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一片黄土两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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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纷飞，寒风凛冽。
雪原上，人喧马嘶，一派欢腾而又肃穆的景象。
楚紫依自始至终就只做了一件事——紧紧地躲在穆随风给她另外找来的一件狐皮披风之下，连头也不多伸一下。
穆随风一手握缰，一手紧紧搂住坐在他身前的楚紫依，这个从小生在江南水乡，平日里即使餐风露宿也不曾受过这种折腾的丫头，紧紧的缩在他的身前，本来在高原就显得娇小的身子，更是看上去像个娃娃般玲珑可爱。
他一边向周围的百姓挥手致意，一边紧张的注意着楚紫依的表情，西陲的冬天不是江南可比的，这一路游行去祭天，着实把她冻坏了。
可是周围的百姓并不知情，还是一个劲的欢呼着，穆随风听得一时兴起，突然伸手拉了下楚紫依身上的狐皮披风，让她本来只剩下两个眼睛露在外面的脑袋全数暴露在寒风中。
“干什么？”楚紫依莫名其妙的呛了口冷风，有些不解又有些恼怒的冲穆随风大叫。穆随风低头看着她，脸已经被冻得通红通红了，现在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正闪着愤怒的光芒，吃惊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穆随风笑一笑，伸出手想帮她把披风重新披好，可是楚紫依的肩膀颤了颤，很是吃惊的躲开了，她还是很不习惯也不喜欢被人触碰，尤其是男人。
穆随风无奈的收回落空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平静的语气说：“紫依，明天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马上就可以有暖暖的火炉了，你再忍耐一下。”
可是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结束一切吗？
夏莲气恼的击飞了身边的雪块：“什么乱七八糟的！”
冬梅虽然还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过也觉得有些心烦。
她们赶到雪山已经有五天了，到处打听小姐的下落，可是虽然人人都说的确有一个女子出现，可是却都是——雪女。
冬梅叹口气，这怎么听都是一个不怎么可信的神话，小姐到底在哪里呢？
“夏莲，我们要不要再问得详细一点？”
“什么意思？”
冬梅慢慢地说：“小姐一定是来雪山了，这点几乎可以肯定，那么，会不会那个雪女就是小姐？”
夏莲吃惊的盯着冬梅：“是你疯了还是我听错了？怎么可能？”
冬梅直起身子：“就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我不想就这么放弃。”迈开步子，“走吧，我们再去拜访一次那个老人家。”
夏莲无奈的跟着冬梅进了院子。
“老人家，请问您在吗？”
一个老汉摇摇晃晃的从里屋出来：“怎么又是你们两个丫头啊？不是让你们下山了吗？这雪山十年都不会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出现的，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
冬梅陪着笑脸说：“我们是打算走了，可是这几天听到不少关于雪女的传闻，又没听全，所以想请您给我们讲讲。”
老汉叹口气，不无慈祥的说：“你们这两个丫头啊……”
……
“您是说那天雪女出现的时候许多该冬眠的蛇都游了出来？”
“是啊！听人说，还有两条碗口粗的巨蛇呢！这是雪女显灵啊！”
“我们知道了，谢谢您了”冬梅一脸喜色，“对了，那雪女现在人呢？”
老汉低头想了想：“在皇城！不过听说这几天陛下会带雪女来雪山祭天，你们干脆再留几天，就可以见到雪女了！”
“会留的！我们一定会留的！”夏莲拉着老汉的手兴奋的说。
出了门，夏莲拉着冬梅的手高兴的说：“还好听了你的话，我不信天下还有第二个人和小姐一样能驾驭蛇，一定是小姐！”
冬梅拍了拍夏莲的肩膀：“但愿是小姐，这样我们就可以带小姐回去向夫人复命了。先下山等等吧！”
楚紫依缓缓睁开眼睛，穆随风正含笑放开了先前捏住自己鼻子的手。
“干什么啊？”她有些无奈，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春夏秋冬跟着自己不是件容易的事，穆随风的行事作风有时候很像自己，出人意料而且……楚紫依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下定决心用这个形容词——任性。
“你有一个时辰，去把身子弄暖和，换上带来的衣服，马上去祭天了。”说完，穆随风就走出了帐子。
楚紫依闻言，极度无可奈何的从暖和的被子里起来，开始梳妆。
……
“娘娘真是怎么打扮都漂亮！”楚紫依终于弄清楚名字的那个一度被她当成哑巴的宫女敏敏说。
楚紫依一边用狐皮披风裹好自己，一边随意的回答了一声：“哦！”
出了门，穆随风正等着她，见她走近，毫无铺垫的说：“闭上眼睛！”
“嗯？”楚紫依一皱眉头，有些疑惑不解的侧头看着穆随风，很是自然的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穆随风亦侧头看她，语气中有着一丝不易为人所察觉的不满。
楚紫依自然是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的，可是她偏是个倔强又略带骄横的人，故而只淡淡地答了一句：“我不干！”
