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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始乱终弃那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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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气,不生气。
我狠狠做了一个深呼吸,试图将心里那股子郁气给驱逐出去。
没什么好气的,生气给魔鬼留余地,不就是男友又在外边欠了一屁股债欠条上还写的是自己女朋友的名字让我们本就并不富裕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了而已嘛。
问题不大,小事情,都是小事情,冷静下来后本姑娘还是原来那个温柔可人的大和抚子,这种微不足道的挫折根本无法震撼我的内心。
我将咖啡厅侍员递给我的欠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微笑着掏出手机,播出那个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十几秒后,话筒里传来了一道无感情的冰冷女声。
......手机关机。
没关系,早就预料到了。
我面不改色地换了一个号码重新按下拨号键。
这次对面响了没多久就被人接通。
“喂,这里是国木田,请问哪位?”
“国木田先生,是我。”我礼貌地询问道:“很抱歉打扰到你,请问太宰在你那里吗?”
“不在,”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旋即语气有些暴躁,“是又找不到他人了吗,这个混蛋!!”
这个“又”字就很令人心酸。
我听着那边的国木田独步一个一个地询问着他的同事有关于太宰治去向的事情,只觉得刚被扑灭的熊熊烈火又作势要在心中燃烧起来。
“啊啊,我知道他去哪里了哦。”手机那头忽然换了一个人说话,是武侦扛把子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太宰他又跑到河里去了啦,不接电话应该也是因为手机进水了的原因吧。”
我愣了愣,一道等式自动在脑海中浮现。
手机进水=手机损坏=重新购买=需要花钱。
“啪嗒”一声,有什么连接着理智的弦断掉了。
“我知道了,”我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尽量平静道:“谢谢江户川先生,能请您帮我向他带一句话吗?”
“你说你说。”江户川乱步明显兴致高昂,“我会一字不差地告诉他的。”
“我就想跟他说一句话。”我微微一笑,道:“分手吧,太宰治,我们玩完了。”
挂断电话后,我抿着唇,忽然用尽全力想将手机摔向墙角,但电光火石之间又记起了目前窘迫的经济情况,于是手臂发力的方向一转,它被砸在了不易摔坏的沙发上。
我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只觉得那一瞬间多年来堆积起的无数爱意与疲惫感,都连带着被我这一发泄般的举动一起打包统统甩开。
在您妈的见嘞,烂人!!
*
临近傍晚时一个号码拨通了我的手机,那会儿我正忙着和富婆姐妹在酒吧开一场庆祝回归单身的party,没有听到响铃,于是那号码便坚持不懈地一直打一直打,直到我终于意识到口袋里仿佛有东西已经在那震动好久了。
我掏出手机定睛一看,好家伙,足足二十来通未接来电!!
还未等我瞧清楚究竟是哪位人士大晚上的这么清闲,手机又是一阵叮玲玲地响。
来电显示上刺眼的熟悉号码令我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动起来,我犹豫半晌,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亲爱的~”荡|漾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我听见男人撒娇般地抱怨道:“你怎么在酒吧啊,酒吧这种地方这么乱,又吵又闹,还有一堆臭烘烘的色男人,你快点离开那里好不好?”
