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战役》昔源

2、嫩绿

　　终于明白，我的战局早已败北．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我竟最后一个才知道．

　　是有缘吗？看着录取通知书，我无意义地笑着．前天听轩说过，霍言在A校读初中，而昨天妈妈才告诉我我被学校荐往A校．毫不意外地，我于今天顺利地收到了A校录取通知书．在一阵莫名的情绪中我剖析出一种叫做悸动的东西．

　　真的无缘吧．我们同校却不同班．本以为的缘分此时此刻正在天空中笑着我的自作多情．心情复杂地融入新的班级．我一如既往地笑着．不知是何种表情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笑．于是，在自己的笑声中我看到了东，一个很像他的人．东不如霍言帅，但是却比霍言更有风度，更亲和．之所以说东和霍言很像，不指别的，只是感觉上．

　　是真的失落吧．我常常盯着东看，却又不是看着东．我的视线透过东的身体交汇在远处．往往不了解自己在想什么，我只好拼命地学习着．学习真的很神奇．我渐渐搁浅了那份喜欢，也忽视掉了东的存在．直到那一天．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看见霍言在路口站着.等谁呢?我虽然好奇极了却仍旧不停顿地走开.霍言从小学就是见人三分笑,却跟谁也不好的游离态人物.他会等人？

　　"走吧。"一声清脆的女声炸在我渐渐远离的背影上．回头，果然看见一个开朗的女孩与霍言并肩走着．虽然他们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但我就是知道：霍言恋爱了，在开学四个月之后．

　　很愤怒很伤感很郁闷，也很无奈．我迫使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我也没有立场愤怒、伤感、郁闷和反对，不是吗？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作祟．在和小君聊天时，我不自觉地提到了这件事．小君听着，沉默了片刻之后告诉我：霍言和菲已经开始一个月了．刚想条件反射地问句你怎么知道，我才猛地想起：小君和霍言同一个班，又是霍言从小唯一要好的朋友．他怎会不知？

　　深呼吸，我对着小君笑了：＂除了你们班同学，我是第几个知道的？＂小君神色郁郁不愿开口，但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他终于吐出几个字：第十二个．我明白了．在A校上初中的小学同学有十二个，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云淡风清地作别小君．转身离去时，我泪如雨下．不是在脸上而是在心里．因为外人看到的我，依旧笑靥如花．

　　我不哭，不是因为不伤心，只是因为习惯了．

　　放了寒假，我整理好了心情准备重新出发．但在校门口见到霍言时，我才明白：所有的坚强都只是懦弱的傀儡，我依然不愿面对他，也依然喜欢着他．摇摇头企图摆脱这份暗恋之情，无果之下我决定，顺其自然吧．

　　课程逐渐加多加深，我开始庆幸他和我不同班．这样我的生活才得以平静．在学习之余偶尔会想起他，会猜测他现在在干什么呢？而通常这仅止于猜测，我从不去证实．远远的就好，我想．

　　但这次打破我心里平衡的却又是突然到来的插曲．

　　＂潘情，有人找！＂我走到门口，看见的居然是霍言．他笑着对我说：＂帮我在你们班做个调查吧．关于理想的．谢谢．＂听着听着我才想起，这是这周的数学课题作业……＂好！＂我应允地接过他手上的纸，走进班里做调查．脸好热，不习惯他的注视，我感觉很不自然．虽然心里清楚地知道他只是在关注他的调查表，但感情上还是做着小小的梦．恩，十个人应该够了吧．数一下，纸上只有九个人．那……我扫视了一遍教室：只剩下东没问过了．

　　硬着头皮蹭到那个开学一个多学期了却仍行同陌路的人身边．他在做作业．我俯下身慢慢地说：＂你以后的理想是什么？＂闻言，东抬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我．见我一脸坦然地递给他一张纸．他低头看向纸上前九位的答案，然后他愣住了．半天也不肯落笔写下回答．

　　＂潘情，快点儿吧．我还要去楼下的班呢．＂焦急的声音来自于斜倚在门口的霍言．不知怎的，我不想让他等．失去理智般，我唰地抽走东手里的纸，夺过他的笔随手在纸上写了个答案，便冲向了门口．把纸递给霍言后，他笑着离开了．