“我是陛下你知道不知道？怎么每次让你做点事情都那么麻烦？”穆随风看着她凤眸中闪着的一丝淘气神态哑然失笑，这个丫头，真的是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自己的身份已经是高原王妃，不但从不说敬语，而且还老是喜欢顶撞他。
楚紫依却不理他，自顾自的走向辕门，穆随风的坐骑黑旋风正等在那里。
“你不想自己骑马吗？”穆随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听上去有点小小的坏心。
楚紫依裹紧了披风回头有气无力的看着穆随风，淡淡的嘟囔：“我又没有马……再说了，你的黑旋风是汗血宝马，哪有什么马敢和它并驾齐驱？”
“是吗？”穆随风嘴角那丝调侃的笑意更浓了，看着她那有些失神的样子，他将手指伸进嘴里轻轻一啸，转眼便看到泷桦牵着一匹俊逸的白马出现在黑旋风的边上。
“雪儿！”楚紫依惊叫一声，冲了上去，穆随风立在边上，虽然觉得有一点被冷落的感觉，不过自己把这些带来是做对了，至少这个丫头难得这么有精神。
“走吧，一会要是起风了，你又该挨冻了。”穆随风跨上马，自顾自往前走。
……
祭天完成得很顺利，楚紫依虽然不是很懂这种仪式，不过因为不想搞砸了，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的看穆随风的眼色行事。待到正午，一切都已经办妥了。
回程的途中，楚紫依一刻不停的抚摸着香雪儿，怎么都不腻，任谁都看得出她想死了香雪儿。
“想不想跑跑马？”说这话时，穆随风昂首坐在鞍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中的鞭子，一双膝黑如夜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暖色。
楚紫依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然后将目光投注到了方涛的身上。
“若是娘娘不逞强的话，我想跑会儿马没什么关系。”方涛接到穆随风的眼神，上前一步对楚紫依说，然后转头再对穆随风说，“但请陛下允许让神龙禁军随后护驾！”
闻言，楚紫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淘气的笑，她一抬眼角，坏心地说：“哎……你可是陛下啊！”
穆随风即刻一挑眉，然后迅如闪电的一鞭抽在香雪儿的身上，香雪儿长嘶一声，在楚紫依尚来不及握紧缰绳时就扬起一阵的雪雾，冲了出去。
穆随风略眯起眼看了方涛一眼，淡淡地说：“想跟就别跟丢了！”然后一扬马鞭，一马当先的追了上去。
虽然香雪儿和黑旋风一样都是汗血宝马，可是黑旋风比香雪儿更熟悉高原雪地的地形，不消片刻便追到了楚紫依身后，楚紫依听得身后蹄声愈近，也是加紧一鞭抽去，不让穆随风超过自己。
穆随风看着她本来苍白的脸上由于兴奋而浮现出一丝的红晕，眼眸中的暖色愈发的明显，他也不急着超过楚紫依，只是与她并驾齐驱，一直到两骑甩开身后神龙禁军快半里地时，他才伸手一拉香雪儿的缰绳，毫无预警的折向了两堆积雪间的一条羊肠小路。
楚紫依身不由己的跟着香雪儿折进了穆随风选的路途，可是在心里，她依然有些后怕——这两匹马已经跑到了极限，在这么快速的奔马中他居然还腾出手来拉她的缰绳，若是在时机和力道的掌握上有着一星半点的差池，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真不知道这个男人真的是艺高胆大呢？还是仅仅是傻到无所畏惧？
待回神时穆随风早已勒住了马，停在了一片悬崖边。
“看！”回头看到楚紫依随后赶来，穆随风不待她勒住马，就伸出马鞭向着前方遥遥的一指。
楚紫依闻言抬头，却见眼前一片开阔，袅袅烟云从身边流过，若隐若现间，一片黄土赫然在目！
“中原？”她一怔，然后猜测。
“不错！”穆随风催马再向前几步，几乎贴在了悬崖边，注视着中原的方向不回头的说，“若是没有这座玉龙雪山，从皇城到中原的边关快马加鞭只要三天！”
楚紫依随口应了声，抬头看着穆随风——他一身的玄色长袍，暗绣九爪蟠龙，玉冠束发，一件极为奢侈的紫貂裘衣随意的笼在身上。此刻已过正午，烟气腾腾的雪山上一轮红日凌空高悬，穆随风就勒马停驻在这一轮红日之下，手握金鞭、凝神远眺，阳光衬得他的眸深似海、身形挺拔、气宇轩昂，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四个字——指点江山！
“不过现在天寒了，库伦特河的冰层该结厚了，到时候车马可以直接从冰面上过河，也不失为一条捷径！”穆随风依旧看着远方淡淡地说。寒风吹得他的裘衣四处飘摇，可是他却毫不在意。
楚紫依耸耸肩，她对于这些地理的概念没有兴趣，此地四面开阔，朔风比山下更显凌厉，吹得她头痛不已，简直怀疑自己会被一直往南吹到卓仙衣的轻车港去！
穆随风却丝毫不觉得这里的风大，他勒回马，再一指楚紫依的身后：“再看你后面！”
“高原！”楚紫依头都没回，没好气地看着穆随风拖长了音说。
穆随风一呆，然后自嘲的一笑，伸手隔着披风摸了摸楚紫依的头：“聪明！”
然后他脸色变得肃然，再次勒回马，遥指着中原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说：“龙吟剑来自中原，我让它回到中原去可好？”
“好啊！”楚紫依简明扼要的回答，这里的风简直胜过战场上的万箭齐发，她捂住自己的脑袋，随口敷衍了一句，自顾自地返身往山下走去，这么大的风，又不能运功御寒，也不能运功定身，根本就是存心折磨她！
穆随风回头看着楚紫依慢慢离开，眼神中居然有了片刻的柔情，他摇摇头，喃喃自语：“傻丫头，那里才有凤翱啊！你送给我龙吟剑，我把中原皇后的凤冠送给你好不好？”
说罢，他勒过马，急步追上楚紫依。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一片黄土两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