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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树荫里拉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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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能想象出来是种什么样的情况了。一个真心一个玩乐,一个觉得是爱情另一个觉得不过是钱财交易。
正常人都会站在吴名的角度看问题,愤慨,同情,辱骂着有几个臭钱的薄情人。尤其是现在解飞鹤的灵魂还被迫安在这个倒霉鬼的身体里。
但悲哀的是,解飞鹤不得不对解飞星的行为抱有不得已的理解,因为自己以前就是那种“有几个臭钱的骗感情的混蛋”。
虽然那件事并非他故意,而且之后的近十年,愧疚使然,他每个月都在给她打赡养费,并且积极的给故娜介绍身边的好男人。
但做了就是做了,在解飞鹤二十啷当岁的时候,还学不会把握感情上的度。话易捧人,话易伤人,话易误人,他害的这个家境本身就不好的女孩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前途,闹崩了家庭关系,一意孤行的追求所谓的爱情,到最后对方只不过是当场一时兴起的游戏。
吴名让他想到了故娜。
而现在他成为了“女孩儿”,自己的弟弟变成了“解飞鹤”。
......哈哈
世界总是会发生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最初只是模糊不清的门铃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拍门,甚至还有狗叫,解飞鹤这才磨磨蹭蹭的走到玄关处。
从猫眼一看,毛边的两颗黑玻璃珠子正和他对望。
解飞鹤沉默了半晌,还是打开门。
有个翘着兰花指的男人抱着狗气鼓鼓的站在门口,蓝色蓬松的卷发,正是理发店的总监Albert。
Albert抬起头,用湿漉漉痛心疾首的眼睛看着他......的头,解飞鹤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Richard!你疯了!你有本事把小迪关外面!你有本事开门啊!Richard!吴名!吴名!”
砸门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解飞鹤被烦的不行,门刚开,人和狗就像攻城一般冲进来。泰迪扑上来对着解飞鹤的腿蹭来蹭去,Albert瞪了他一眼,翘着腿在沙发上坐下,大有一副自己才是主人的意味。
解飞鹤也瞪着他,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如果可以,解飞鹤早就开口把人骂出去了,但理智告诉他不行。
所以最后,Albert低下头,轻轻的说:“你今天是怎么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解飞鹤耐性不好,他现在想赶紧把人送走,自己在这个家里搜查一番再安安静静的思考未来该怎么办,而不是站在客厅听一个傻逼娘炮怨妇一样的叨叨。
“......”
男人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解飞鹤面前就往脸上打。解飞鹤一惊,条件反射抓住Albert的手,男人的脸色闪过震惊,随即狠狠的放下手推了他的肩膀一把。
解飞鹤的后背莫名其妙的撞上了桌子,“有话好好说不行,你怎么女人似的?”
“你说什么?!”Albert的脸上充满了羞辱,他大喊道:“你竟然敢这么说我?!妈的吴名,这么多年了,你平时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男孩儿,每次你吃枪药一样神神经经的时候都是和解飞星闹矛盾的时候。以前你至少记得出门溜小迪,这次你连小迪都不要了,还把头发剃秃是要出家还是咋的了?!被甩了吧,终于被甩了吧?我早就说过,解飞星那么大一个老板,怎么会把你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我看你心情不好,特意把店里的活全都辞了,专门来看你,你倒好,先给来个闭门羹,在说一句‘和你没关系’,名名,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啊,如果你的事再不跟我说,谁来和你一起分担痛苦呢?”说到最后,他几乎哽咽起来。
解飞鹤尴尬的站在原地。他没办法和Albert的情绪产生共鸣,却还是有点同情这个女人......是的,他已经在心里默念过很多遍这人和他口中的“吴名”是女人了,在他这么想之后,Albert拔高调子的声音也显得不那么别扭,反倒有些惹人怜爱起来。
真可悲啊,解飞鹤,只能发挥阿Q精神。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遇到比他更加尴尬的情况了,解飞鹤在强迫自己环住Albert削瘦肩膀时悲伤的想。
“那个.....\"解飞鹤想叫Albert的名字,但很显然,他忘了:“我没失恋。”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生气呃....只是因为......呃..”解飞鹤终于下定决心吧这句话说出来了:“因为我好像忘了和解飞星是怎么认识的了,今天要买礼物,但是...那个所以.....\"
解飞鹤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Albert惊奇的看着他:“你不记得了?”
解飞鹤点了点头,这是个蹩脚的理由,男人肯定不信,怎么圆....
“你的病又犯了?”