慢悠悠的音乐忽然转了个旋律,毫无预兆地飙了一段高音,太宰治也跟着提高了嗓音,义正言辞地告诉我此时的处境有多么多么“危险”。
听着他拖长了音不断地催促我赶紧回家,不要再在酒吧逗留,用着夸张的声调和修辞把我所在的高档酒吧贬低得一文不值,我内心却静如止水。
呵呵,这狗男人绝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在我身上装了什么定位的玩意儿。
年轻的调酒师适时来到我的面前,动作熟练地递上一杯调好的冰酒,杯中酒水是由一层淡淡的蓝配合着梦幻般的紫色所合成的斑斓,光是看着便令人熏然欲醉。
太宰治仍在我耳边不停地说着什么,我一字也没听进去,只是心平气和地听着他的声音。
双眸注视着那杯酒,朦胧间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都如同此刻酒水上被灯光照射出的雾气般虚无缥缈起来。
“阿治,”我用手指点了点色彩绚丽的酒杯,无奈地开口打断了他:“我们已经分手了。”
酒吧的喧闹一时之间被沦为背景板,唯独男人瞬间停滞后又恢复正常的呼吸声是那样清晰。
太宰治沉默片刻,才轻轻开口,语气就像是在教导一个做错了事的可爱孩子,“我没同意呢。”
“我才不管呢,”我也用他的语气这般回道,“分手这种事情也不是必须得两个人都同意才行的,一个人也能单方面决定哦。”
于是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一直到朋友们开始催促,我想挂断电话时,太宰治才仿佛受到委屈般地开口问了一句:“你当初对我说过的那些,都不作数了吗?”
“......我很抱歉。”我顿了顿,鼻尖莫名有些酸涩,“我食言了,那些话,你就忘了吧。”
“这样啊......”他好似茫然地呢喃了一句,再几秒后,电话传来一阵被挂断了的忙音。
我放下手机,一头扎进好闺蜜36D的温柔乡里。
*
[我和那个烂人分手了。]
在和老哥的短信聊天中我这样说道。
那边先是发了几个问号,随后又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又给我来了一连串的感叹号,接着一道语音信息接踵而至。
老哥声情并茂道:“你终于想开了,我的妹啊!!!我真为你感到高兴,真的。”
我:[……嗯。]
我也为自己感到高兴。
老哥:“我早就说了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分了好哇,为了祝福你,我给你打个5亿美元你去花着玩吧。”
我:[嗯……嗯?]
等等??
这下轮到我打问号了,咱们就一普通家庭,家里人都是老老实实的上班族,哪来的5亿给我花,还特么是美元?
我手指在聊天框斟酌半天,才忐忑地发了一句:
[你去抢银行了?]
[呸呸呸]那边几乎是秒回,[哪能啊,你哥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啊。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有段时间我家没收入,都是靠着我哥去地下赌场挥洒脑力与汗水赌来的生活费。
赌场这种地方都混过一圈的人,哪天逼急了跑去抢银行,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哥急急忙忙一个语音过来阻止了我继续想象下去,“前段时间咱爸去美国帮出差的老板提包,不小心捡了张彩票。”
“中奖了,200万美元。”他自豪道:“然后我拿着100万去各个赌场转了一圈,没想到运气值上线,直接拿回来20亿。”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之前你沉迷恋爱,一直没联系我这个百般阻挠你的哥哥,所以都没机会讲,咱发了啊,老妹!!!”
老哥的声音消失,而我还没从巨大的信息量中缓过神来。
老爸当提包小弟跟着老板去了趟美国,捡了张彩票,没想到中奖了。
我哥拿着奖金去了几趟赌场,赚了20亿,还说要给我5亿花着玩。
[这么大的流动资金,你们就不怕被警察拷起来吗?]我理智上线,发出了灵魂质问。
[这年头遍地都是黑手党非法交易,有钱啥不能干?警察有个鬼用。]我哥理不直气也壮地回道。
说、说的也对。
我想起了某前男友之前的黑手党职业,于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笔钱。
这么说……
我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我现在是个富婆了?!!
果然离开太宰治以后,就连命运女神都开始眷顾起我来了呢!!!!
*
意识到成为富婆后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就飞快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终于可以帮太宰治把欠账还完了。
不不不不不。
我猛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快停止这个危险的想法。
有了钱啥事不能干啊?名牌包包,名牌口红,还有各种高级美食和包养小白脸的机会,为什么偏偏要吃饱了撑的去想那个烂人?
