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虚构》七月在予

7、chapter6

　　“我告诉你啊，沈亭林这家伙别看他表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他是很重感情的，又善良，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 林冬青笑呵呵。

　　“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洛斐尔抬起眸子盯着沈亭林问道，手里的消毒棉签加重了力度。

　　“唔！”棉签戳在他伤口上，有苦无处说，他想抽回手，但是对方不让。

　　林冬青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屋里还没有拉开窗帘：”诶，我说这屋里的光线怎么那么暗，原来是窗帘还没有拉啊！”

　　他起身走向窗帘，一把分开窗帘布，一道灿烂的晨光跳进窗子来，照亮了半个客厅。

　　洛斐尔往旁边的阴暗处挪去：”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沈亭林的事？”

　　“不是啊，当然不是了。我是有事情来问他的。”他站在窗前看了一眼客厅，总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具体奇怪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狗子，你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怪事？”

　　沈亭林的目光乞求着，他当然遇到怪事了，他旁边坐着的就是个怪物，可是他又不能明说。”什么怪事？”

　　“那你昨晚有没有看到一个醉汉经过？”

　　“醉汉？”沈亭林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有啊，他从我家楼下经过，还他妈学我说话！”

　　“他学你说了什么话？”

　　“终于完结了！”

　　“……”林冬青当然知道他这个死党是写小说的，说这句话很正常，”那有没有人跟着他？”

　　“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他怎么了？”

　　“他死了！”

　　“死……死了？怎么死的？昨晚还好好的！”沈亭林有些惊讶。

　　“今天早上有人报案，他的尸体在你家对面那条巷子的转角处，死状惨烈。”

　　“什么样？”洛斐尔对死者有了兴趣。

　　“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一样。”

　　沈亭林的手心突然冒出了一层汗，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吸血鬼，后者面无表情，安定自若。

　　“查……查到是什么东西了吗？”

　　“还没有。不过，应该就在这附近，不会离得太远，你住在这片尽量小心点。”林冬青叮嘱道，”我还要去走访另一家。”

　　“好……好的。狗……狗子……”沈亭林叫住他。

　　“怎么了？”

　　“我……我……送送你！”沈亭林站起来想送他出门。

　　“亭林，你腿脚不便，还是我去送吧。”洛斐尔微笑着站起来，扶助他，背后的手指甲却像利剑一样刺着他，”再多说一句，我就不客气了。”

　　“没事没事，你们两个都不要送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狗子，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沈亭林目送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离开。

　　洛斐尔右手一挥，刚被拉开的窗帘又合上了，挡住了窗外的万顷阳光。”你要是敢出卖我，后果自负！”

　　“别，我什么时候出卖过你？”他看看自己手上伤口包扎的纱布，说实在，其实要是洛斐尔不恨他，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偏偏他跟人家有仇，还是深到马里亚纳海沟的那种仇。

　　洛斐尔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身前：”我饿了。”

　　“我……我也饿，但是我去哪给您找血？鸡血鸭血鹅血狗血？您要哪样？”

　　洛斐尔头也不抬，丢给他一把匕首：”自己割还是要我代劳？”

　　沈亭林拿着刀子，觉得手上有千斤重：这特么不是在变相问我要自|杀还是他杀吗？

　　“我问你一个问题……”

　　“讲！”

　　“昨晚那个醉汉是你杀死的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像是凝结了一般。

　　“不是。”洛斐尔坚定回答。

　　既然他都说不是了，沈亭林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他怀疑洛斐尔，但是只能自己去搜集证据。

　　“你磨磨蹭蹭的选好了吗？”对方不耐烦地催促道。

　　“选好了！选好了！人家断头都还有一顿上路饭呢！急什么呀！”他拔出匕首，在胳膊上划开个口子，血流出来，流进高脚酒杯里。

　　他很心疼这些血：这……这么多的血，我得吃多少才补回来啊！

　　他拿起手机，偷偷瞄了一眼洛斐尔，后者正在看自己其他的文稿——那是之前他写的另外一些无聊小说，纯粹是为了自娱自乐。

　　洛斐尔看得还挺认真的，唯一有点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对方正在一边喝自己的血一边看自己写的书。他偷偷点开林冬青的联系页面，打了个995，正打算发过去时，他的手机被一只苍白的手抢过去。

　　那只手迅速把页面关闭，手机关机，甩到沙发上：”你再敢背着我求救，后果自负！”

　　“恒夜君，我……我没有！”

　　“没有？”他伸手掐住沈亭林的脖子，”小作者，想好了再说。”