解飞鹤愣住了,这真是意想不到的答案,于是他顺茬接道:“是啊。”
Albert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他担忧的问:“这次看起来不严重你至少没有忘了我。\"
“对。我记得一切,只是忘了解飞星的事,我们是恋人吗?哈哈...你跟我讲一下吧。”解飞鹤心想,害,我还真不记得你,只不过不是因为病。
Albert点点头,拉着解飞鹤坐在沙发上,“其实这不是你第一次犯病了,可每一次你先问的一定是解飞星。这些事我给你讲过好多遍了......\"
絮絮叨叨的讲着吴名和解飞鹤的“爱情”故事,在这之中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解飞鹤看着他,这个人浪费了太多没有意义的情绪,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呢?
但介于被解飞星毒死的惨痛经验,解飞鹤暂时并不想尝试任何冒险。
把Albert送走的时候太阳已经朝西,这是个纯南的户型,所以有点暗,解飞鹤打开灯,坐在沙发上不动弹。
他知道了些事情,所以需要把现有信息处理一番。解飞鹤讨厌慌张,他这辈子遇到过很多紧急情况,所以他知道最好的选择从来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先发制人。
他第一个想起的信息是,吴名有失忆症。这很方便,可以利用这个特性来弥补人际交往的缺失,更重要的是,解飞鹤一直担心的问题——和解飞星的交流(这是必然的,无论是吴名还是解飞鹤都逃不过这个人,而且解飞星现在对他来讲具有高危险性,当一个人成为了杀人犯,那他将注定不能被纳入正常的考虑范围。)
现在想来,解飞鹤对于解飞星最后的行为还是不能完全理解,给他下了毒还在演戏吗?又或者是解飞鹤的第二次死亡与他确实没有关系......不,这不可能,解飞星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那眼神太诡异了,但是男人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看起来真的崩溃了,而且还叫了一声“吴名”。
哦,他怎么能忘了这茬呢。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他不得不考虑到解飞星真的对吴名动了感情这一点,毕竟现在他们两个正在同居,这关系太过暧昧。
令人头痛的关系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逃避理由,他可以在见到解飞星的时候对他说:“我不认识你了。”
解飞鹤需要查清楚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公司是如何被小星子拿走的,弟弟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自己又是为什么会到吴名的身体里。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可能通过解飞星情人的身份得到,而是要运转吴名现有的资源,让自己回到原来的圈子里。
解飞鹤的手里有吴名的身份证,从上面可以得到的信息是:
1.他的户口在秦城,并且是白族人,所以老家可能在云南
2.出生日期,他是个95后的小孩
3.他是个男的,废话,当然。
解飞鹤需要找到更多的信息,最关键的是可利用的社会关系。吴名的职业是什么?解飞鹤有一个想法,但是毛骨悚然,暂时不纳入考虑。
......好吧,空想不会有结果的,要查看手机通讯录。
铃声响起压着他的思绪,似乎是在呼应他的想法。这还是解飞鹤第一次听到有人给吴名打电话,安卓系统自带的铃声,毫无特色。
他看着屏幕上老大的一个“骚扰电话”标记,毫无感情的按下了挂断键。
解飞鹤打开了吴名的微信,意料之中,男人的头像是一只泰迪。他低头看了看还趴在他脚下日鞋的狗,目光又移回了屏幕。
置顶写的是“亚当斯基高级美妆地摊工俱乐部”
解飞鹤点进去,里面被看不懂的表情包刷满了。
第二个是Albert,这个人的头像是捏着头发的自拍照,他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是由“亲爱的”开头,后面跟了一串流泪和安慰的表情。
“.......\"解飞鹤把他的聊天框删掉了。
第三个是解飞星,头像是一片蓝色的海。
解飞鹤没点开,继续往下划拉。
之后便没有出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解飞鹤点开了微信和手机通讯录,吴名的联系人并不多,他在里面意外的发现了两个他认识的老板。但联系的并不频繁,解飞鹤没法保证这些大佬记得吴名这个人,极大的可能性是已经删除了。
他放下手机打开茶几上放着的电脑,密码试了很多次都不对,看来只能去Applemac的旗舰店里让人帮忙重新装机了。
但就在这时,沙发上手机震动起来。
——未知联系人信息(系统标记:骚扰电话):你现在是解飞鹤吗?
——吴名:你是谁?
——未知联系人信息(系统标记:骚扰电话):看来你是的。
——未知联系人信息(系统标记:骚扰电话):电脑密码是lxh8046755,不用谢。
解飞鹤把电话打回去,显示是空号。
——未知联系人信息(系统标记:骚扰电话):不用想着联系我,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和你联系,生活愉快。
——未知联系人信息(系统标记:骚扰电话):对了,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在吴名的身体里?告诉你一个没有用的线索吧,不过你终究会理解的。“当钟声悠悠回响,我不禁悄悄思忖,我们全体都滚滚,奔向永恒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