但昨天酒吧里太宰治迷茫的语气在我脑中久久挥散不去,我纠结了一番,还是心软地决定先还了再说吧。
哼,他以后再欠就不归我管了。
凭心而论,在向太宰治提出分手时,我其实是有点愧疚的。
当初遇见这人时,他还是个努力为自己以前不正当的工作而积极洗白的小可怜,一穷二白,而我则一眼便看中了对方的盛世美颜,于是便开始了长达三年的追求之道。
没错,是我先开始追求的人,并且这一追就是整整三年。
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在太宰治身上并不适用,相反,我觉得说是这之中隔了整整二十座珠穆朗玛峰也不为过。
难追,太难追了。
他就是个魔鬼,会爽快地收下我送的礼物或是答应我请他吃饭的邀请,然后在我想要表露心意时立刻嘻嘻哈哈地糊弄过去。
每当我认为自己还有希望时,恢复理智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似乎只是这么吊着我,忙活这么久后才发现其实人家压根儿就不在乎自己。
人渣嘛这不是。
追求太宰治的那几年生活是真的苦到极致,苦到我现在回想起来仍会嘴角发涩。
他心情好时会亲近你,兴致不高时你连他的一根头发丝也碰不着。
我就那么整夜整日地追着他跑,从各个犄角旮旯里将试图自杀的他救出来,请他吃饭,帮他还款,为他惹出来的事各种善后。
他做出来的烂事很多,但又很有分寸,死死地压着人们的底线,在大家火冒三丈过后再冷静下来想想,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又不可原谅的事情。
等追求久了,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我透露一些关于他以往工作的信息,然后在我感到错愕时开玩笑似的问我一句,“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怕不怕”
在看到我摇头后他又会无趣地撇下嘴角,嘟囔一句没意思,然后又不见了踪影。
那时的横滨还很乱,每天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件发生。我偶尔也会陷入一些稀奇古怪的危险,但意外的,每次第一时间向我伸出援手的全都是太宰治。
而每每这时,因疲倦而降下来的爱情火苗又会猛地在心中窜起三尺高。
我又觉得我可以了。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这样持续下去,直到我彻底失去信心失去热情不再喜欢他时,某一天,我们在墓园里碰面了。
我来祭拜我因故去世的老师,他来看望他英年早逝的朋友。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样的太宰治,他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褪去了所有伪装,像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兽,温顺而又怡静地靠在刻着“织田作之助”的墓碑前。
他静静地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般,似乎连我靠近他都没注意到。
我端详着他地表情,尽量放轻了动作在他身边坐下。
我就如此陪了他很久很久,从午日太阳当空至夕阳西下,太宰治忽然发声了。
他保持着那个斜靠的姿势仍然没有睁开眼,却好似早已知晓了我的出现。
“我决定要加入侦探社了。”他说。
“那就去呗。”我应了一声。
“已经有三年了吧,你还要继续喜欢我吗?”
“是呀。”
“这么喜欢的嘛?”他笑着问道。
“是呀,”我也笑,“很喜欢哦。”
“......我不懂。”他眯起双眼,恍然抬起手,朝着太阳的方向伸去,像是希望能抓住什么虚幻空然的东西,却始终一无所获。
我侧过头凝视他。
“我不明白,”他也看向我,语气很平静,那双眼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又好似盛着好多好多不可言说的情感,“如果人注定了要失去,如果你注定了会离开,为什么还要耗费这么多的时光去争取,去拥有呢?”