　　“我……我……”他有口难辩，自己确实想求救来着，奈何对方太强大了，”放手……我再也不敢了！”

　　洛斐尔将他放开：”管好你的手，千万别再让我看到你求救，否则……”

　　“放心吧，您放心吧。我不敢了！”沈亭林表面先顺从着，之后再慢慢想办法把这只吸血鬼弄走。

　　“稿子改好了吗？”洛斐尔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小憩。

　　“没……还没有，正打算去改。”

　　洛斐尔看起来有些疲倦，他摆摆手，让他离开去改稿子。沈亭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被对方的大长腿压在沙发角落里，心里恨恨不平。

　　他在心里嘀咕：要是我能打败你，我一定要把你写得比现在惨上十倍，百倍，千倍。放干血算什么？我要你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洛斐尔感觉到他还没走，便睁开左眼的一条缝：”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没……我只是觉得您真好看！”沈亭林本来就是写小说的嘛，浑话谎话骚话各种话张口就来，不带脸红心跳的。

　　反倒是在沙发上半躺着的洛斐尔有些变化，脸上不自觉飞过一抹微霞：”立刻给我改稿子去！”

　　“是是是！收到，恒夜君。”沈亭林赶紧离开，回到自己的写字台上。

　　他刚刚那句话其实还是七分真三分假，洛斐尔是他笔下的人物，自然非常符合他的审美，还有，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洛斐尔要找自己报仇改命，他的性格应该也是他喜欢的类型。

　　“明明是自己笔下的人物，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呢？”他看着满是红圈的稿子，真不知道该从哪里改起。

　　刚改了两段，自己又忍不住想吃东西，想玩手机……总之啊，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修文上。好在洛斐尔已经回卧室去了，不然看到他这么懈怠，不知是不是要把他关进小黑屋。

　　这时，门被敲响了！

　　他立即去开门，刚一开门就看见一群拿刀堵在在门口的人，于是立即把门关上。

　　领头的一个大个子用脚卡住门缝：”兄弟们，快来！我说有人在家吧！”

　　沈亭林用身体抵在门背上，然而外面的一群人很快就把门撞开了。

　　他们冲进沈家之后，就翻箱倒柜找东西：”你老头呢？快叫他出来！”

　　“你们要钱去问他要啊！我有什么钱？”沈亭林推开那个走向卧室的人，现在卧室里面可住着一只吸血鬼，吵到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是不是回来了？兄弟们，那个老家伙可能就在卧室里，大家冲进去，别让他跑了！”大个子朝他手下的人喊道。

　　“你们……我求求你们别进去，我爸欠你们的钱我会慢慢还的。”

　　“你还？你拿什么来还？难不成还能卖了你吗？”

　　“我……”沈亭林拦在门外，眼看着自己就要拦不住了，索性冲去厨房拿起菜刀，”你们别逼我！立刻从我家出去！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我罗三今天还就不信了，你能砍了我不成？”罗三冲上去，夺下沈亭林的菜刀，将沈亭林的双手扭到背后。

　　他们顺手把沈亭林打了一顿。

　　“谁这么吵？”洛斐尔从卧室走出来，看到了一群人在殴打沈亭林，不过，他没有制止。

　　“你是谁？”罗三问道，”别多管闲事。”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插手。”洛斐尔双手抱在胸前，倚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沈亭林挨打。

　　“恒夜君，你什么意思？睁眼瞎是吗？我好歹帮你改稿子呢！你就这么对我？”

　　“你们打吧，与我无关，别把人给我打死了就行。”

　　罗三看看他们几个兄弟，大家都停下手，示意去搜搜里面。

　　刚想踏进卧室，洛斐尔伸出手拦住：”里面是我的地盘。”

　　“我们一定要进去搜！”

　　“谁敢！”他睁开眼睛，盯着罗三，这个眼神直让罗三觉得后背发凉。

　　“罗哥，别怕，你看他这么瘦弱，还这么苍白，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咱们人多，肯定打得过。”在他手底下的兄弟们的鼓动下，他冲上去推开洛斐尔，一脚踹开房门，结果，房门没有踹开，自己反倒被放倒了。

　　洛斐尔一动手指，便将五人摔在地上：”还有谁不服？”

　　来讨债的五人立即缩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出。

　　“滚！”洛斐尔背转身，冷眼看了一下受伤的沈亭林。

　　“走走走！”罗三赶紧带着兄弟离开这儿。

　　“大哥，咱们不讨债了？”

　　“讨你个头啊！简直是讨打！他有高人在这儿，咱们以后再来。”五人灰溜溜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