　　＂既然可以编着胡写，又为何要费力地问别人，认真地做调查呢？＂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诧然看向他．他无声的笑容像极了霍言．＂不为什么．＂我脱口答着．在看见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后，我转身离开．

　　他不是霍言．霍言在我面前的表情少得可怜，也许我真的只是他眼中的同学甲，甚至路人甲．对路人怎么会有过多的表情呢？而我之所以认真地作调查，只是想让他在我的身边多留一会儿．小小的私心啊！

　　唉……不知为什么，我总被他的言行举止迷惑．每每见他，每每中招，每每心伤．每每心伤，每每见他，又每每中招．这回是东将我带回现实，也让我想通了一件事：喜欢他的我是多么白痴．

　　多么可笑地继续暗恋．无声无息地记录回忆．自己都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日子平淡地过着．我在明白自己多么会自做多情，多么会犯白痴以后，就尽量避开与他相遇．偶尔撞面，我也只会故作无视地与他擦身而过．开始时还会脸红心跳，但次数多了，从他身边经过时我便坦然了．虽然心中仍然有结打不开．但我想，打不开就放手，让时间的沙尘埋葬它吧．

　　＂情，你看前面那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吧．＂Gina指着霍言和菲的背影兴高采烈地评论道．其实我早就看见了．那两个人相伴回家的场景我已不是第一次见到，却仍如第一次见到般彷徨．

　　调开视线，我说：＂想想下周的考试吧，操闲心．＂Gina闻言作苦笑状．既而我们又相视一笑．＂回去吧．＂我提议．在拉着Gina转身的一刹那，我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感觉到他在开心地笑，那种非敷衍式的笑．

　　他很快乐吧．忘记处在异校的曦，他得乐且乐．如果我也能该多好．

　　但往后的事实证明，我不是霍言，我做不到．拒绝收下东的情人节巧克力，我继续我的默默注视．然后再带着回忆做我自己该做的事．

　　三年的时光，遥远的距离，我波澜不惊地喜欢着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终于，我拿着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告别了初中生涯．原以为会再见到他．我淡淡地欣慰着．三年的初中生活我很少关注他的成绩，只是照以前来推断．他进全市的这所重点是必然，于是我报考了这里．

　　可是开学前一天我从小君那里知道：他只考进了二类重点．挂上电话，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该结束了．五年啊，五年了啊……

　　开学第一天，我就见到了菲．没有霍言的存在，我自如地认识了菲．很爽朗的女孩子，成绩也不错．几个星期的朋友做下来，我发现自己很喜欢她．她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

　　于是有一天，我开口问出了疑惑：＂你和你初中的男友怎么样了？＂看见她诧异的样子，我笑着补充道，＂他好帅哟！＂甜甜一笑，她说：＂分手了．你要是喜欢我帮你联系他？＂＂算了．＂我故作惊恐状，＂太帅的人留不住．＂说完，我们都笑了．可是笑着笑着，我感觉自己哭了，真正的泪流满面．菲沉默地抱着我，任我哭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是啊，世上太多事让我们哭泣，我们又何必件件清楚呢？

　　自那次哭过之后，我比以前更加爱笑更加活泼，但心却更加沉静了．菲事后曾安慰我说失恋有什么，初中男友在一生中能占上什么分量，何必记得．哑然无语，原来她以为我当时触景生情，感怀初中男友．不想解释，我只是笑笑：我与她、与霍言是不一样的人．我太刻板．我只会固执地守望着，不愿放弃－－即使那只是一场我一个人的战役．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放弃这份心的悸动．但心中描摹了五年的背影将会是很难消失
　　的永远．太累了．我的心需要休息．学生时代我只会恋这一次吧．我笑着，也想着．

　　后记：

　　后来，高中朋友在一起聊到过喜欢一事．玉问我：＂你有喜欢过人么？＂

　　＂没有．从小学到现在，我没见过一个帅哥，郁闷哪！＂我作痛苦状，搪塞过去．

　　没有人再说什么．大家又转移了话题．而我的心却涟漪层层．

　　那份感情埋在我心底深处．以前的我曾经说出，但现在的以后的我却不愿再提及．不是感情不美，只是感情太真．它成了我心里的一道不是伤疤的伤疤．偶尔想起时总会轻轻地疼着．

　　我鼓起勇气写下它，用它作为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2007. ０１．２５）