他轻轻开口问道:“如果片刻的快乐注定了破碎之后将要迎来更大的绝望,那么人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蓦地一股巨大的悲伤铺天盖地的朝我涌来,毫无缘由地如洪水般冲击着我的泪腺,令我眼眶酸涩。
追寻了整整三年,我好像在这一刻才真正的接触到了太宰治这个人。
泪水冷不丁地落下,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这才鼓起勇气更加挨近了他。
太宰治坐在那安静地看着我的动作,既没有安慰,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无奈地调笑。
他只是看着,看着我亲吻他的额头,看着我握住他的双手,看着我为他哭泣。
“这就是生活啊,正因为有那些情感,所以人才会拼尽全力去为自己的快乐争取,去为自己所爱之人付出。”我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假如是我的话,即使最终被所爱之人推开,只要我仍有勇气在心底,那么我就会永远抱有希冀地追寻下去。”
“你爱我?”他迷惘地盯着我
“我爱你。”
我当机立断张开双臂,拥住了他,在他愣怔的表情下真心道:“所以我绝不会轻易离开你的,我保证。”
“......啊,是吗。”
后颈处被唇触碰,有些痒,我扭过头,诧异地发现太宰治那时的模样宛若已置身天堂。
时光在那一刻留下脚步,风撩起我们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我感受到太宰治回拥我的力道,从小心翼翼到越收越紧。
“那说好了哦,”他压抑着情绪,颤抖的声音宛若将要哭泣般地荡在我的心上,他的脸颊在我脖颈处亲昵地蹭了蹭,轻轻道:“今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抛下我呀。”
“嗯,不会的。”我柔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承诺。”
*
......原来我也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渣。
我双手抱臂迎着海风,心情复杂地看着不久前被船员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某人。
心血来潮买了艘船想体验一下远航的生活,没想到船才开了没10分钟就在茫茫大海中遇到了阴魂不散的太宰治。
“哎呀,真巧啊。”他眯着眼,抬起手笑着朝我打了个招呼,甜腻又缓慢地道:“这难道就是命运的相遇吗?”
命运个鬼。
我嘴角一抽,转身就要离开,却倏地被人抓住了手腕。
“先别走,”他说,“我想跟你聊聊。”
“行,”我回过头,俯视着他,“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
太宰治这人,飘来飘去跟阵风儿似的,想见他的时候永远也找不着他的身影。
但他却能时刻了解一切他想要知道的信息,他人的一举一动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下,并且他也会豪不在乎地在对方怀疑时坦言承认自己确实做了什么手段。
就比如说我,已经不止一次在衣服的各种角落中发现窃听器这种东西了。
但今天,衣服是新买的,换上之前没有见过这家伙,回想一番也没有在路上撞到过什么可疑的人,那他又是通过什么途径来知晓我所在的位置的?
巧合吗?我不信。
难不成是请求了江户川先生的帮助?
然而这一次在我质问后,太宰治却难得沉默了。
我面色严肃,秉着不问到答案不罢休的态度跟他对峙着。
太宰治浑身湿漉漉地坐在甲板上,湿发贴在他的额头,水滴从发梢顺着脸颊一路下滑,看起来尤为可怜。
他先是认真盯了我片刻,见我毫不动摇,只好又低下头去,故作委屈地道:“先前陪你去买新手机的时候,我往里面装了定位芯片。”
我愣住了,缓缓从包里掏出我那用了好几年的旧手机。
这是太宰治入社的两年前,也是在我决定开始追求他的一年后,我与他一起在商场挑选的一部手机。
它是自认识以来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意义非比寻常,所以我一直没舍得换,当然资金紧缺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没想到。
真的完全没想到。
我捏紧手机,不可置信深吸一口气:“你居然这么早就开始对我做这种事了?”
跟踪,窃听,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我甚至一直天真地以为这是我俩在一起后他才有的坏毛病。
太宰治一言不发,因为角度关系,刘海遮盖着他的双眼,隐住了表情,我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
算了,跟这种人生气根本不值得。
我竭力压下激将喷发的燥火,又问:“所以,你来干什么?”
