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末世》谷燃

2、第 2 章

　　末世是突然到来的。

　　不像现世的一些末世废土文或者一些予人震撼的灾难片那样，因为人类的大肆开发和难以填满的欲望而导致生态恶化，或是病毒肆虐，从而使得人类失去了容身之所，不得不面对恶劣的环境和恐怖而未知的丧尸。

　　它是一场无妄之灾，突然到来，毫无征兆。

　　事件的开始只是一个想要看病的普通的、平庸的病人，毫无背景，家庭美满，无不良嗜好，从未接触过任何实验室人员，身边的朋友学历最高的从事法律工作，他根本不像会参加实验室的那些志愿者实验的人。

　　——当然，这些只是顾天楼后来的猜测，当时医生根本没有考虑这件事。

　　因为一开始，这个人表现出皮肤明显龟裂和皮屑掉落，但他是一个文员，并非体力劳者，所以来到医院就医，确保身体没有明显问题而已。

　　所以为他检查的医生的第一反应就是皮肤病，为他开了部分药来缓解相应症状，而对于他诡异的皮肤皲裂，医生则提出不同的意见。

　　可是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这个人的身体显示十分健康，他在皮肤上出现的问题也没有在医院的检查单上出现。

　　——医生收回之前为他开具的药方，开始仔细地研究这位病人。

　　他除了皮肤上出现的问题，与普通的健康人没有任何区别，能跑能跳，甚至可以比健康人的体力更好，若非他身上的皮肤问题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没人会相信他成了所有皮肤科医生头疼的地步。

　　但是在一周之后，他的情况突转急下。

　　他突然变得消瘦，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像是他皮肤下的脂肪突然消失一样，那张破损的、皲裂的人皮像是一件不合时宜也不合身的衣服一样，出现在他诡异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医生对他的病情感到无可奈何，而他躺在了ICU的病床上时，几乎是苟延残喘地躺在那里，身体中支撑他的只有那把骨头，他看起来失去了皮下的肌肉和脂肪。他根本站不起来，可是医生无从下手。

　　他成了医院里最为怪异的病例，医生对他的病情无法诊断，他们开了一场又一场会议，企图对这位特殊的病人的状况进行解释——即使无法解释。

　　他们带着他做遍医院中的所有可以做的检查，CT、彩超等等，最后却是毫无结果。

　　自此，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病人的身体是肉眼可见的糟糕，体质可以说是低下，然而所有的现代器材都确信他没有任何病症。

　　可是他在进入ICU六天后，突然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动，如果忽略他可怕的外貌和身体，你会觉得他是一个正常人的——一个有着正常思考能力的、可以活动的正常人——他在这一点上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可以跑，可以跳，有着和常人一样的思考能力，就好像先前在ICU里苟延残喘的人不是他一样——就好像他突然好了起来，连密切关注这个病例的权威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感觉到一丝惊悚和后怕。

　　顾天楼记得自己当时对这件事情有着不低的关注度，但是最后这个病人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可怕末世的开端呢？——他的记忆像是被虫子噬咬了一样，他记得那人后期的模样，可他不记得这中间的相关报道。

　　他还记得，这场无妄之灾降临的时候，政府将这个有着相当关注度的病人称为“01号异体”，而在这之后，世界各地的“异体”像是病毒一样爆发，世界进入了恐慌。

　　——就像那位病人后期一样，这些“异体”皮肤出现不同程度的脱落和严重的破败，露出本该被血肉覆盖的骨头……

　　此外，“异体”也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也失去了部分思考能力。

　　它们肮脏而破败，疯狂地掠夺着整个世界，“异体”并不害怕所谓的枪弹，它们是一具又一具可怕的行尸走肉，像是被操控的傀儡，灵魂被收割，身体机械般运作……

　　顾天楼将这一系列事件称为“无妄末世”。

　　一场糟糕的、奇异的未知末世。

　　他不再思考之前的“锁”，而是开始梳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所知道的关于这个末世的一切——以及他听闻的“游戏”“天选者”等等。

　　他几近狼狈地从爬到书桌旁边，被汗液浸透的衣服几乎在滴水。先前不知死活的询问几乎夺走他的半条命，他呼吸急促，手指颤抖着拿起桌上黑色签字笔——大抵是先前耗尽了气力，顾天楼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些堆积的书中抽出一沓薄薄的稿纸，以至于那些书尽数倒了下来。

　　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清理和收拾，将稿纸直接铺在那堆混乱的书中，将自己知道的线索一条条地列了出来。

　　“天选者……游戏开始……自称‘完美异体’的家伙……”

　　他的笔顿住，手依旧是微微颤抖着的。

　　“还有‘锁’。”

　　字迹潦草，甚至还在稿纸上戳出几个洞来，“天选者”这个词被画上了好几个圈。

　　“天选者……为什么是我呢？”

　　“与其说是天选者，不如说是记录者。”

　　那个声音终于响起来，将顾天楼吓了一跳。

　　“那完美异体是谁？”

　　“你是觉得自己活得不够吗，天选者？我可不想继续这么做。”

　　“……知道了……”对方的声音相当冷漠，但是却没有再一次“锁”他，似乎先前的窒息似乎算不得什么了……

　　“……”思及此，顾天楼有些崩溃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蹲了下去——这简直就是斯德哥尔摩！不要给点甜头就把对方先前做的事情就忽略啊喂！

　　“天选者。”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来。

　　“你现在需要休息。”

　　沉沉的睡意猛然袭来，可怜的“天选者”顾天楼直直地向后倒下，睡在了地上。

　　……

　　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的顾天楼从地上爬起来，看向一旁的稿纸，却发现上面多了一列字。

　　“内测玩家”

　　这四个字绝非他的笔迹，他先前写字无力，将字写得潦草而飘荡，平常写字是江湖体，有着许多飘逸的连笔。但是这四个字却写得工整，还是竖着写的小篆，相当标准的小篆。

　　顾天楼看着这一列字，面色沉了下来。

　　如果按照这些线索来说的话，那么——这场末世只是一场神明的游戏吗？他成为了亿万万人中的“幸运者”，得到了一个极其珍贵的“内测名额”吗？是这个意思吗？

　　……那——神是谁？

　　“锁”？

　　还是所谓“完美异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