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画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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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墨府，萧陆离静坐在桌边，思虑着接下来的行动。
妖术失效的时限还剩不到两天，也就是说，距离他离开墨府的日子已经将近，可他对于墨忧歆与盲眼少年之间的联系虽有了一些眉目，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能够确定的是，墨忧歆突变聪慧的时间与盲眼少年被杀的日子基本重合。而让萧陆离感觉捋不清的就是，墨忧歆一直在寻找的人，却不是盲眼少年舍命保护的人——也就是他萧陆离。
那么，墨忧歆和盲眼少年，会不会根本毫无联系？会不会时间的重叠和相貌的相似只是巧合？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木桌上有一壶还未凉的茶水，萧陆离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如饮酒一般一饮而尽。
“我萧陆离本向往自由，落拓不羁，本可放下前世仇恨，不愿追究过往云烟。可此事牵连甚广，曾交付真心于我的人，我也必将回报以真心。本该我去完成的事，义不容辞，绝不放弃。敬苍天。”
萧陆离满脸悲壮豪情，立下誓言，扬袖复饮下一杯，愿苍天不负我，我同不负苍天。
这一夜萧陆离睡得很沉，睡梦中似来到一片森林，树叶沙沙作响……
第二日，墨无双早早出门，萧陆离瞅准机会就去纠缠墨忧歆陪他转墨府，想寻求一些蛛丝马迹。
墨忧歆一改昨夜的温柔，板着一张冰块脸，翻阅着书籍，手里还在写写画画着什么，答道：“陆离姑娘，我这里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先让杨叔陪你可否？”
墨忧歆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话语中也尽是冷漠和抗拒。
墨忧歆的整个房间是非常古朴的设计，身处房内会有身处林间的错觉。桌上的书籍和纸笔也摆放得井井有条，有一点睛之笔便是角落的鱼缸，里面有两尾活泼的金鱼，一条偏红、一条偏白。
萧陆离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金鱼缸，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墨忧歆轻抬眼眸，细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瞟了一眼金鱼缸，又低下了头。
“杨叔～这个房间真的不可以进吗？”萧陆离祈求道。
花了整整两个时辰，萧陆离总算将墨府能看的地方看了个大概，可剩下这间看似普普通通的房间，杨管家却死活不让他进去。
话又说回来，这墨府和叶府真是大不相同。叶明熙喜欢简朴，除了凉亭园子以外，府内几乎没有非常豪华的建筑。而墨府简直可以算做是穷奢极欲，单是那厅堂，就可以顶寻常人家十座宅子，看得萧陆离两眼放光。
墨府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尽头有一小花园，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绕过花园才入厅堂，当中挂一幅千里江山图，题词道：“青山碧水乏人愿，寒月孤云入梦来。”顶上悬挂一颗明珠，白日里似也熠熠生辉，底下横放一大理石案桌，配一实木雕花椅，整个观之，富丽堂皇。
“小姑娘，不是我不想让你进去，只是这房间平时小少爷不许旁人进出，我实在没办法啊……”
萧陆离心想，怎么叶府和墨府都有这种“禁地”？这房间里说不定会有他想要的秘密……
萧陆离努努嘴，偏着头把玩着袖口。虽然他确实很想进去，但如果魅惑杨叔来进入“禁地”，一旦真发生什么事，或许会危害到杨叔。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墨忧歆从走廊另一端踱步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枝粉红的桔梗花。
“小少爷。”杨管家行了个礼：“我和陆离姑娘游至此处，闲聊两句。”
