打扰司机一家好好聊天。两个人心情愉悦，有了车牌号一切就能解决了。
　　赵立想抽烟，但是想到这里是医院，又把烟瘾憋了回去。赵立靠在墙上，“我们会在XX软件平台上查那天司机接了什么单，可以查出地点和网络地址，很快就能找到其他三个人。”他顿了顿，又道：“你确定那几个人是不法分子？”
　　顾深秋耸了耸肩，“如果他们不是什么‘三无人类’那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站出来说出关键信息？我知道查出他们需要时间和资源，但弄错杀一千也不要放过一百，对吧？”
　　赵立叹了口气，道：“真的没兴趣了解一下警察这个职业吗？”
　　顾深秋愣了，他没想到赵立会突然说这件事。回想起初中时，一场意外夺走了唯一对他好的郑叔。他苦笑道，“你觉得呢？”
　　“我是不该提。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问司机问题时那神情，我都把自己代入进去了。”赵立舔了舔嘴唇，“那只是你叔而已。你看我，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
　　郑叔出意外那天，是一个阴天。他当时接到上司的命令，在一间出租屋蹲□□贩蹲了四天。一个刚来的叫小蔡的警察，功利心太重，实在没内心等下去了，闯进了□□贩的老窝。
　　赵立继续说下去，“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你要是将来当警察的话，绝对是个好苗子。”
　　顾深秋垂眸，“你回去吧，我去看看陈田他们。”说完，像逃似的推开了六号病房的门。
　　当时新来的警察经验不足，只知道横冲直撞，不知道如何面对持刀的毒贩，被吓得愣住了。当郑叔得知徒弟小蔡一个人贸然行动，气急败坏地赶去了毒贩的窝。
　　出租屋里的毒贩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当时社会很乱，什么人都有，甚至是疯狂到极致的人。
　　六号病房关着灯，兄弟们都睡着了。顾深秋一个人站在黑暗中，背靠着门。他一想到那群亡命之徒疯狂到点燃了煤气，整栋楼被炸得······爆炸发生后，那儿被封了起来，有不少记者在拍这栋破楼，才十五岁的顾深秋一个人跪在废墟中哭。
　　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全市最破旧的贫民窟，于是称为“贫区一事”。
　　陈田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是秋哥吗？”
　　“嗯。”顾深秋走过去轻轻拿了把椅子坐在陈田床边。
　　“说好来看我怎么这么晚？”陈田慢慢地坐了起来。
　　“载你们的司机醒了，就在对面病房。”顾深秋语气淡淡的。
　　习惯黑暗后，陈田对上了顾深秋的眼，“哦，是吗？怎么样？”
　　“一家团聚，提供了车牌号信息。”
　　陈田闻言，点点头道：“挺好挺好。”
　　窗帘外的橘黄色路灯此刻温暖人心，照在绿叶上，照在道路上，顾深秋问道：“好些了吗？”
　　陈田摆摆手，道：“我没事，皮外伤，大概要出院了。”
　　顾深秋笑了笑，“难道你还想再在这儿多躺会儿？”
　　床上的人干笑几声，“我倒是想，不用上课多好，即使在这儿有点儿无聊。”
　　顾深秋笑着说，“不能如你意了。就这几天，你父母已经在弄出院的事了。”
　　“······现在几点？”
　　顾深秋掏出手机，“快十点半了。”一个醒目的红点在一个绿色图标的软件上跳动着，是温白发的信息。

　　女朋友：我回去了。

　　顾深秋自己都不知道眼底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在手机亮光的照耀下已被陈田收尽眼底。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嗒嗒”地打字：嗯。晚安。
　　女朋友：晚安。
　　顾深秋挑眉，小家伙居然还没睡。
　　男朋友：我不喜欢有黑眼圈的人。
　　女朋友：巧了，我不喜欢不上课的人。
　　男朋友：······
　　女朋友：明早来接我。
　　顾深秋莞尔，小家伙不是想自己去接她，而是希望他去上学。
　　男朋友：遵命。
　　女朋友：晚自习的时候，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跑走了？
　　男朋友：司机醒了，我去看看。
　　女朋友：这两天你累吗？连课都不上。
　　男朋友：你还挺会关心人。
　　这很难看出来是在讽刺人吗？
　　女朋友：······
　　男朋友：你瞧瞧都几点了，还不睡？
　　女朋友：是不是我不睡你就来敲我家的门？
　　男朋友：开门。
　　温白顿了顿，穿上拖鞋去开了门，结果门外除了一阵阴风什么都没有。
　　女朋友：好家伙，敢骗我？
　　男朋友：你不会真开门了吧？
　　女朋友：······
　　顾深秋打了个语音过去，“小傻子，赶紧把门关上，坏人进去了怎么办？”声音略疲惫。
　　“你才是傻子。好玩吗？连我都骗。”
　　男生清脆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没想到你这么傻。”
　　“不跟你说了，睡觉。”温白关上门走回房间。“晚安。”
　　“晚安，小傻子。”

作者有话说

　　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