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住尘香花已尽》阡陌如霜

1、梦靥

　　``待宵啊,待宵,你知道你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记忆中那张永远抹着厚厚粉底和浓得近乎妖艳的绿色眼影的女人肆意地笑着,笑声不断不断地回荡耳边,竟生出几份凄楚.
　　``因为……我诅咒你,永远等不到天亮.幸福,美好这些我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待宵啊,待宵,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女人此时披头散发,那件红得像血的连衣裙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么扎眼,可是渐渐地,裙子的颜色越来越红,越来越深,知道那殷红的液体顺着女人纤细的小腿流进她金色的皮鞋,再一路流到地上,那红色流啊流啊,一直流到那个满目惊恐的小女孩脚下,把她白色的球鞋染成红色,像是能滴出血来.
　　``滴答.滴答``那液体像是从女人身体中流出的小溪,欢快地从她修长的指间落到地上,再溅出一个美丽的红色水花.``滴答.滴答``那液体红色的泛着邪气的光泽映入女孩的瞳孔,那么小那么小的她怯生生地把身体藏到门后不敢再看.
　　女人依旧笑着,抹着血红色唇彩的两瓣唇不断不断动着,不断不断地重复着:``待宵啊,待宵,你注定得不到幸福……``然后,颓然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女孩看着女人身下的一片殷红,莫名感到一阵恶心,伏下身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神出奇地空洞,只是楞楞地望着女人胸口绽出的血莲和那把没入胸口的水果刀,她记得女人以前很喜欢用它来削苹果,削得那么那么干净.女人有洁癖,所以她不容许这把刀上有一丁点污渍,哪怕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苹果,她也要反反复复洗三遍,女孩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会容忍自己的血把它弄得那么那么脏……或许连女人自己也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她会用这把刀结束了自己凄凉的一生.
　　门外突然传来那个老是让女人接各式各样的男人喝酒的老女人的喊声:``死丫头,一天都没有来上班,不想干了,是不是!``门缓缓打开,耳边只剩下老女人的尖叫声和女人倒地之前说的那句话回荡回荡……
　　……再之后, 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察抱着女孩早已麻木了的身体柔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待宵……``
　　``那她是你什么人啊.``警察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女人,原本鲜红的血已经凝固变成令人作呕的深红色,女人脸色惨白,唇角却挂着一抹说不出意味的微笑.
　　``她是我妈妈.``许久之后,待宵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说着.
　　那一年,待宵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