“他们根本不是闲聊啊小少爷！是萧陆离她想进您的房间！可真是太不懂礼节了。”小花从拐角处昂首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萧陆离按了按自己的额角，眼睛往边上瞟，心想这小花吃了苦头还是死性不改。
墨忧歆望着萧陆离一脸无辜，却又似乎翻着白眼的大眼睛，微蹙的眉毛舒缓了些许，沉思了片刻，道：“随我进来吧。”
小花和杨管家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小少爷你……你怎会让她进去……平日里你连老爷都不许进入……”小花惊得说话磕磕巴巴，跟霜打了的茄子了一样。
墨忧歆没有搭理她，掏出钥匙开了门。门开了一条小缝，好奇的小花忍不住朝里面偷看。
“杨叔，小花今日身体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小少爷关心。”
“身体可不能耽搁，你再带小花去抓些药吃吧。”
什么都还没瞧见的小花，先被墨忧歆和萧陆离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现在又被杨叔抓去买药了。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黑漆漆的，不仅不闷，反倒有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一颗奇树开满了百花散发的味道。
墨忧歆点亮了琉璃灯，登时整个房间明亮了起来。
萧陆离一霎那间惊讶得溢于言表。映入眼帘的整个墙面都插满了鲜艳的花朵，争奇斗艳生机勃勃。
墨忧歆解释道：“曾有一次我寻错人时，那位姑娘赠予我一朵星辰花，我便收藏于这间屋子，久而久之，每次找错人，我都放一枝花到这房间，反倒成了一种习惯。”
萧陆离闻言，走上前去轻触花朵，发现其已薄如蝉翼，都已做了烘干处理，怪不得可长久保鲜。
“小公子，没想到你还是个收藏家。”萧陆离玩味地看着墨忧歆，又道：“你手上这朵桔梗花，代表的是我吗？”
“是昨晚的徐黛姑娘。”
“那我呢？”
“……其实我尚未寻到。”
萧陆离心里犯起了嘀咕，一朵花有什么不好找的，真是个小气鬼。
另一面墙上当中挂着一幅画像，萧陆离借着昏暗的灯光，凑近一看，乐道：“小公子，你不仅金屋藏花，还金屋藏自己啊？”
画像上的人正是墨忧歆，笔墨丹青不仅勾勒出了他眉眼，更是刻画出了他的神韵。画像的右下角极不起眼的地方题写了作画者的名字——凤安歌。
墨忧歆见萧陆离的指腹抚摸过凤安歌的名字，淡然问道：“姑娘与作画者相识？”
岂止是相识，根本是如家人一般的存在。
“我路过南风城时，幸与凤安歌有一面之缘。”萧陆离这般答道。
萧陆离离开叶府已将近四个月，叶明熙似乎没有派人来抓他，日子过得安稳却不踏实。其实，叶府中最让萧陆离挂念的，就是凤安歌了。
清梦琴行无事时，萧陆离常常跑去凤安歌乱七八糟的画室看她作画，一看就是一整天。看着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人间百态从轮廓初显到跃然纸上，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过程，如观盘古开天辟地，又如看仓颉造字。
当凤安歌画乏了，萧陆离就会和她比拼棋艺，胜者可以在输者脸上画符。萧陆离棋艺高超，可总是在关键步骤不动声色的让出一子，看着凤安歌欢呼雀跃在他脸上画圆圈，他脸上也会荡漾起笑容。每次结束这个游戏，两个人都会变成花猫，咯吱咯吱笑成一团。叶明熙则会像哥哥一样，亲自端来热水和上好的皂角，供两只花猫洗脸。叶明熙记得萧陆离体寒，他的水总是比凤安歌的略烫一些。
每一个叶府的春夏秋冬，似乎总有暖洋洋的光华照进窗户，总有软糯糯的点心填饱肚子，总有乐淘淘的趣事畅聊整夜。
……
墨忧歆将琉璃灯移近，萧陆离仔细一看，人像的旁边，分明有一朵血色的彼岸花，狂热又桀骜，如同飘舞的红绸，却又肆意喷薄着热情。画幅上几滴泼墨，就像墨忧歆眼睛里灿烂的星星。
萧陆离只看了一眼，便失了魂魄。
那一眼里，夹杂着狂喜，惊愕和难以置信，一颗滚烫的眼泪从他的右眼里滴落了下来。
墨忧歆见状，竟有些不知所措，忙放下琉璃灯，蹙着眉用袖子帮萧陆离揩眼泪。
萧陆离任由墨忧歆动作，又将琉璃灯提起，凑近画像，似乎想整个人都钻进去，一字一顿道：“小公子，你可知为什么小白兔的眼睛是红色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画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