他被我冰冷的语气激得浑身颤抖了一下,仰起脑袋望向我,像是一只被人抛弃了的猫咪一般,不安地抬手轻轻扯住了我的裙角。
“我看到了你帮我还账的记录。”
“分手什么的是假的吧,是故意气我的吗?”他说,鸢色的双眼中隐含一丝期待:“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僵硬地咧了咧嘴,“对个鬼。”
我将裙角从他手中扯出来,无视他霎时黯淡的眼神,势必要将冷酷无情的人设坚持贯彻到底:“好歹也在一起这么久了,就当是分手费吧,从今往后别再纠缠我了。”
吩咐了船员安顿好太宰治后,我咬牙回到了房间,虽然总有一种立刻把他丢回海里的冲动,但到底还是不忍心的。
而这种不忍心的后果就是,大半夜的,我再一次被夜袭了。
*
看着娴熟地撬锁进门的太宰治,我已经完全没脾气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的,”他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铁丝,“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勇气跟你说,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内心充满了力量呢,所以来找你啦。”
我在床上用手肘支起身靠在床背,下巴扬了扬示意他有话快说。
“今天的月色真美啊。”他没有立刻进入正题,反而抬头隔着窗看向空中幽白的月亮,复又柔化了表情注视着我,“听好了,我只说这一次哦。”
他在我床榻边蹲下身,执起我的右手,嘴角溢出一声闷笑。
“自初遇那天开始算起,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日子一定过得很难受吧,我似乎一直在给你添麻烦呢。”
“我知道,我知道的。”他忽然低头蹭了蹭我,“不只是那三年,就连和我在一起以后你也很辛苦吧,和我这种人交往一定很累吧。”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我冷哼道,尝试着将手抽出来,没抽动。
“没办法啊,我就是这种人。”他收紧了手的力道,语气中渗杂着些许忐忑,“自私,恶劣,你会厌烦也是应该的。”
我没有说话。
太宰治的额头抵住我的手背,他有些不稳地喘息几下,唇瓣张了又合,合了又开,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在最后关头强行把话咽了回去。
“......真的放弃我了吗?”酝酿许久,他最终只是从喉咙中挤出这么一句话。
“自然是真的。”我淡定自若,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模样,忽然有些狐疑。
“你该不会是看我暴富后舍不得我了吧,”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你以前根本没表现得这么在意我的,总是一言不合玩失踪,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还老搭讪别的小姐姐。”
“欠条什么的倒是总写我的名字。”
他该不会是故意装可怜诳我的吧。
太宰治闻言,蓦地抬头直直地看着我,那双鸢色的双瞳里无泪无光,不清晰地倒映着我一人的身影。
“不,不对。”他咬着牙,忽然有些哽咽,语无伦次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这么想过。”
“我知道我散漫无度,给你增加了很多负担,我只是......”
“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缺乏安全感?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力?以卑劣的方式让整个横滨都知道我和太宰治这个人是绑定在一起的?想让我为他嫉妒,为他吃醋,喜欢看我每天每天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寻找他的身影?
我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眼里是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难过和惘然。
这是我曾经豁出性命去追求的人啊。
哪里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以后别再这样对待女朋友了,阿治。”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哪个女孩子是愿意这么跟你耗下去的。”
“我只想要你这么一个女朋友,”他神情萎萎,倔强地抬头看向我,自嘲一笑。
“当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很抱歉,带给你那些伤害。”
“这大概是我们见面的最后一天了,今后你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你现在生活条件那么好,以后一定也会过得很快乐。”
他勉强扯起一抹笑,“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我做过很多很多的混账事,但我从没有想过放弃你,”他低头亲吻着我的指尖,虔诚道:“不论今后如何,你永远是我暗沉无光的夜空中,最珍贵的那颗星星。”
我看着他,彻底怔住了。
我突然想起他曾遍体鳞伤地在黑势力火拼中救下我,想起他冒着巨大的危险,不顾旁人的劝阻也要在武侦的敌对组织枪林弹雨的攻击中将我藏在安全的地方。
他曾因我的一句抱怨,特地跑去收拾我不满已久的小混混组织,也曾因我的一个小小心愿而在炎热夏日不远千里地奔波一整天,最后在当天夜晚为我带来一个形状有些可笑的冰淇淋蛋糕。
太宰治有时,双眼里酝着的都是诡秘的黑,无法揣测,无法琢磨,幽幽一片,像是要将人拉入深渊。
而此刻,当我视线再次撞进那双漂亮的眸,不同于往日的是,我看见那里面藏匿着一团灼热的火焰,熠熠地燃烧着他的心。
我终于读懂了那团火所饱含的情感为何物,并如此明确地意识到。
——他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